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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出来的范闲,因为擒拿北齐密探程巨树有功,摇身一变成为了太常寺协律郎,可以自由出入各类祭祀之地,虽然是个八品的小官,但却地位特殊。
即使他已经是鉴查院提司了,但是因为不用去办理公务,也不用去管任何琐事,所以这次当上太常寺协律郎,看着自己的官服和各种公文,他才第一次有了当官的实感。
不过范闲没有任何开心的意味,这官服好像千斤之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东夷城密探,北齐暗探,牛栏街刺杀,庆帝,鉴察院陈萍萍,内库财权,皇子争斗,司理理,陈辉,各种事情交织在他的脑海中,让他陷入了混乱之中,有想要掀桌子的冲动。
皱着眉头的范闲一路沉默着思考最近席卷而来的各种事情,他想到了澹州的生活,想到了奶奶怎么也不想让他到京都来,现在他有些明白了,这京都看似繁华鼎盛,实则波云诡谲,一不小心就会身死道消。
刚走到门口,还没有进门,就听见范若若呼喊他的声音。
“哥,你回来了……”
“你快去林府,听说今天婉儿姐姐和他二哥大吵了一架,婉儿姐姐甚至以死相逼了!”范若若脸上一脸焦急,心中隐隐猜测到可能是今天早上陈辉送去的书信,顿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拆开看看,哪曾想,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什么?”范闲一瞬间便将所有的事抛之脑后了,无论如何,林婉儿绝对不能出事!当下心里只剩下林婉儿的安危,转身也不等范若若,径直向林府跑去。
一路不停,到了门口也不顾阻拦,那两个侍卫根本拦不住范闲这个七品高手,他纵身一跃,直接便闯进了林婉儿的闺房,多有几分轻车熟路的意味。
“婉儿?婉儿,你怎么样了?”林婉儿静静躺在床上,身旁的一个小侍女见范闲突然冒了出来也是一惊,不过看清范闲,也就默默得下去了。
“我……我没事……”看着林婉儿苍白的脸色,范闲脸上满是心揪,却不想这个时候林婉儿向他眨了眨眼,手里还掐了他一下。
“婉儿……你……”范闲愣了愣神,不过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些许,还是疑惑得看向了林婉儿。
“范闲,是不是我哥刺杀的你?”范闲牛栏街被刺杀一事闹得挺大的,京都很多人都知道,林婉儿当然也知道,不过,幕后指使是林珙这件事现在也只有范闲自己、司理理、林珙、陈辉四人知道。
“不是,不是,二哥怎么可能刺杀我呢?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范闲不用想,便知道是陈辉告诉的林婉儿,不过却也是直摇头矢口否认。
“还说不是,我二哥都承认了!”林婉儿一下子坐了起来,轻哼了一声。
“我知道我二哥不喜欢你,不想让我嫁给你,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派人去刺杀你……”
“范闲,对不起……”林婉儿说着却暗自垂泪了起来。
“婉儿……”范闲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这被刺杀的人是他自己。
“你别说了,我已经和二哥说好了,他以后不会再针对你了,只要正常拜访,他也不会再将你拦在门外了……”
“真的?”范闲没想到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然是真的……那可是我以死相逼才换来的……”范闲闻言也是轻轻握住了林婉儿的手。
“你……你干嘛……”
“婉儿,我不准你在做傻事了!以后再也不准做这样的事了……”范闲目光饱含责备与怜惜,紧紧盯住林婉儿。林婉儿情不自禁得便点了点头,偏过头去,也不去看他。
而在远处的亭子里,林珙正冷冷得盯着林婉儿房间里的范闲,这里是林府,只和林婉儿的别苑一墙之隔。
“范闲!”范闲来到了林府,林珙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确实怕再刺激到林婉儿,他只能呆在一旁的亭子里,咬牙切齿得看着范闲闯入林婉儿的房间。
“珙儿……”
“父……父亲大人……”蓦然听见林相的声音却是一愣,不想林相已经在一旁观察了他多时。
“跪下!”
“父亲大人……为何?”林相的呵斥却让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却也乖乖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错?”
“珙儿……不知……”
“啪……”林相看着林珙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父亲……”林珙脸色通红,愣愣得看着父亲。
“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我不应该派人去杀范闲……”今天早上林婉儿和他争吵的声音很大,他也知道瞒不住父亲,所幸便承认了下来。
“哼,你错不在想要杀范闲,你错在竟然勾结北齐暗探!倘若那范闲不顾与婉儿的私情,直接将此事捅到陛下那里去,你该作何解释?”
“说我林家与北齐勾结?你的脑子呢?你也不想想,什么样的人能用?做事一点也不够周密,而且竟然能让那司理理逃走,供出你来?你是想和范闲一命换一命么?”林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早上一听说之后回去一问,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推测出那司理理可能落在了范闲的手里。
“是!孩儿知错了!”林珙本想杀那司理理灭口,这个女人却比想象中更聪明,等他派人去,已经消失不见了。
“以后范闲与婉儿的事,你不准插手!听见了么?”
“可是……”
“听见了么?你就在家给我好好反省!”林相的声音大了几分,林珙虽然想说些什么,但也不得不服从父亲的命令。
“是,父亲大人……”
“哼!”林相走到亭子口,脚步却是顿住了。
“今天早上那些嚼舌的下人,我已经处理了……”
说完再没有停留,拂袖而去。
范闲今天面圣,并且成为了太常寺协律郎的事情,林相已经知道了,他反复琢磨这个范闲来京之后的一举一动,不免觉得似有一些蹊跷在其中,却又说不上来。
似是有人有意在扶持范闲,而林珙似乎成为了某些人手里的一把刀,让他心中顿时气愤不已,他这个儿子虽然已经开始接手他的一些人脉和资源,但是却还是太过年轻气盛了些,知子莫过父,林珙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是他也知道林珙难堪大任,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鉴查院陈萍萍,户部侍郎范建,太常寺协律郎……”
“这个澹州的私生子似乎有一些我暂时看不清的地方……”
“不过,婉儿似乎是真得喜欢上了这个范闲……”
林相对林婉儿有着非常深的愧疚之情,他对长公主有多冷漠,对林婉儿就有多宠爱,想到婉儿最近高兴的模样,心里对范闲也顺眼了几分。
“林三,以我的名义给范闲下一封请帖,请他明日来林府……”
“是,老爷……”
林家一直依靠他和林珙两个人扛起来,归根结底还是他一个人在扛着整个林府的担子,一旦他不在了,林家靠林珙一人终究是难以为继,虽然看不太清这个范闲,但也可以尝试在范闲身上压一些筹码,哪怕他看错了眼,也比从身边悄悄溜走好,况且此次刺杀不成,也要想方设法打消范闲的敌意,不然待到日后终会成为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