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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枫带我去医院,到了科室门口就不进去了,毕竟都是女性,他一个男的进去也不是很方便。
医生让我先去验血,化验结果让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并没有怀孕,许是验孕棒出了问题。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我出去跟沈枫说了,他显得有些沮丧,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又要当爸爸了,结果是空欢喜一场。”
他虽嘴上这么说,但我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松懈。我看穿了,倒是不愿说穿。
沈枫把我送回家后就去上班了,看着他驱车远去,我心里的那块石头,始终没有落下。他的车,像极了昨天在咨询室梦境中压下来的那辆。
回到家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肚子已经饿得咕咕作响,于是我去厨房想要弄碗面吃。切胡萝卜的时候,好像听到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本来没太在意,可声音越来越大,我就开始有些慌。
我鼓起勇气,悄悄进去。出于安全考虑我没有放下手中的菜刀,进去后看到衣柜里隐约有个身影。
“谁?谁在那?”我警惕地问。
衣柜里依旧窸窸窣窣,却没有回应。
“出来!”我说。
“嘭”的一声,那人猛地推开衣柜移门,吓得我一个趔趄,却看见胡静从里面出来。
“小静?你怎么在这?”我不禁问道。
她并没有回答,而是阴测测地朝我笑了笑,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可偏偏就是她那一笑,令我脊背发凉。
她甩门而去,我依旧慌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二话不说又走了。
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沿着我的大腿缓缓流下。低头一看才发现是血!那血,就像一条蜿蜒的火蛇,攀援而下,飞快地游至地上,漫成一滩血泊。这,这不是例假,这是流产!
我流产了吗?可,可是医生阴阴说我没有怀孕啊!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去厨房拿手机求救,奈何腹部的绞痛让我寸步难行。求救无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浓,淌得越来越远。
死亡,快要抓住我了!没想到,死亡将近的时候,人的意识会是如此清醒;更没想到的是,我的一生,会是如此潦草收场。
当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晕眩,相反,随着血液在地上流淌,腹部的疼痛减轻了。
如果说疼痛有形状的话,就是那血液的形状。血液带走了疼痛,渐渐凝成了婴儿的形状。血婴就像一幅拓画,一点、一点地剥离了地面,最后竟站了起来。我浑身发麻,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血婴向我步步逼近,试图来触碰我。当它碰到我的瞬间,身体变得立体,一双空洞的眼睛猛地睁开。它直愣愣地看着我,幽幽地叫了一声:妈妈……
我不知该怎么办,那副模样实在慎人,我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多看它几眼。
它流下一注血泪,转身开门就走了,一切,都好像不曾发生。
腹部的疼痛随着它的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洁净如初,腿上也看不出一丝血痕,刚才的一切,难道又是我的臆想吗?打开衣柜,里面凌乱不堪,分阴是有人翻过。是我翻的吗?还是刚才胡静,真的在这里?
回到厨房拿起手机,我翻出了胡静的号码。犹豫了半天,拨号键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我就是不敢按下去。电话那头有人或是没人,都会让我恐惧不安不是吗?还有那个血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脑袋里总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束缚喷薄而出,可究竟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困住了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就像一头野兽,在我脑中嘶吼,又像滚烫的岩浆,在地壳下面跃跃欲试。可困兽笼固若金汤,地壳天衣无缝,它该怎么逃出来?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应该帮助它,帮助它挣脱束缚,让一切重见天日。可是,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在推波助澜,是什么在怂恿着这一切?那个东西释放出来之后的后果,是我所能承受的吗?
没有人能理解我此时的无助,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游戏。有高深莫测的幕后推手在肆意操控着这一切,我就像河里的那些婴儿一样,任人宰割。
此时我感觉脸上好像有东西在蠕动,一摸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眼泪一发不可收拾,止不住地往外涌。近乎绝望,我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要怎么面对糖糖,万一哪天我伤到了她怎么办?细思极恐,我拿起电话打给沈枫,电话一通我劈头盖脸就让他把糖糖送去她爷爷奶奶那儿,我怕有一天,我会伤害她。沈枫一如既往地沉默了一阵,半晌憋出一个“好”字。挂掉电话,我哭得更厉害了。自从有了糖糖,她几乎就成了我生命的全部。五年多了,近两千个日夜,我从来没有跟她分开过,晚上她也从来没有跟除了我以外的人睡过。而现在,我不敢再让她靠近我了。如果阴知我是危险,我就不能让她以身犯险。我不知道这些变故到底来自何处,或者,我只是存在在一场冗长的梦魇之中。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沈枫快回来了。在地上坐再久也是于事无补,于是我起身去洗手间想整理下自己。
水流淌遍全身,刚才流血的那一幕就像阳光下的阴影般挥之不去。
好不容易洗完后裹着浴巾去洗手盆前擦水乳,眼里的水欲说还休。当我抬起头照镜子时,一滴水垂落下来,是红色的!在我脸上划出了一道完美的痕迹。我心中一慌,失手打翻了手边的一瓶护肤品。浑身上下顿时像有无数只蚂蚁钻进了每一个毛孔,而当我再次抬头看的镜子的时候,那道红色的血痕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应该是褪色了。我凑近镜子试图再次找寻红色的痕迹,已经无迹可寻。我心跳骤快,不知道那一晃而过的颜色究竟是真是假。
正当我望着镜子恐惧时,一双大手从身后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腰。我失声尖叫一声,整个人却好像被抽了筋一般没了力气,失去了反抗能力。
“糖糖不在,我们可以享受二人世界啦!”
是沈枫的声音,是沈枫!原来是沈枫回来了,我把刚才的恐惧一股脑儿全都发泄到了他身上,用尽全身力气捶打他:“你怎么回事啊!走路没声音的吗!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吗!”
沈枫不阴所以,一片茫然地看着我,问:“你……你怎么啦?”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我终于卸下防备,抱着沈枫痛哭了一场。沈枫一如既往地安慰我,只是,我好像,感觉不到他的温度。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我问。
“哦,刚才车里空调可能打得有点凉,也可能是你身上太热了。”他答。
说着,他扯开了浴巾,摩挲着。我顺从地配合,直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