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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三年一考的限期将至,朝堂上暗潮涌动,各方势力的角逐波云诡谲。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沈罄声当然格外引人关注。
沈罄声花了纹银三千两包了红绡姑娘一个月的花期,其实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但是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沈謦声的大事小事都要被人拿出来推敲推敲。五年前,沈罄声在琼林宴上口出狂言,被贬为七品的县令,期间也当过六品的同知,五品的知州,后来经历了南方大旱,破格提拔为正三品的吏部侍郎,平均一下,一年的俸禄不过几百两。
这么看来,沈罄声花在红绡身上的三千两就似乎不那么干净了。至少证明他不是个针扎不进水泼不入的死脑筋,各方势力想走他的门路,也方便了许多。
不过,沈謦声不是个傻子,相反他比许多人精明的多。这种关键时刻,各方势力数百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他呢,他才不会傻到直接收受贿赂。他比往常更加深居简出,低调行事。只是有一样,他每逢五天便会去一品楼喝一壶玉楼春,听红绡姑娘唱一段江南小调。
于是那些巴结不上沈罄声的人,都调转矛头对准了红绡。这些人几乎把一品楼的门槛都踩碎了,也不求见红绡一面,只求张妈妈把东西送到,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成箱成箱的往红绡的绣阁里搬。
不过红绡也知道,这东西重,人情更重。送礼的都是京城的达官贵人,这礼是不收也得收,可是收下这礼,沈大人那边又不好交代,真真是两边为难,看着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日渐消瘦了,后来干脆称病,才勉强推掉许多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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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了晚膳,陆卷舒又端出一盘桂花糕,和二宝盘坐在暖塌上,一边喝着薛二爷拿来的极品金丝雀舌茶,一边吃夜宵。二宝喝了一口茶,只觉得口齿留香,后味回甜,但那点些微绝妙的回甘又被甜腻的桂花糕完全掩盖。
“这好像是御赐的贡茶,二爷也就得了半斤。咱们这么喝会不会有点牛嚼牡丹……”
“这茶配桂花糕吃正好,清爽解腻,回头再让薛邵阳拿点来。”
原来他有半斤呢!陆卷舒脑袋里正计划着怎么把剩下的二两也从薛邵阳那里勒索过来,门外突然响起薛邵阳的声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晦气晦气!”薛邵阳人还没到就开始扯着嗓子喊了:“二宝,快给爷拿件衣服来。”
陆卷舒转头对二宝说到:“你们家二爷,现在都不知廉耻到可以光着身子出门了。”
陆卷舒话音未落,薛邵阳就一脚踢开了大门,把貂绒领宝蓝色长袍撂在桌上,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亵衣,冷的牙齿都打哆嗦了:“诶,你这女人,谁不知廉耻了,谁没穿衣服了,这寒冬腊月的,你当我愿意这么冷飕飕的穿着单衣啊。”
二宝瞧他冻得直哆嗦,忙拿了件狐狸毛的月华云纹罩衣给他披上,有用热腾腾的毛巾,给他擦了擦手,总算是有点暖和气儿了,薛邵阳趁机在二宝身上又抱又亲,吃尽了豆腐,心道还是人家的亲亲二宝善解人意体贴温柔。
“刚才在走廊拐角处撞到红绡的贴身丫鬟了,大半碗的汤药都洒到我衣服上了,一股苦哈哈的药味,真是晦气。”薛二爷屁股一沉,挤到二宝刚刚的位置上,抓了两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红绡怎么了,真病了呀!”
二宝乖巧的站在薛邵阳身侧,接腔道:“起初是装病呢,谁知道她身子弱,没几天倒成了真病了,张妈妈可是请了城里最好的医生来瞧病呢。去年我们家姑娘患了伤风,也没见张妈妈这么紧张。”
薛邵阳又端起二宝用过的茶杯,海饮了一口,也没觉察出什么来,抬头又问道:“那沈罄声来瞧过么?”
“自然是来过,但还是五日一次,没见有什么改变。”
薛邵阳迟疑了一下,又押了一口茶。
“装病也就罢了,如今红绡是真的病了,他居然也不多来看看,如果红绡真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何至如此冷漠无情……沈罄声只怕并不是真心喜欢红绡。”
陆卷舒其实心里也早有此疑问,只是此时被薛邵阳挑明了,才觉察出些不一样的东西。她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把茶壶放下,若有所思的自语道:“既然不是真心喜欢,他又为何每个五日便来一品楼一趟呢……”
他为何而来,陆卷舒心里有答案,只是骗人骗己不愿相信而已。
薛邵阳刚刚押的那一口茶,在嘴里回味许久,这才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顿时扎了毛:“这不是老子的极品金丝雀舌吗?你就这么糟蹋老子的贡茶,这水得用腊八梅花上采下来的雪水,这温度要控制在……”
陆卷舒白了他一眼,纤纤玉手快如疾风闪电般的从薛邵阳那儿把茶杯抢了过来,红唇轻启,赏给她两个字儿:“啰嗦。”
薛邵阳一口血差点没吧自己憋死。都是妙水真人把这婆娘惯成这样蛮不讲理简单粗暴的女霸王的,八年前,她分明还是一朵娇娇弱弱的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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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嬉闹之后,薛邵阳这才记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敛去几分嬉皮笑脸,他招呼着二宝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一脸正色的把三卷密函放在桌上。
“给你瞧瞧这个。”
陆卷舒打开一看,那三卷密函上都写的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青州同知裴云卿升,安南知州刘在德留任,松阳知州……这薄薄的一张纸,不知写出了多少人的命运。这薄薄的一张纸,不知承载了多少利益的纠葛。
“这个沈罄声,真是不简单。哪一年吏部的大考时期,都得出点乱七八糟的事儿,这家揭那家的老底,那家捅这家的黑账,整个京城都不得安宁。可今年,这事儿落到他手里,竟然风平浪静,各方都按兵不动,作壁上观,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过是使了些小计谋,把这些人哄住了而已。”陆卷舒将三卷密函平铺在桌案上,相互比对,渐渐看出些端倪来:“这第一张,应该是应付李贤的,李贤心思缜密必然会把每一个人的升降都谙熟在心,沈謦声把这张做的很乱,但大体上把巴结李贤的软骨头们都留在了京城。这第二张,应该是以裴云卿为首的晋党,切莫小看了他们,晋党是官商结合,看似实力很弱,但那只是他们的冰山一角,沈謦声把江南制造这个肥差打发给他们,又送了控制盐引户部高官给他们的人,勉强也算能堵住他们贪婪的狮子大开口了。这第三张,应该是给清流的礼部尚书张大人,不仅写了升降留,还专门注明了原因,言之凿凿,令人信服。”
薛邵阳听的眼睛都直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原先我还觉得沈罄声满是心计,肯定是属莲蓬的。现在见了你,真觉得他那点心计在你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你肯定是属马蜂窝的。”
“主要是你蠢……”陆卷舒瞟了他一眼,狭长的桃花眼媚骨天生,美则美矣,可薛邵阳怎么觉得这么想咬死这个死女人呢!二宝,快来拦住我!!
“其实我这里还有两份名单,一份是国子监祭酒林大人那里偷来的,另一份是文渊阁学士周大人那里偷来的。”国子监那位大人是梁王的授业恩师,自然代表了梁王的利益。而文渊阁那位学士,乃是相国蔡訾私交甚好的同乡。
五张不一样的名单,五方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朝廷官阶,一个萝卜一个坑,怎么可能有五种不同的考核单,沈罄声这明摆是糊弄人呢!
薛邵阳看的嗔目结舌:“这沈罄声也太胡闹了,他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吗,这些东西,我能拿到,李贤蔡訾未必拿不到。”
陆卷舒能偷到这两张密函,一来是因为她和所有一品楼的姑娘都私交甚好,那位文渊阁学士和国子监祭酒都是一品楼的常客,并未对她设防,而她的轻功和暗器习自妙水真人的影卫,对盗取这些机密,简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薛邵阳能拿到这些密函,除了长袖善舞为人机谨以为,最主要的是他身后的南候府在大周地位尊崇,而且又是个不偏不倚的中立派。
但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旁的人暂且不说,但李贤执掌锦衣卫,蔡訾门生旧故遍布朝廷,他们根基稳固党羽众多,未必没有些门道拿到这些名单。
“这五张密函,他肯定不是一天泄露出去的,考核的成绩略有变动也说得过去。你仔细看看,其实他是在人员顺序上下了大工夫,真正的升降留其实只变了一两成。五张名单,每次变一两成,这变数依然大得很。”
以改变人员顺序,来给对方一个满意的错觉。这得把对方的性格拿捏的非常精确才做得到,陆卷舒此刻能看明白这些门门道道,完全是因为对沈罄声的了解,但如果让她来做这五张名单,未必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
“真是讨厌这些绕来绕去的聪明人,那你说沈罄声最后的名单会是这里面哪一张呢?”
“哪一张都不是,最后的名单是要给皇上看的,他自然会做一张令皇上满意的出来。”
薛邵阳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他真的要拉拢智多近妖的沈謦声吗?他真的不会哪天被沈罄声卖了还替他数钱吗?
“阿舒,为什么我觉得你很了解沈罄声呢!”薛邵阳一双精亮精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陆卷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