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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崇祯四年的二十七个瞬间(三)
第三个瞬间:迷茫的龙傲天
崇祯四年十一月,台湾海峡,澎湖岛
澎湖总督府顶楼,总督卧室附设的私人卫生间
“……哗啦——”
“……晚风轻拂着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醉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伴随着抽水马桶的冲水声,新入伙的“髡贼头目”,“外派元老”,澎湖总督张伟一边哼着歌儿,一边系着裤带,穿着一双拖鞋,蓬头垢面地走出了卫生间。接下来,他又从墙边挂着的竹筒里取出一根木质牙刷,再沾上用贝壳粉、精盐、石膏、香料、草药粉等多种成分混合制成的“高级”牙粉,然后便端着一只装满清水的瓷杯走到阳台上,一边俯瞰着清晨时分的澎湖风景,一边满嘴泡沫咕噜咕噜地刷着牙。
——蓝天,白云,碧海,金沙滩……晨光之下,澎湖列岛的风景,一如往昔的优美动人……
总的来说,澎湖列岛由三个主要岛屿和几串零碎小岛组成。其中以澎湖本岛最大,其次为西屿、白沙乡。三岛加起来,约摸有一百多平方公里,占到了整个列岛的八九成面积。岛上不是裸露的玄武岩地貌,就是碎珊瑚礁,真正有植被土壤覆盖的面积,加起来不过两三成的样子,能够供人类种田开垦的土地,自然就更少了,但若是靠海吃海,改变饮食结构,以海鱼作为主食的话,那么日子倒也还过得下去。
所以,早在宋朝的时候,澎湖岛便已经有了泉州渔民歇息修船的码头,虽然明朝初年一度荒废,但至正德、嘉靖年间,又渐渐地再次兴盛起来,到万历年间,已有数千岛民常住于此。至明末“海上巨寇”李旦兄弟经营此处,澎湖已经颇为人丁兴旺,不仅海产殷富,又扼守台湾海峡要道,是通往台湾与南洋各地的良港,李旦原本就是在澎湖本岛安身,十余年经营下来,已经俨然形成了一个小城镇的模样。
此后,郑芝龙陆续击败海上各路豪杰,夺取澎湖为基业,进而汇聚海上豪杰,袭扰福建沿海。同时以澎湖为枢纽,发展跟日本和南洋的贸易,从而牟取暴利,一时间让这座岛屿繁华异常。可惜好景不长,随着郑芝龙受了招抚,成为游击将军,堂而皇之的衣锦荣归泉州。原本盘踞澎湖的郑家一系海上枭雄,也纷纷登陆闽南,置办地产,修筑豪宅和庄园,从此一去不复返,而澎湖列岛也再次变得荒凉下来。
当然,那些原本追随郑芝龙云集澎湖的海上豪杰之中,除了迁往闽南繁华之地的绝大多数人之外,也有那么一个愣头青,名字叫做张伟的,还是郑芝龙的结拜义弟——没有跟着郑芝龙去泉州享受富贵,而是还没等郑芝龙受了招抚,就早一步去了台湾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垦荒,从土里刨食……当诸位海上枭雄们在泉州享尽纸醉金迷,在歌舞宴饮之中心满意足的时候,偶尔还会为张伟这个去了台湾的呆子感到惋惜。
言归正传,无论如何,对于已经迁移到泉州中左所的郑芝龙集团来说,在控制了闽南陆地之后,澎湖差不多已经成了可有可无之地,守备力量自然是荒疏懈怠得很。所以,当台湾的张伟突然举起反旗,联合海南岛的“澳洲人”舰队,从台湾杀回澎湖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兵不血刃地夺下了此地。
——当时,郑芝龙已经在闽南兵败授首,全军覆没。而澎湖守将手底下只有那么几百号军械不全的老弱残兵,连战船都没有一条,自己也不是郑家嫡系,反倒是张伟曾经的老熟人,如何还能有死战之心?
然后,张伟就当上了澎湖总督,同时也无奈地接受了元老院的整编,让出了在台湾的嫡系部队和基业——这既是大势所趋,同样也是张伟本人的半推半就……因为他实在想不出,除此之外还能怎么选择?
事实上,作为一名素来自我感觉极好的龙傲天式穿越者,张伟在穿越之初,也曾经颇有一番非同寻常的雄心壮志,还在郑芝龙手下混饭吃的时候,就处心积虑地想要招揽历史上的名人,组建自己的班底。
可惜他来得太早,日后的“台湾三杰”之中,刘国轩和冯锡范还没出生。至于日后平定台湾攻灭郑家的施琅大将军,则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伟和黄石的到来改变了明末历史的缘故,就在张伟投靠郑芝龙之后不久,施琅的父亲施大宣就死于一次海上冲突,使得这个时空的施琅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原本聚集在他父亲旗下的一干健儿也是尽皆散去,只剩了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人和一条小船……明末的海盗团伙大抵皆是如此,若是兴旺发达的时候,一个锅子里吃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稍微有点不顺,大家立刻一哄而散,决无什么忠心和凝聚力可言。张伟乘机利用自己在澎湖群豪之中人缘甚好的优势,设法大加笼络,总算是把这位小正太施琅给收留到了麾下,勉强满足了一点名人收集癖……
接下来,张伟又在澎湖群豪的嗤笑声之中“自讨苦吃”,放着日进斗金的海上贸易不做,却带着施琅跑到台湾去垦荒种地,顺便接收了昔年颜思齐和李旦两位前辈遗留的一部分移民(颜思齐和李旦这两位海盗业前辈,曾经从福建迁移了一些流民到台湾来垦荒种地,想要开一个分基地,但是等到郑芝龙上位之后,由于郑氏一心重返福建,于是台湾这边刚刚盖了个雏形的分基地就没人管了,最终落到了荷兰人的手里),然后沾沾自喜地经营起了这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凭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和一些微妙的好运气,张伟很快就在台湾开垦出了大片的稻田、甘蔗地,兴建了小镇和村舍,一切仿佛都在蒸蒸日上之中。
但是,仅仅过了一年,情况就发生了剧变——郑芝龙老大在意气风发地席卷闽南之后,却在闽北的霞浦打了个大败仗,被刚从辽东调来的名将黄石揍得好惨,只得灰溜溜地逃回澎湖岛,舔着伤口准备整军再战。就连张伟也被勒索了很多粮食和物资,甚至还要在台湾让郑家拉壮丁……对于上述要求,此时还没有完全脱离郑家集团,在台湾立足未稳、势单力薄的张伟根本没法拒绝,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雪上加霜的是,殖民台湾的荷兰人也趁机落井下石,逼迫张伟缴纳沉重的赋税,让之前的一点繁荣景气化为乌有。
然后,在搜集了这个黄石的战绩和传说之后,张伟立刻就有了一个惊悚地判断:这绝对是一个穿越者。
——与此同时,台湾海峡对面的黄石黄大帅,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台湾岛上的张伟这伙人……
作为一名素来自我感觉极好的龙傲天式穿越者,张伟立即就很自然地把黄石当成了自己的最大对手。但黄石这个福建总兵显然不好对付,对方不仅有着让八旗劲旅闻风丧胆的赫赫战绩,以及这个时代最强悍的战场指挥能力,还拥有一支能够正面用长枪阵击破女真铁骑,号称天下无敌的近代化步兵!与之相比,张伟手下的那帮喽啰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幸好,黄石的兵马越不过台湾海峡,让张伟还有时间思考对策。
再接下来,随着一批突然出现在市面上的现代小百货,还有黄石送来的一封用汉语拼音写的密信,张伟终于极度沮丧地发现,自己不仅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穿越主角,甚至连唯二都不是——黄石黄大帅这个威震辽东、格毙努尔哈赤的传奇英雄,居然只是一个即将抵达琼州临高县的庞大穿越集团的探路先锋!
(张伟当时真以为是黄石客串了一把兰博,孤身潜入辽阳杀了努尔哈赤,差点被这个超人给吓死。)
又过了一段时间,预先派遣的探子从临高传回消息,真的有不可思议的大铁船到来……于是,张伟在一声长叹之后,只得收起龙傲天式的狂妄,彻底死了争霸天下的心思:没办法,如果他是大明官员,或许还可以利用朝廷的力量,把这个穿越集团掐灭于萌芽之中——虽然这很难办到。但他此时的身份只是一个海贼小头目,实打实的“化外之民”、“为非作歹之徒”,在明朝官府的眼中,恐怕比蒙古鞑子还要更加讨厌,想要借力也是无处可借。而临高那边的穿越者集团,不仅准备充分,综合实力强大,在官面上也有福建总兵黄石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内鬼——可想而知,大明的官府是会选择信任黄石,还是选择信任自己?
(对于黄石因为曾经依附阉党,被东林党人打击排挤的事情,当时的张伟作为局外人并不怎么清楚。)
郑芝龙?且不说此时他张伟已经渐渐显露出了脱离郑家单干的心思,不可能继续得到郑芝龙的信任。即使郑芝龙有心消灭临高的穿越众,在身边还有刘香、李奇魁、诸彩老等一群老对手尚未消灭的情况下,郑家舰队也不可能离开闽海、远征琼州,否则就等于是暴露出自己的软肋,让一干宿敌来捅刀子了!
至于张伟自己在台湾的实力就更是甭提了。总共只有区区五千人口,三百多号兵丁,六条海船——其中一条船是属于施琅的,两条船是属于台湾早期移民首领何斌与郭怀一的,而且都是商船,不是战船。火器只有两三门看着就瘟头瘟脑的土抬炮,兵丁更是从未有过像样的大规模战斗经验。由于荷兰人和郑芝龙的横征暴敛,张伟的财政只够勉强维持现状,暂时是拿不出更多的钱到福建、广东去招募流民了……可想而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如果不能摆脱自己头上的重重枷锁,他的实力也很难再有大幅度的扩充。
所以,作为一个还有着足够理智的人,张伟在台湾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收敛起龙傲天式的狂妄,从此伏低做小,投靠海南岛临高县那个被明朝士人称为“髡贼(短发贼)”的穿越者集团……同时凭着自己在台湾的这点儿基业和闽海上的人脉关系作为筹码,试图尽量争取到一个好一些的待遇条件。
最终,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看在同为穿越者的份上,张伟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元老的头衔,基本还算成功地融入了那个集体之中——之前在黄石的极力坚持之下,临高穿越者元老院已经给他麾下的贺定远、金求德、赵慢熊、张再弟等几个心腹爱将,也争取到了“候补元老”资格(享受元老的待遇,比如分女仆之类,但没有元老的权力)。既然连本时空土著都能当元老,自然没理由将同样来自现代的张伟拒之门外。
就这样,张伟心灰意懒地放弃了他在台湾经营的私人小集团,忘掉了曾经幻想的王图霸业,融入了临高穿越者元老院这个大团体之中。虽然损失不小,但收获也很多,主要就是过上了更加近似于现代人的舒适生活——比如说,他终于又一次用上了椰子油肥皂、抽上了香烟、点上了相对明亮的煤油灯……
当然,即使以临高元老院目前现有的实力,也还远远不能复制二十一世纪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很多东西都只能搞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仿制品,比如用牙粉代替牙膏之类,还有味道古怪的糖果之类。但对张伟来说,有这些就已经是非常的令人愉快了。尤其是他的卧室洗手间里那一座白瓷抽水马桶,更是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感动:任何一个没有经历过十七世纪那种恶劣卫生环境的人,恐怕都是很难理解他的这种感动的。
哎,也罢,纵然是穿越者主角,也并非各个都能称帝称王啊!毕竟皇帝老儿的宝座只有一张。记得那些都市或者官场小说里面,主角能当上个什么大公司老总、著名导演,或者县委书记,就已经算是龙傲天式的人生赢家了。自己如今好歹也是澎湖一地的诸侯,放到后世起码也是县委书记一级的领导人物,这样的人生怎么看都已经算是很成功了,更别提以后还有继续往上爬的机会……张伟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说。
仔仔细细地刷完牙,又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略微整理了一下仪表,张伟才施施然地走下楼梯,前往餐厅享用早餐。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精致的餐具和丰盛的食物:皮蛋瘦肉粥、豆沙粽子、还有香喷喷的烤咸鱼,以及佐餐的胡椒粉小瓶。无论盘子、饭碗还是勺子,都是临高元老院的瓷窑烧制出来的骨瓷,上面统一烧制着元老院的“国徽”:金色双头鹰羽翼下的齿轮麦穗和“圣船”图样。
跟张伟同住在这座总督府里的施琅,已经开始吃饭好一会儿了,旁边正在由他的勤务兵——其实是一位侍奉了施家好几代的亲信老家人,给他收拾武装带和作战靴。只见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坐在小板凳上,仔细的给施琅的小靴子涂油,还用碎瓦片碾成的粉末来打磨武装带上的金属件,努力使之看上去闪闪发亮。
——今年的施琅才不过十岁,虽然人生际遇迭遭变故,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很天真的小少年,很喜欢各种新鲜和精美的器物:在收到临高元老院特意给他订做的“将官版”童子军服之后,施琅就被这套考究威武的奢华制服给迷住了,每天都要穿着这身堪称耀眼的行头,在澎湖的街道和码头招摇过市。
张伟很随意地跟施琅打了个招呼,正要坐下来用餐,却听得施琅开口问道,“……张叔叔,再过两天你就要跟着舰队远航到辽东去,跟着那个黄大帅去东江镇收容流民吗?”
“……是啊!怎么?你也想跟着去看看北方的风景?”张伟一边喝着皮蛋瘦肉粥,一边随意地问道。
“……不去!听说辽东那边眼下冷得很,能把人冻掉鼻子呢!”胖嘟嘟的小正太施琅赶紧连连摇头,“……只是觉得这样不划算啦!福建那边的流民也不少,为啥要千里迢迢地到辽东去弄人口呢?路费就好贵啦!”
——之前张伟在台湾搞垦荒的时候,计算各种收入开销都没避着施琅,有空的时候还指导他一点儿算术,耳濡目染之下,这个小胖墩目前多少也明白了一些这方面的粗浅道理。
“……没办法,那些人都是黄大帅的老相识啊!路费贵一点也就贵一点了,反正又不是咱们出钱!”
张伟打了个哈哈就应付了过去,而施琅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飞快地吃完了最后几口早饭,就哼着《军舰进行曲》溜下了桌子,奔跑到窗台旁边的猫窝前,逗弄起了昨天刚搞到的一只小花猫。
其实,在张伟的心中,对于此次黄石一力坚持的派船北上收容东江镇军民之事,也是很不以为然的。主要倒不是什么航运距离遥远,成本太高的问题——在这个人口就是战争潜力的时代,能够一次性获得数以十万的人口,多花些成本倒也算不上什么,反正不过是往闽粤和江浙地方多卖些“澳洲货”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在东江镇的背后,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山东登州镇,这伙同样由穿越者拉起来的北方武装集团,对待他们这些南方势力的态度似乎不甚友好。很难说黄石在东江镇招募难民的时候,会不会遭到登州镇水营的背后袭击——虽然肯定不是元老院舰队的对手,但多少也是一个麻烦。
况且,虽然黄石曾经在辽东声威赫赫、诸将归心,但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正所谓人走茶凉,如今的黄石再在辽东竖起旗帜,未必还有昔日里那么非同凡响的号召力……当然,既然黄石黄大帅坚持要到辽东去走一遭,而且得到了元老院的集体表决通过,他张伟自然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再说就算事情不怎么顺利,至少也不会很危险——无论是登州镇、后金军还是朝鲜人,都不可能击败临高元老院的蒸汽战舰。
如此思索着,张伟草草吃完了早饭,抹了抹嘴巴之后,就开始习惯性地抽起了“饭后一支烟”——临高元老院那边出产的卷烟分成好几个牌子,最高档的叫做“圣船牌”,中档是“百仞滩”,接着是“高山岭”,最便宜的低档烟是“大生产”……但不管是高档烟还是低档烟,张伟抽起来的感觉都是一个样儿:窸窸窣窣的烟丝老往下掉,几口就要把手指烫着了!为了避免在烟卷即将燃尽的时候烫伤嘴唇。他非得用一个空心的竹、木或者硬纸制成的管子,也就是烟嘴,接在烟卷上吸烟才行。但不管这些粗制滥造的卷烟怎么令人不适,至少也比这个时代的旱烟袋要稍微强一点儿,张伟也只能勉强将就着抽了。
不过,最近的张伟又多了一个新的选择:来自那个神秘的山东登州镇的“文登香”……张伟神情复杂地从“文登香”的硬纸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跟临高的卷烟相比,山东的“文登香”已经有了一截过滤嘴,还号称是加了十多种草药浸泡,甚至包括海狗鞭这种壮阳的春药!所以,张伟迟疑良久,最终还是把这盒“文登香”收了起来没敢抽:对于“文登香”的成分,他毕竟不如临高的卷烟那么知根知底,天晓得这滤嘴里究竟添了些什么东西,万一山东那边的人节操很低,为了让买主上瘾还用了鸦片,那可该怎么办?
然而,就在张伟从另一个硬纸盒子里取出一支“圣船烟”,准备点上的时候,传令兵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打扰了他吞云吐雾的雅兴,“……报告总督,有中央的特急电报!”
张伟皱着眉头接过电报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幻莫测,过了好久之后,才对好奇地凑过来的施琅小胖墩解释说道,“……前往辽东的计划被紧急取消了,张叔叔这回不用去北方的冰天雪地里挨冻啦!”
“……哦?是这样啊?听着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可这又是为什么呢?”施琅好奇地问道。
“……因为有澳洲人要来琼州,咱们都得准备迎接啊!”不知为什么,张伟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点囧。
“……澳洲人?张叔叔,你跟黄大帅,还有琼州那些叔叔阿姨,不都是澳洲人么?”施琅更加不解了。
——为了给本时空明朝土著解释自己的来历身份,琼州临高的那一群穿越众,对外一律以“澳洲人”自称,还鼓捣出了一套“大宋遗民于亡国后浮海四散,于澳洲筚路蓝缕,再建邦国”的说法。同为穿越者的张伟在入伙临高众之后,自然也只好捏着鼻子改称自己是“澳洲人”:虽然在他穿越的那会儿,澳大利亚那边估计还只有袋鼠、考拉和拿着石器的土著人……但现在的澳洲,情况却已经有所不同了……
想起去年年末,临高那边第一次收到来自澳洲的无线电信号之时,整个元老院上下的惊骇、惶恐与震动……张伟就忍不住想要咧嘴大笑:这到底应该说是李鬼遇上李逵?还是假作真时真亦假?
——虽然此刻盘踞在澳洲的那帮穿越者,恐怕也没法理直气壮地声称自己是什么“澳洲人”……
“……不是我们这些早就派到外边的家伙,是澳洲本国那边的大官儿要来啦!还要开着一艘很大很大的大铁船过来呢!”张伟想了想,尽量用施琅能理解的话语说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好不好?”
“……大铁船?有临高的那艘什么‘圣船’一样大吗?”施琅眨巴着眼睛继续问道。
“……应该比临高的那艘铁船还要大一圈儿吧!说不定还会带上几只袋鼠给咱们开开眼界——就是叔叔之前跟你说过的,那种站着比人还高,拳击和摔跤都很厉害的特大老鼠……”张伟一边随口胡诌着,一边却在心中默默哀叹:这穿越以来的日子,真是好像心跳游戏一样,热闹喧嚣得让人有点儿受不了啊!
——如果说连张伟这个在沙滩阳光下悠闲度日的家伙,都觉得这日子像是心跳游戏的话。那么在遥远的辽西战场上,某位原本的时代宠儿,天命之主,更是已经快要被各种心跳游戏给刺激到心脏病突发了。
“……什么?宁古塔的城寨,被一群大铁鸟降下天火给烧掉了?你这厮到底是在说的什么鬼话?”
“……启禀大汗!奴才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看着暴怒的皇太极,某位女真将领颤巍巍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