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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萦是被痛醒的。
黑暗中,孟萦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双目紧闭,满头大汗,死咬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压抑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身下的被褥被汗水打湿,有些冰凉,孟萦却连挪动一下身子的力气也没有。
脑袋就像被谁在拿着铁锤敲,再不断地拉扯。若要具体一点,就好比孟萦的脑袋是一个鼓胀到极点濒临爆炸的气球,并且,气球还在不断的进气,完全不受控制。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快要被撑爆的感觉骤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孟萦活了九十多年也没有体验过的轻松舒畅感。
伸了伸腰,将塞在口中被条扯下来,狠狠的吐了一口气。
脑海中似乎多了很多东西,孟萦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却陷入了深深的疲惫中。
孟萦强撑着,摸黑将黏在身上的湿衣服脱掉,裹着被子朝床里边挪了挪,就伴随着鸡鸣、狗叫、猪哼哼的声音,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一次睁眼,孟萦是被饿醒的。
入目,是一面陌生却又带着熟悉感的土墙。
孟萦伸出手,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看见,从被子里伸出来的,不是那双粗糙,满是皱褶和老年斑的手,而是一双细嫩白皙,只有苹果大小的手。
孟萦怔住,折磨了孟萦一夜的头痛再次袭来。
孟萦双手抱头,强撑着,等着头痛退去。
头痛过后,孟萦发现脑海中多了很多的东西。不待孟萦仔细探查,腹中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饥饿感。
孟萦一骨碌翻下穿,捡起床边的小衣服套上,穿上鞋子就往一张大大的书桌跑去。
她刚才在床上就已经看见,这桌子上放着碗,里面应该有吃的。
踮起脚,爬上书桌前的靠椅上,坐好,端起书桌上还残留了一点点温度的白米稀饭,三两口扒下肚,孟萦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填饱了肚子,随着脑海中纷呈的记忆,孟萦的惊愕不已。
简单的消化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孟萦才有心思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
入目,四面都是土墙。房间整体呈长方形,正前方中央留有一道镶嵌有一边四块共两排小玻璃的小窗户,大约高90厘米,宽50厘米的样子。
窗前是一张长长的书桌,带储物抽屉。书桌旁,有几级用泥土和石板砌成的台阶,连着一个上楼下圈的小厢房。
记忆中,这里是奶奶住的地方。
书桌的另一边,是一个用水泥和沙子做的水池,和孟萦现在的身高差不多高,连着自来水管道,有塑料做的水龙头。
离水池两步远,是一扇木门,门朝里开,连着堂屋,是一家人进出的地方。
门的旁边,是一个木质的盆架。盆架有四只脚,一根立柱,上托着四只鸟,中间是放洗脸盆的地方。立柱往上延伸,连着一块长方形的木板,木板上方有镂空雕刻祥云状的花纹,两边挂毛巾的地方各有一只鸳鸯,中间镶嵌着镜子。
盆架整天上漆,下面四只鸟和立柱是鲜艳的红色,很喜庆,上面的鸳鸯和架子都是比较舒服的绿色,合在一起,意外的养眼。
盆架旁边是一张木梯,上下楼用。
木梯过去就是一个红色的三开柜,两边带锁,画有凤凰于飞图样,中间是一面大大的换衣镜。
屋子中间,是一个用泥土做的土火,目测,比自己现在的身高还高。
隔火不远处,厢房旁,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柜子,储物用。
与木柜相连的,是一张用木板搭建的简易小床,铺着干稻草和被子,这是孟萦睡觉的地方。
小床的另一头,是一张四角安立柱的架子床。床两侧和后面有围栏,装饰有几个由两个菱形组成的图案。上端四面装横楣板,顶上盖着洁白的蚊帐,蚊帐上搭着一块宝蓝色的承尘。两侧立柱中间各连着一根横杆,搭着一张大约三十四公分的木板,木板上堆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衣服。
这是孟萦爸爸妈妈和弟弟睡的地方。
架子床旁边,三开柜侧面,是一扇小木门,连着厕所和猪圈。
头顶是用木条,竹子和枕木隔的阁楼,孟萦记得,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稻草编的大框,具体叫什么,她也不记得了,是装晒干的谷子用的。至于剥了壳的玉米,就倒在阁楼上,正对着下面的火。
一切的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孟萦忍不住呢喃:
我居然真的回到了小时候,还不到六岁的时候,(农村记岁数,按照农历算,过了生日才是一岁。)
老天待我还真是不薄!难道,真是好人有好报?
孟萦忍不住笑了起来。
上辈子,父亲恩爱,子女孝顺有出息,儿孙绕膝,她更是活了九十六岁,才寿终正寝。虽然从丈夫死后就大病小病不断,但直到死的时候,她的身子骨都还算硬朗,并没有像许多老年人一样,躺在床上就起不来,穿衣吃饭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着。
孟萦上辈子最后的记忆,就是曾孙子季宇轩和儿子季折玉陪着她一起在院子里,等着看九星连珠。
那天晚上,天黑蒙蒙的,直到夜半时分,云才散开,孟萦也是那时候失去意识的。
其实,九大行星是不是真的排到了一起,连成一线,孟萦恍恍惚惚的,也就瞄了一眼,没看得清楚。不过,她也算是得偿所愿的看到了,等到了。
孟萦心里隐隐的有一种猜测,也许,她的重生,与九星连珠有种某种联系,九大行星连在一起,真的能产生一种神奇的力量也说不一定。
要不然,怎么解释,她在2090年的九星连珠之日死去,却又在2000年5月20号的九星连珠这一天重活过来。
想着想着,孟萦不由得摇了摇头。
管它因为什么,能重新活过来,这就是莫大的好事,更别说,她还是重活在她年幼的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这辈子,她还有很多的时间去奋斗,去谋划,去创造,她们一家,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季怀,我重新活过来了,等着,等着我去找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去找别的女人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孟萦呢喃,一颗星都快要飞到那个与自己相伴了一生的男人的身上去了。
偏远地区,小山沟里,九岁的拖着季怀拖着一大捆柴,累得满头是汗。
突然,季怀感觉后背一凉,全身发寒,总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盯上了的感觉。
“季怀,季怀,你慢点,别使那么大劲……。”
季奶奶扛着一捆柴,一边追,一边喊。
季怀使劲的摇了摇头,将刚刚那不着调想法甩开,回了声,“好。”,又继续拖着柴往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