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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宫规祖制!”慈禧忽然站起身来,燃烧的怒意烧到了为我揽罪的皇帝身上,让周围人连喘一口气都不敢。
“回禀皇太后,此事是妾身之错,是妾身不识好歹非要缠着皇上答应同去,所以无奈出此下策。”我并不想连累他,连忙低下头说。
“荒唐!那么那一包袱的珠宝和衣物呢?祭天还需带着去?”慈禧的话就像刀柄一样朝我飞过来,光绪听到此话也用疑惑的神色看了我一眼。
眼看就要露陷,此刻,我咬着唇只好编了套说辞“那几样珠宝…是皇太后赏赐的,妾身看着喜欢得紧,便带上了。至于衣物,妾身只是想出门备着好…万无一失。”
慈禧凛冽的望了我一眼,让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止不住的心虚。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我胆子再大,面对发怒的慈禧却也不得不吓破胆。
“来人,将珍嫔拖下去打二十棒子,这已算是最轻的责罚!以示惩戒。”她对身旁太监说。
我的心一惊,二十大棒!
“亲爸爸赎罪!珍嫔乃是女儿身,又为儿臣的妃嫔,这样的责罚实在太重。”光绪连忙开口替我求情,“再者,此事儿臣也有不可逃脱的罪责。”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再三护我周全,不惜在慈禧面前一次次揽罪,然而我呢?却获得了他的信任,让他引以为知己却又想着离开他,我是否太过自私,为了史书上的一纸宣判便一直都在选择逃避。
“皇太后,妹妹自小便淘气,此次您可否网开一面,妾身替妹妹担保,她断然不敢再有下次。”姐姐也朝慈禧跪下说。慈禧目光灼灼的看着我,我暗暗咬着唇。
“…好!既然你们都为她求情,又念在她是初犯,这次便罚十棒,闭门不出八日来抄写经书反思。”慈禧顿了顿说。
这次,我知道已是慈禧最大的让步,只得伏下谢恩。
两名太监将我拉了下去,在临走前,我见到光绪回头看着我的目光里带着深切的担忧和不忍,姐姐也是一副着急却爱莫能助的样子。
没错,这是我的错,我或许理应受罚,我并没有错在违背所谓规矩礼法出宫,而是错在不该自私的决然想要留他一个人便走掉,未来是什么?命运是什么?我们都无法说清。
就像历史书上的他软弱无能,但他却其实是个与众不同的好皇帝,也曾当场倔强的反驳慈禧,也不惜陪我扯谎一心护我。或许,我的结局也不尽如历史所书。
我被那两名太监拖到了偏殿,趴在长椅上,重重的一棒就这样落了下来,才一棒就让我眼泪差些也掉落下来,比我想象里要疼许多倍,怪不得仅十棍皇上却会用那样担忧的神色看着我。
这全然不能和当初额娘轻轻打我的那几棍相比,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打下来,我只觉骨头都随着这粗壮的棍子颤动,我咬着牙,额角有汗水流了下来。
好不容易结束了十棍子,我只觉整个人已经瘫软,无力的撑着椅子下去好半天才缓缓站了起来。
“珍主子,皇太后说今日的活动您一律不许再参加,立刻回景仁宫抄写经书思过。”那太监面无表情的对我说,我咬着发白的唇点了点头,只好跟着他们率先回紫禁城。
景仁宫里我和他一同种的桔梗花已经冒出了新芽,当我一瘸一拐的回景仁宫时,便忍不住停下步伐看它。刚想蹲下来,却只觉臀部一阵撕扯的疼痛席卷而来。
“珍主儿,您可回来了,奴婢担心极了!”
“皇太后是否罚了你?”芸洛和容芷跑了出来,一脸焦急神色。
“芸洛,都怨你,你怎的不劝着反而帮着珍主儿胡闹呢。”容芷怨怪的说。
“没事,也就…也就十板子,然后抄八天经,就当…练练字。”我带着苍白面容还是朝她们挤出一丝笑容让她们放心。
“十板子!珍主儿,快让奴婢们看看,马上为您去拿药。”芸洛说。
“可是拿不了,药都是需要太医开单子方可拿的。”容芷的眉间透着无奈。
“没事!都说了没事嘛!”我笑笑说。
这几日在景仁宫抄写经书也好,至少这样我便也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究竟是谁?又应该当谁?
我正提笔在纸上游走,心里也终于静气了些,芸洛却一脸喜色的跑进屋里来,看来皇帝当初的戏谑之言确也有道理,这丫头,在我的“**”下果然越来越不像个丫鬟,至少在景仁宫里再不似刚开始那样抑制自己的天性低眉顺眼步步规矩。
“珍主子!刚刚奴婢在门口似是见到皇上朝这边来了!”她欣喜的说。
“皇上!”我连忙站起身来,却忘记自己有伤在身,直疼得我龇牙咧嘴。
没过多久,门就被推开,一群奴仆皆下跪行礼。果然是他,他进来后挥了挥手让所有奴仆一并退下。
然而,他的神色却和往常不一样,并没有平时的温和,反而微微蹙眉。
“你告诉朕,此次出宫,究竟是玩心重还是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无再回宫的打算。”他看着我说,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透着几分怒意还有几丝不愿相信。
见状我微微低下头,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吗?
“朕今日才知,你在选秀之际便刻意胡乱装扮,从那时便一心落选。如今你却又向朕求谕旨,要不牵扯他人饶旁人性命,看来离宫是早有计划。”他朝着我走近了几步,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烈“?你口口声声说要伴着朕,却从未想过要留在此对吧。?”
他的话语直让我哑口无言,面容渐渐失去血色。
“那么,你便说说你非要离开的理由,那些个日子不过只是朕的一厢情愿么?”
看着他受伤的眉眼,我只觉眼中一片朦胧,咬破嘴唇,却都无从解释,我不能够告诉他因为我知道爱上他的结局,我更不能说因为我怕死。
“皇上,那些欢乐都是真的,臣妾…也是真心仰慕您的才华,心疼您的孤寂,只是…只是…”我的唇齿颤抖着。
“罢了,你不必再说。”良久,他缓缓看着我说,眼眸如透明的玻璃却已是没了其它情绪,仿佛一盆彻骨的水浇灭了他眼眸里曾闪现的火光。他掏出一瓶药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这是治棍棒之伤的药。”他说完便转过身推开门离开。
听到朱漆雕花木门关上的声音,我想要挽留却没有发出声音,我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我从心底里确实从未想过要留在此不是么。只是,我是让他唯一信任唯一托付真心之人,然而,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吗。
我拿起那瓶还留有他手中余温的药,手指骨微微泛白,我又如何能知自己如今终是败了,败给了自己的心。
“珍主儿!怎了,刚刚奴婢见皇上不发一言的走了,心情很是不好的样子。”芸洛推门进来问。
我却没有答话径直出了房门,走到那刚刚发芽的桔梗花面前,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璃如此喜欢它的未知,还大言不惭的说若没爱过,又如何能知晓这份爱是无望还是永恒,为何现在却没有了那份勇气去等待宣判,连爱都不敢。
如果爱上他是我之命,那么,我或许已经无力抗拒。但是,赵璃,你真的已经想好从此放下一切,忘却自己成为真正的他他拉氏韫璃了吗?我反问着自己。
只觉从眼角里滑落下一滴泪入了泥土,不知是因为自己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因为无意伤了他的心,抑或是因为刚刚终于选择放弃了什么。但却只觉身子软绵绵的。
之后由于棍棒之伤伤口发炎以至于体温升高烧了几日,还好有容芷和芸洛不遗余力的照顾才好转起来。
而他也未再来过景仁宫,直到八日之期过去,我都未再见过他,我也无心追究是何人告诉他我是一心想逃出宫的,就连选秀时刻意扮丑都居然被他知晓。
但是却已经决定留在此,勇敢面对日后的宣判。或许,我也能够运用所学去改变些什么呢。
“珍主儿,皇上可真心疼你,这药一般都是进贡给皇上皇太后的药,对愈合伤口有奇效,皇上不但给了您竟还亲自给您送来。”容芷一边给我上药一边对我说。
“可是,以后他或许不会来了。”我有些失神的望着雕花椅说。
“怎么会呢?就算您那天说什么话惹皇上生气了,皇上也定然不会记挂心上的。”她不解的说。
“你不懂。”我摇了摇头。
“珍主儿,瑾嫔来看您了。”芸洛在门外喊了一声,我连忙穿上裤子,姐姐却已经入门。
“什么时候我这妹妹也知在姐姐面前害羞了。”她见状捂嘴笑说。“伤势如何?”
我站起身来,“已经好了许多。姐姐,皇太后可还在气头上?”
“已是好多了,不过…”姐姐望了一眼容芷,我便挥手让容芷下去。
“你这回可是**病又犯了,还想着逃脱出宫?”她拉着我的手问。见我不语,她便知道她没有猜错。
“皇太后许是已经知道了。”她说。我一愣,忙揪住她问“为什么?”
“那日在你被拖下去打板子之后,皇后便和皇太后说起当初选秀之事,说那日你的妆容极其怪异,像是刻意想要落选的样子。”她瞥了我一眼。
“什么?”我的脸色一变,这若被抓住把柄,又是一项大罪,怪不得光绪会知晓我此次其实是想逃出宫去,毕竟只有他知道我还向他私自求了谕旨。
“那太后怎么说?”我连忙问。
“太后当时并未说什么,但…我只担心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姐姐担忧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