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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既然陆姑娘不是薛二爷的人了,那我能不能见陆姑娘一面呢!”如此明目张胆的趁人之危!!!
裴言卿笑的温良无害,仿佛再说,这白菜你不买了,啊你不买我买!
薛邵阳根本没料到会冒出这个二百五,完全打乱了他的话本儿,不按牌理出牌啊!!!一口闷气憋在胸口,郁闷的整张脸都变形了。
张妈妈惯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自然看出薛邵阳气的不轻,心里也怨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咬金,生怕薛邵阳一恼怒,那说好的几十两银子都长翅膀飞走了。她口气不善的嚷道:“裴公子,你头次来可能不知道,我们姑娘,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别的姑娘都是恩客挑姑娘,我们姑娘是她来挑恩客,不仅要吟诗作赋文采风流,这缠头也是旁的姑娘的百倍以上。”
这些逢场作戏的公子哥有几个真正有的文采,又有几个肯为一个青楼楚馆的姑娘一掷千金呢!张妈妈说到这儿,以为就能吓退这个愣头青了,却没想这句句都撞上了枪口。
庶吉士出身的翰林院学士,又怎会怕吟诗作赋呢!
背后有商贾起家的晋党做靠山的裴家,又怎会吝啬金银呢!
裴言卿笑容咧的更大了,他从容的拿出一锭金光闪闪的元宝,放在桌子上。
“小生以前确实不知道,多谢妈妈提点。这点金子,不成敬意。不知道陆姑娘是喜欢怎么吟诗作赋呢,是抽花签还是做青词呢?”
金子金子金子金子金子!!!张妈妈的一双眼都快被闪瞎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这愣头青看起来普普通通,可随便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又是一只富得流油的肥羊啊!
“卷舒啊!你瞧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啊!~好好珍惜,好好珍惜。”张妈妈看在那一锭金子的份儿上,立刻变了节,在门缝里游说了陆卷舒一句,就匆匆拿了金子走人了,免得被薛邵阳的刀眼给钉死。
这事儿闹到这步田地。
薛邵阳觉得这戏演不下去了,大爷他被卡到那儿有点下不来台了,这面子丢的忒大了点。
沈罄声心头激流震荡,但身形却纹丝不动。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闷头喝酒,仿佛这场闹剧完全与他无关。在近旁的一盏翡翠琉璃灯的映衬下,眼眸如墨,只是渐渐被各种情绪搅得浑浊不清。
“哗啦”珠玉脆响声起,陆卷舒素手一挥,拉开帘子走到台前。月白色的交领长袍,衣襟袖口绣有桃红的织花,灯火流影都比不上她的倾城颜色。花厅里的众人都禁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痴痴的望着楼上的佳人。只见陆卷舒水色的双眸眯起,冷冷的瞧着薛邵阳,红唇轻启,只赏给他四个字:“惺惺作态。”
旁的人都只以为陆卷舒还在跟薛二爷怄气,但薛二爷自己心里清楚,这会儿子算是把陆卷舒惹毛了,这些天连番轰炸,今天又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在沈罄声面前跳大戏,还跳成了跳梁小丑,陆卷舒心里必是气闷的很,正腻烦着呢。
薛二爷委委屈屈的瞅着陆卷舒,空长了一张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卷舒纤腰一扭,施施然走到裴言卿的桌前,莞尔一笑,仿佛春风拂来,叫人看着暖意融融。与方才对薛邵阳的态度,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多谢裴公子抬爱。还未谢过公子当日的相救之恩,不如让小女子略备薄酒,在暖阁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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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卿红着一张脸,亦步亦趋的跟陆卷舒上楼之后,薛邵阳就更加郁闷了。
他低头看看独自喝闷酒的沈罄声,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近感,不请自来的就撅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把方才裴言卿用过的酒杯用袖子擦了一遍,就大大咧咧的抢了沈罄声的酒,倒来喝。
“我说兄弟,这人谁啊!你怎么跟他一起来。”
“陆卷舒怎么说这人对她有恩啊,没理由,陆卷舒认识的人我不认识啊。我认识她有八年之久了,她喜欢什么样的花簪,喜欢什么味道的点心,喜欢什么样的熏香我通通知道,兄弟,你感兴趣不,来,我偷偷告诉你。”
若是平常沈罄声肯定不会像这样默不作声的。
一来,薛邵阳是南候家的二公子,身份显赫,就算有三分不耐烦,沈罄声也会耐着性子陪他说两句。二来,薛邵阳拿来显摆的那八年,正是沈罄声最空白的八年,好奇心自然是有的。
但此时他心烦意乱的很,裴言卿可不像薛邵阳一样是个断袖,他是个从未尝过荤的男人,这种人厚积薄发才更可怕。他怕陆卷舒被占去什么便宜,又怕裴言卿太认真,被陆卷舒玩弄。
薛邵阳也是个识趣的人。瞧着沈罄声脸上阴晴不定,半天也不接他的话茬,知道他没心情搭理他这么个话唠,干咳了两声,假装有事儿先走了。
下次出门一定先看看黄历,怎么谁谁都不待见他。
薛邵阳一走,一品楼又热闹起来。张妈妈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指挥着姑娘们登台表演,戏台子上陆陆续续有花样频出的唱跳歌舞,莺莺燕燕美女如云,彩带华服让人目不暇接,
沈罄声枯坐在台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眼前的人影都是虚的,模糊的很。
他一向是自控力很好的人,今日不知怎么的,竟喝成这副烂泥摊子。
心里被压抑了许久的苦楚,翻江倒海的捯饬出来,他竟有些难以自控的想冲进楼上的暖阁。
可冲上去又能怎样呢?以他现在的境地,他怎么敢和陆卷舒有任何瓜葛。李贤,蔡訾都盯着他呢,若是出一点错,叫人抓住把柄,可能从此就万劫不复了。
可是,他又放不下。
他渴望陆卷舒,就如同搁浅在岸上的鱼渴望呼吸一般,如果能再靠近她,如果能再抱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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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卷舒还从没见过,这么羞涩和拘谨的嫖客。
裴言卿他根本不像是个嫖客,倒像是个被嫖的,让人止不住想笑。这屋里分明只有两个人,他却守着男女大防,都不敢和她坐的太近,乖乖的搬了凳子去远些的地方。喝酒倒是不用劝,他晃着脑袋,吟唱一首诗,到兴起时就连喝好几杯,酒量不好,一喝就上头,清俊白皙的脸霎时变得通红,眼眸里像是敷了一层云纱,糊里糊涂的就知道对人笑。
不过这人倒是不让人讨厌,酒品好的没话说。
没想到衣冠楚楚的翰林院大才子,竟然是这么有趣的人,陆卷舒被薛邵阳折腾的一团糟的心情,竟然因为调戏这么个呆子,轻快了许多。
他这样干净的人,定是因为有家人护着,从小就过的顺遂。
陆卷舒见天色渐晚,裴言卿也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就叫人将酒席撤了,又咐道二宝说:“送裴公子回家吧,他家的人恐怕不想让他在一品楼这种地方过夜。”
二宝点头应道:“知道了,这人是跟沈大人一起来的,我刚去拿酒的时候瞧着沈大人还在花厅喝酒呢,我去问问他家是住哪儿的。”
陆卷舒不经意的皱了皱眉。摆了摆手,叫二宝下去了。
无端端的提起沈罄声的名字,陆卷舒心里像是被塞进来一块石头,气闷又心塞。
那人也不知最近为何来的这样勤,也不叫红绡想陪,只远远的坐在花厅里,一个人喝酒。
他身在吏部那样凶险的衙门,朝堂争斗漩涡的中心,一朝行差踏错,就是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陆卷舒看过他拟的吏部大选单子,才更能体会他的难处,更想不明白他为何有这个闲工夫在一品楼干耗着。
托腮想了许久,直至三脚貔貅香炉里的香饵都燃尽了,陆卷舒才回过神来,自个儿竟这么没用,只不过听人提起他的名字,就不自觉的心里千回百转的揣测他,替他担着心。
“二宝怎么还没回来?”陆卷舒眉头微蹙,起身拂了拂衣袖,往花厅里走去。
走过二楼芸香暖阁的拐角时,突然一阵风袭来,陆卷舒明显感觉到有个人准备偷袭她的肩膀,啊不对是有个登徒子准备偷摸花魁姑娘的香肩!陆卷舒犹豫了一下,作为一个身娇体柔的花魁姑娘,她还是不要暴露自己会武功这种事情了,一品楼里治安一向不错,一会只要假装惊恐的喊两嗓子,估计就会有身强力壮的龟公蹦出来教训这个登徒子。
“你!”陆卷舒一双眼眸瞪得圆溜溜的,这个登徒子居然是一向高冷做派的沈大人。
沈罄声喝的醉成一滩软泥,一只手按在陆卷舒身上,宛如拽着一根拐杖,勉强稳住了身形,他一双墨玉流光的眼眸,被酒气侵的有些猩红可怕,浓浓的占有欲,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给生吞了。
他的确也这么做了……
薄薄的唇瓣,猛的撞上陆卷舒的脸,生生啃了好几下,才找准了对方柔软的嘴唇,像是最原始的野兽一般,就知道撕扯,就知道侵占,没有一点技术性,生涩的叫人哭笑不得。
这畜生!!!
陆卷舒觉得自己被啃出血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终止了这一暴行。陆卷舒猛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心情复杂的冷声说:“你看清楚,我不是红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