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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的?”一身黑衣的骑马之人在亭子外勒住缰绳,凌厉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一遍,一脸豪横地问道。
黎叔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我们是宜城的商户,准备去省城进点儿货,走到此处正好遇见一位故友,闲叙了几句。不知兄弟是……”
“谁是你兄弟?少给老子套近乎。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两个刁民,鬼鬼祟祟的,我看你们倒像是这山里的土匪,都给我趴下,双手举起来,我要搜身,趴下!”黑衣男人跳下马,用马鞭指着亭中几人,大声喝骂道。
等了几秒钟,见几人毫无动静,黑衣男人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恶狠狠地指着众人说:“妈的,果然有问题。都给我趴下!”
就在此时,坝东头车队后面的山上,呼啦啦冲下一大群人来,足有一百多号,将黑衣人那队马车的退路给截了,接着咔咔咔的枪栓声四起,“都别动!”“谁动就打死谁!”“都老实点儿!”
周正阳趁着面前的骑马男人扭头看后面的瞬间,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抓住对方持枪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按,对方的手枪就脱手了,然后他一脚踹在那人右腿膝盖上,右手顺势一带,那人便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就在对方趴下的同时,他右手穿过那人腋下,反锁住他的脖子,左腿跪压在那人背上,左手把对方怀里和腰间摸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的武器,这才捡起地上的手枪,放开那人站起来。
周正阳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只在电光石火之间便下了对方的武器,直看得冬至连声赞叹,暗叫好险,幸亏刚才没动手抢他的枪,不然躺下的肯定是自己。
黑衣男人爬起来,狠狠呸了几口嘴里的泥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正阳,刚刚还指着别人脑袋的手枪此刻正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他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蛮横,哆嗦着说:“兄弟,别、别乱来啊,我可是省城杨司令的人,你要是杀了我,杨司令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正阳一把抓住那人的后衣领把他拽到自己身前,用手枪从后面顶住他的心脏位置,然后让黎叔躲到自己身后,一步一步慢慢往自己车队的方向退去。
黎叔车队这边那些短衫汉子,早在对面山上冲下来一群人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拔出了枪,长的短的都有,此刻都瞄准了对面的黑衣人车队和山上下来的那伙人。
“滚!”周正阳一回到自己的车队,立马一脚踢在那黑衣人屁股上让他滚蛋,然后转头对弟兄们说:“后队变前队,赶快撤退!”
马车正准备掉头,突然从后面的树林里也冲出一队人马来,喊杀声一片,将来路给堵了个结实。
周正阳心头一惊,却并不显慌乱,大声道:“双向防御,找隐蔽。”说完他手持双枪将黎叔护在身旁,利用马车的遮挡,弓着身往车队后方移动。到了队尾抬头一看,来路两侧的树丛和杂草堆里,五六十条长枪正对着他们,马路的正中间还架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空玄道人和冬至早在周正阳夺那黑衣人枪的时候就已经愣在那儿了,此时更是石化得不能再石化了,要是真能变成石头,现在就是让他们变成茅坑里又臭又硬的那种,他们也是一百个愿意。
这他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冬至看着师父,师父也看着他,刚刚不是还游着泳,吃着瓜,吹着风,晾着裤衩儿吗?多好的一幕田园悠闲生活啊!怎么就突然改莎士比亚了呢?“TOBEORNOTTOBE”,这算一个问题吗?现在,这他娘就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师徒两人左右看了看,情况不是一般的乱啊,那是相当的乱。坝子东边那支车队大概有二十多人,一半的人拿枪对着后面山上下来的那帮人,另一半则用枪指着西边的车队。坝子西边的那支车队,差不多有三十来人,也是一半对着山上下来那拨人,一半对着东边的车队,大家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清楚谁是谁的人,所以也不敢乱开枪,因为一开枪就得死人,只能就这么对峙着。
时间仿佛在堰坝上静止了一般。这爷俩心里那叫一个苦啊,你们两帮神仙打架,把我们两个凡胎夹在中间算他娘怎么回事呢?只要双方有任何一个人不小心走了火,我们准得瞬间变成马蜂窝,可现在左右都去不得,背后临江是几丈高的陡坡,跳下去就算不死也得骨头尽碎,前面虽然靠湖,湖面离坝顶也只有一丈来高,跳下去活下来的机会很大,可问题是这亭子修在坝顶临江的一侧,到湖边至少还有两大步的距离,眼下双方剑拔弩张,神经紧绷,稍有不慎,恐怕就要万劫不复了。
好在刚才周正阳制服黑衣人的时候他们已经跟着出了亭子,此时脚下站的地方到湖边也只有一步半的样子。
“徒弟呀,快想办法到湖边去,万一等会儿打起来,咱也好跳湖逃生啊。”空玄道人轻声对徒弟说道。
冬至微微侧头,左右看了看,低头示意自己的脚。只见他左脚脚尖先往湖边移动了一寸,然后以脚尖为支点,再把脚跟也移动一寸,左脚移动两次,右脚再如法炮制,双脚交替进行,这样身子几乎保持不动,只是双腿略有开合,两边的人马距离他们都在三十丈开外,再加上注意力也不全在他们俩身上,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以啊徒儿,这办法不错,动作不能太大,天尊保佑他们现在可千万别打起来。”空玄道人也学着徒弟的样子慢慢挪动起来。
就在师徒二人移动到离湖边不足两尺远的时候,坝上的僵持被打破了。东头山上下来的那伙人里站出来一个光头,只见他高举双手径直走上堰坝,对着坝上的众人大声喊道:“我们紫龙山龙爷有话带给各位,兄弟们做买卖只为求财,不为杀人,只要留下枪和货,保你们性命周全。”
黑衣人车队里的那些家伙一听到“紫龙山龙爷”,便知大事不好,后面那伙人是紫龙山的土匪,本来朝着西边凉亭的那十几杆枪,齐刷刷转向了那个光头,只留了一杆枪继续观察。
这时西边山脚下的树丛中也站出一个人来,上身衬衣马甲,下身马裤皮靴,头戴鸭舌帽,手持花机关枪。只见他把枪递给身边的一个喽啰,平摊着手掌缓步走向堰坝。
周正阳看对方这架势,就知道是过来谈条件的,他也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枪却没收入腰中,只是双手下垂压低枪口,道上的规矩是规矩,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谨慎小心是少不了的。
待那人走得近些,能看见脸了,周正阳才发现对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挺漂亮挺年轻的女人。
“我是黑虎山的老九,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半句假话,你的人和货都得留在这儿,明白?”那女人走到周正阳面前,一脸冷峻地说道。
“九爷但问便是。”周正阳也不含糊。
“你们是不是来接对面那批货的?”
“不是。我们是宜城走货去省城的商户。”周正阳诚恳道。
“那行,没你们什么事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条路今天你们怕是走不了了。”女人冲后面一挥手,也不看他,继续往坝中间走去,后面路上的机枪立马就撤了。
“谢九爷!”周正阳收起枪一抱拳,不再耽搁,招呼弟兄们赶紧往回走。
“徒弟,那边收枪了,快跳。”空玄道人一看西边车队的枪竖起来了,立刻拉着冬至就往水里跳。
“噗通!”“噗通!”两声水响,湖面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那戴鸭舌帽的女人继续往前走,忽然后面一个小喽啰急冲冲跑了过来。
“二当家,不好了,有兄弟快马来报,说宜城方向又来了一队人,离这儿不到三里路,估计是来接货的,要不咱撤吧?”
“有多少人?”女人停下脚步问道。
“有五六十人。”
“能吃下吗?”女人阴着脸问道。
“够呛。咱们今天也只来了八十多个兄弟,还有二十几个没枪的。”小喽啰如实答道。
“那撤吧。”女人一脸不甘心地看着前面的车队,恨恨地说:“龙破天,你给老娘等着,这笔账先给你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