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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印记的事情还在困扰着凉月夕,但泡完澡后一身舒爽的感觉,还是让她情不自禁躺上了床,美美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后,才发现天色已经暗到发昏,明显已经快到戌时了。
此时,小蝶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在房内点上蜡烛,让房间的黑暗一扫而光。
见到床上的月夕微眯着自己水光潺潺的眼睛在看自己,小蝶又是怯怯低头,轻声问:“小姐需要用膳吗?”
用膳?
凉月夕揉揉自己的肚子,发现也没有那么饿,便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比起吃饭她更想睡觉,于是她眼睛一闭,又再次陷入温暖的睡意中。
又过了几个时辰,凉月夕终究是被腹中饥饿给逼醒了过来。
现在的天色是如浓墨般漆黑,就连一直高挂在空中的月亮,此时也隐入了云彩之中。月夕房内的蜡烛基本都被小蝶灭了,只留下一盏油灯昏昏的照着,借着这丝光线,月夕起身,随手抓了小蝶放在枕边的衣服穿上,又将打着哈欠就走出了房门。
对于吴先生的府邸她还不太熟悉,但若是现在叫来小蝶,告诉她自己饿了要去厨房偷吃,说不定事后会被某人当成笑柄谈论。况且现在月夕也睡够了,正好出来散散步。
于是,吴先生的府邸内就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庭院内,一抹橘黄色的微微抖动的火焰忽然出现,这火焰后映照的,是一张带着白色面纱的脸孔。这火焰和脸孔仿佛是在空中漂浮一般,飘飘忽忽,如幽灵般鬼魅,如果现在有人看到此景,怕不是要被吓出病来。
凉月夕本来是想找厨房的所在地,但兜兜转转的,厨房没有找到,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迷了路,连之前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现在她身处一个奇怪的别院内,这里没有走廊,没有亭台楼阁,只在院子内有两间没有窗户的小房子。直觉告诉她,这里非常奇怪,不宜久留,所幸凉月夕也不像猫咪那要好奇心旺盛,便只是多打量几眼此处的建筑,打算明天白天再问问小蝶具体情况。
不过在她即将迈腿离开时,吴先生的咳嗽声忽然从那两间小房内传了出来。
凉月夕正愁没有人带路回去,此时听到吴先生的声音,便试探着喊道:“爹爹?是爹爹吗?”
房内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凉月夕屏住呼吸等待了片刻,心想着若是吴先生不回答自己,那她也会自觉离开。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再次听到里面传出了声音。
“进来吧!”
怎么觉得他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月夕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慢慢走入面前的房间中。
这间房四面都没有窗户,只是在左侧开了个供一人进出的小门,所以月夕一踏入屋内,便觉得有种压抑憋闷的感觉来。
此时房间内也是昏沉沉的,唯二的光源只有月夕手里的蜡烛,以及不远处一盏摇摆不定的油灯。
吴先生此时就坐在离那油灯约有三米远的地方,昏暗的光线只能勉强照见他很小一部分身体,却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这样的吴先生让月夕不免有种恐惧的感觉来,她吞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道:“爹爹?你还好吗?我可以过来吗?”
吴先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反而问她道:“有什么事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迷路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原来如此。”
吴先生的身影在暗淡的光晕下微微动了动,但因为看不到他的脸,所以月夕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就听得他继续说道:“我现在有些不便,你先去外面等候片刻,等会儿小蝶会来接你回去的。”
“哦……”
凉月夕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心中一阵后怕,便倒退着一步步向后撤去。
走到一半时,她脚下却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绊住,就听得“哎呀”一声,凉月夕向后跌倒,重重摔了个屁墩儿。
她手里的蜡烛也摔了,四周立刻变得漆黑起来,现在只剩吴先生那块的油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看着更是让人心惊。
然而凉月夕此时屁股痛的厉害,呲牙咧嘴的,一时半会儿怕是站不起来。疼痛让她对吴先生的惧意少了一些,更多的却是埋怨这个“爹”怎么不过来扶扶自己。
月夕心中不满地咋舌起来,然后只觉手上触摸到什么干燥粗糙的东西,像是布料,但触感却又很奇怪,又厚又沉的,还有一种独特的柔韧性,也难怪会将她绊倒。
“女儿,小心些,速速离开吧……”
吴先生依旧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淡淡说着,月夕看着他,越发感觉奇怪起来。她也不着急起身,手指在那块诡异的“布”上慢慢滑动着,确认布料的质地。
越是抚摸着那块“布”,凉月夕的脸越是变得苍白。这个粗糙却贴近肌肤的手感,这种不正常的长度和宽度,这些深深浅浅的如同鳞片一般的痕迹……
“吴先生,这是,你蜕的皮吗?”
凉月夕流着冷汗,轻声确认道。
微光下的人影再次动了一下,这次,月夕是听到他在笑。
然后,凉月夕见到从黑暗中出现团火焰,以及一只漂亮的手,小小的火焰就盛开在那手的指尖上。然后指尖轻轻递上了一旁蜡烛的引子,点燃了几只蜡烛,房间顿时变得明亮了许多。
此时月夕也看清楚面前“吴先生”的样貌。
他是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比夜昭寒年长几岁。一头雪白的长发没有束起,就这么随意搭在肩上,衬得他毫无血色的面容更显疲惫。
他的样貌属于雌雄莫辨的那种阴柔美,然而微微摇曳的烛光照着他的脸孔,却又有种妖魔般的神秘莫测的诡谲感。
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男人,月夕又是暗暗吃了一惊。
这个世界人与妖并存,凡胎与炼修皆有,无论发生何等稀奇之事,都有能够解释通的理由。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也着实让月夕受惊不少。
现在,她也顾不得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吴先生,警惕着缓缓退后,就要跑出这密不透风的小房子。
而那全身苍白的男人见到月夕这幅表情,不由感觉有趣,竟然笑了起来。
“想不到堂堂名震天下的凉月夕,竟然还会害怕。”
月夕听他这么说,原本准备向后退去的双腿停住了。
她脸上惊愕的神情缓缓退去,变成了波澜不惊的平静面容,一双原本瞪得溜圆的眼,此刻也微微眯了起来,似乎是在酝酿什么。
但她并没有回嘴怼他。
这口气,这语调,和吴先生倒是一模一样,但天底下学别人说话的法子多了去了,凉月夕可不会仅凭声音就断定眼前这人的身份。
“凉小姐,为何不回话,是被吓傻了吗?”
见到月夕没有反应,面前的男人倒是得寸进尺,讥讽刺耳的话语一串又一串地说了出来。
但凉月夕始终没有对他进行反驳,只是一双好看的眉微微铰在一起,显示着她真实的情感。
呵呵,还挺能忍的。那男人看着凉月夕,眼神中闪着丝丝玩味之色,打算进一步作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