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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玥晴满脸的惊喜藏不住,她指了指那个袋子,双眸圆睁,“送给我的?”
“对,你看看,喜欢吗?”
褚玥晴朝袋子内看了眼,嘴角颤抖,激动到不行,“喜欢,我很喜欢!”
简迟淮已经点了餐,服务员将开好的红酒送来,简迟淮亲自替褚玥晴倒了杯,褚玥晴笑容绽放在脸上,受宠若惊,“我都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更没想到你会请我吃饭。”
简迟淮面无表情,褚玥晴朝他看眼,“俪缇她,没事吧?”
男人神色间阴霾不绝,听到褚玥晴的问话,他冷冷笑了下,“没事。”
“哦,没事就好。”褚玥晴浅尝口红酒,“她说想和我成为朋友,我很乐意。”
简迟淮不再开口,褚玥晴跟他说着话,男人根本没有胃口,看到褚玥晴,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他一刻都不想多待,简迟淮探出手要给她倒酒,却不想碰翻掉酒杯,倒出来的红酒泼向褚玥晴,她慌忙站起身,“哎呀。”
简迟淮推开椅子,“没事吧?”
褚玥晴摇头,“没事,没事。”
“我们走吧,洒了这么一片,肯定不舒服。”
褚玥晴不想辜负这样的情调,她慌忙摆手,“没事的,我用纸巾擦一下就好……”但见简迟淮已经拎着袋子准备要走,褚玥晴只得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出餐厅,来到停车场,简迟淮替褚玥晴拉开后车座的门,她刚坐进去,正好褚桐找过来,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简迟淮绕过车身回到驾驶座这边,就听到对面有人惊喊,“简迟淮!”
男人抬头望去,看到褚桐正快步朝这边而来,简迟淮拉开车门,似笑非笑地朝她轻勾下唇瓣,然后坐了进去。褚桐跑到跟前,男人发动引擎,车身擦着褚桐的身侧飞速离开,褚桐徒步追上前,“姐姐!”
她来不及细想什么,赶紧坐回自己车内,然后朝着简迟淮离开的方向追去。由于是在市区,即便男人的车一辆抵过她上百辆的价格,但那又有什么用?遇到红灯,你照样得停,而且一条路上红绿灯不断,完全显示不出车速的优势来。
简迟淮单手握着方向盘,视线盯着后视镜中那辆紧随其后的车影,开过这条路,他加速前行,褚桐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忙踩足油门跟上去。
褚玥晴拿纸巾正在擦拭衣服上的脏污,简迟淮放慢些速度,褚桐方向盘一打,两辆车几乎就要贴在一起,褚桐落下车窗,朝他挥着手,“简迟淮,你停车。”
男人轻扫了眼,油门只是轻轻一点,就甩出褚桐老远,见她追赶的辛苦,便又将速度慢下来,分明是要耍着她玩。前面有片巨大的停车场,简迟淮忽然将车停在那里,他扭头冲褚玥晴道,“把衣服换掉吧。”
“啊?”褚玥晴掩不住吃惊,“什么意思?”
“都湿透了,能舒服吗?我下车,你把衣服换上,我也想看看你穿着好不好看。”简迟淮说完,按向其中一个键,前后很快被阻隔开,两边的窗户颜色又很深,形成了一个密闭空间。褚玥晴抱着手里的袋子,她听到简迟淮推门下去的声音,褚玥晴小心翼翼将那条裙子拿出来,也没留意到有没有标牌,心里早已被喜悦和感动塞满。
简迟淮刚下车,褚桐就扑到跟前来,她神色焦急,却装着满脸的镇定,“我……我姐呢?”
“在车里。”简迟淮拍上车门,并将车子锁掉。褚桐弯腰,想要看清楚里面的人,可即便挨得近都不能看到姐姐的身影,她直起身,“简迟淮,你这样做,为了什么?”
简迟淮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过去,褚桐抬起脚步,才轻迈出右腿,就被简迟淮扯着胳膊拉到自己跟前,“为什么?有个成语叫感同身受,有些苦难自己不经历到,那就永远无法体会。”
“你想对她做什么?”
男人双手扣住她两条手臂,一个用力,褚桐几乎被他提起来,她踮起脚尖,“简迟淮,有些伤害已经发生,我们要做的是去弥补,而不是造成另一个伤害。”
“这话说得真好听,我喜欢,那我对你姐姐的伤害,早在两年前就已经造成,可我想要弥补的时候,你给我机会了吗?”简迟淮这样反问,褚桐闭了闭眼睛,“一遇上俪缇的事,你就会失控。简迟淮,我们两个之间,夹杂的人越来越多了,你的妹妹,我的姐姐,她们让我和你连想要处理一点点事情的时间都没有。简迟淮,我们来不及细谈,来不及说说那些问题该怎么过去,就有一桩接一桩的事情冲击而来,这次,你放过我姐姐吧好不好?我们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时间,这样下去,我怕我们真的……”
简迟淮厉声打断她的话,“你知道简俪缇现在怎样吗?”
“她知道了视频的事,很难接受对不对?”
“你还记得她手臂上的那一刀吗?”
褚桐轻点头,简迟淮松开手,“她现在感染上了皮肤病,手臂上全是水泡,很快,治疗不好的话,全身都有可能要蔓延,褚桐,我给了你们喘息的时间,可换来的是什么?”
“什么,皮肤病?”褚桐万万没想到有这样的事,简迟淮颀长的身子倚向车门,他双手抱在胸前,“很难以置信,是不是?而我这个哥哥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瞒着,视频的事瞒着她,全身难以承受的痛痒也要瞒着她。褚桐,你告诉我,我凭什么要放过褚玥晴,你给我个理由。”
“在这件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们冷静下好不好?”
“不用弄清楚,人是跟着她出去后走丢的,我只认这个事实!”
褚桐看到简迟淮眼里的凶狠,这个男人,这相处的两年来,她看的太清楚了,他平日里能将不动声色诠释到极致,可他耍起狠来,无人能阻止,是啊,他给过两人喘息的时间,只是她还未喘上一口气,就被破坏掉了。褚桐见他潭底透着毒辣,她心里溢出一阵森寒,忙上前抓着简迟淮的手臂,“我姐姐呢,让她出来,简迟淮!”
男人朝着车内一指,“早跟你说过了,她在里面。”
褚桐伸手拍向车窗。“姐,我是桐桐,你快出来啊。”
里面没有丝毫的回应,褚桐着急不已,她两手用力拍向车窗,却被简迟淮再度拉回来,他将褚桐按在怀里,薄唇凑到她耳畔轻轻开口,“你不知道吧,她在换衣服。”
“简迟淮,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男人下巴在她肩头摩挲,似像从前那样,动作亲昵,他双手在她腰际圈紧,“能打什么主意?我只是送了条裙子给她而已。”
褚桐挣扎几下,“什么裙子?”
“一条俪缇刚刚穿过的裙子。”
褚桐猛地惊醒过来,她握住简迟淮的双手,想要将它们分开,可男人的力道很大,反而双臂收紧,将褚桐紧紧箍在怀里,她闷哼声,神情焦急,连嗓音都变了,“简迟淮,别这样行不行?俪缇这样,我也很难受,但真的没必要再搭进去一个人。”
“你不是说,你把俪缇当成亲妹妹吗?”男人侧过头,盯着她的目光渗出浓浓的嘲讽,“我不过给了你姐姐一件衣服,你就怕成这样?”
“她们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妹妹,我不想看到两个都不好……”
“是嘛!”男人五官深刻,平日里展现温润的一面较多,所以他偶尔透露的一个神色只要和阴狠有关,就会令人有种不寒而栗感,就像此时,褚桐站在他面前,觉得自己没有丝毫的底气,他一个眼神就将她轻易打垮了,“接连两次,却都是被你视作亲妹妹的人在出事,你姐姐只要疯一下,什么责任就都没了。”
“简迟淮!”褚桐还是推不开他,她朝身旁的那辆车子看眼,“姐,别穿那件衣服,不要穿!”
照理说,他们就站在外面,褚玥晴应该能听到说话声,可简迟淮只是冷笑下,“我下车前给她开了音乐,那样密闭的空间内,除非你喊破嗓子,不然她是听不见的。”
“不可能!”褚桐继续高喊,“姐,你快出来,别穿简迟淮给你的衣服!”
“你喊吧,我的车子经过改装,一旦前后隔开,那个空间就是**的,褚桐,你看,你还是怕了,你没见到简俪缇的样子,你就已经怕成这样了。”
褚桐弯下腰,简迟淮身材高大,将她困在怀里一点都不是难事。
“有些伤害是没法阻止的,可有些呢,一念之间,简迟淮,我们……”褚桐想要说服他,她这会的神经高度绷着,所以推开车门时发出的声响传到她耳朵里特别清晰,褚玥晴下了车,两手还拎着裙摆。她站在两人跟前,方才就知道褚桐追来了,她欠了欠腰,“好看吗?”
褚桐脑子里嗡地炸开,简迟淮抱着她的手松开,他上下端看,嘴角划开抹邪肆笑意,“好看,很好看。”
褚桐嘴唇哆嗦,立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她眼里都是惊恐,褚玥晴走上前来,“而且很合身,穿着也舒服。”
“姐,”褚桐收回神,“把它换下来。”
“嗯?”褚玥晴听不懂,捋了捋颊侧的头发,“为什么?不好看吗?”
“姐,换掉,马上去换掉!”褚桐尖着嗓音,上前想要去推褚玥晴,却被简迟淮先一步有所动作,他手臂伸出去,将褚玥晴拉到自己身旁,“我看看,没想到尺寸这么合适,好看。”
褚玥晴被这么一夸,立马飘飘然起来,“那是你眼光好,谢谢你。”
“穿着吧。”简迟淮收敛起微笑,眼里满含深意,褚桐想要说服褚玥晴,“姐,这衣服是别人穿过的,快换下来。”
“不可能,这是简迟淮送我的。”褚玥晴低头看了看,“这么好的衣服,怎么会是别人穿过的?”
简俪缇衣橱内的宝贝,哪一件穿着能超过三次?新和旧自然是分不清的,褚桐焦急万分,她想要明说,告诉褚玥晴,这件衣服被简俪缇穿过,而简俪缇又被传染上了病,可她不忍心,她知道那样是在往简迟淮伤口上撒盐。她无奈地走上前,“我们赶紧回家,衣服不换,现在就走好不好?”
褚玥晴朝身侧的男人看眼,潭底掩不住希冀,她觉得男人约她出来,不会只是吃一顿饭而已,况且那顿饭她都没有吃到,“我,我要不要跟我妹妹回家?”
“你想回去吗?”简迟淮反问。
“姐,”褚桐忙开口,“妈在家都急坏了,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淌眼泪,刚才又打电话来。”
褚玥晴脸上有犹豫,简迟淮本就没有闲心带着她走,他伸手拉起褚玥晴的手臂,将她的袖子往上掀,褚玥晴不明就里朝他看看,简迟淮拇指朝她粉嫩的肌肉内刺去,手指一扫带过,褚玥晴痛得叫了出来。简迟淮替她将袖子拉回去,他邪佞一笑,“如果对不起能够解决事情的话,那我现在就给你这三字。”
褚玥晴完全听不懂,褚桐拉过褚玥晴的手,将袖扣往上一掀,跟简俪缇伤口同样的位子,一道血痕渗出,而且立马肿了起来。褚桐只觉心中沉重异常,她难以置信朝简迟淮看去,“你!”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是宽容大度的人,我不需要原谅别人,我喜欢一报还一报。别人刺我一刀,我刺别人一刀,我也不需要别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对我来说,把一模一样的苦头吃回去,才是最公平!”
是啊,这个男人,简直到了睚眦必报的地步,特别遇上了他亲妹妹的事。褚桐摇着头,眼眶微润,只是在那个时候,她忘了,如果这件事换成了是她的话,简迟淮也一样会这样。
他的睚眦必报,只用在他爱的人身上。
褚玥晴想将袖子放回去,她觉得冷,褚桐按着她的手臂,“姐,别动,我们回家。”
男人眼看她要走,他扭过头,没再看褚桐一眼,“我们之间,就像你先前说的,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褚桐,明天早上十点,民政局门口等我,我们离婚。”
褚桐迈出去的脚步猛然顿在那,连怎么落地都忘了,她转身,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视眼中的男人动作利索地坐进驾驶座,然后驱车绝尘而去。褚桐张张嘴,一个字都没问出来,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是旁边,却偏偏有道声音在提醒她,“桐桐,你们要离婚?”
是啊,离婚?!终于走到这步了是不是?她和简迟淮想要后退一步很难,可是想要前行一步同样难,她想离的时候,他置之不理,如今被他开了口,婚姻的这道坎,他们是真迈不过去了。
褚桐没有回答褚玥晴的话,她让姐姐坐进自己的车内,回到家,离婚的事她都没跟李静香提一个字。褚桐催促着褚玥晴把衣服脱下来,又用碘酒给她的伤口消毒,处理完这些之后,褚桐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怔怔坐向床沿,想了会,要去找结婚证,直到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褚桐这才瘫坐到地上,她怎么忘了,这儿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她的结婚证一直就放在半岛豪门。褚桐双手捂住脸,有些事,分明知道必须要走过去,可是却失去了迈出这个脚步的勇气。如果这会,离婚证摆到她跟前,她反而不会那么难受,但一想到明天要面对的签字,她就受不了。
简家。
简迟淮走进客厅,看到简俪缇蜷缩在沙发内,蒋龄淑在一旁说着什么话,男人三两步上前,“妈,爸呢?”
“他?还能做什么,应酬去了。”
简俪缇的手臂被纱布缠住,简迟淮坐到她身旁,将她的手小心翼翼拉过去,“怎么样?还痒吗?”
“痒,中药熬成水之后就敷了,可还是痒的受不了。”简俪缇被折磨一整天,这会说话也有气无力的,简迟淮看到茶几上的药瓶,“吃药了吗?”
“吃了,哥,你方才去哪了?”简俪缇闻到他身上有烟味,“少抽点烟行不行啊?”
“就抽两口,还是回来的路上抽的。”
简俪缇看向客厅内的大电视,“我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躺在这看会电视,可却一个台都调不出。”
“坏了吧。”
“哥,我手机丢了,你帮我买个新的好吗?我要粉色的。”
“好。”简迟淮满口答应,“明天就给你买。”
简俪缇将脸枕向简迟淮的肩膀,“哥,嫂子呢?你们就算冷战,也不能这样下去啊,持续的太久,你当心有人钻空子,嫂子还是很吃香的。”
“这些事,不用你担心,你只管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
简迟淮虽然住在简家,却有身娇气的毛病,他认定半岛豪门是他自己的家,躺在简家的床上后,硬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后半夜,男人起身,开了车回去,推开卧室的门进入房间,简迟淮径自来到衣帽间,他打开其中一个抽屉,将里面的一排名表全部取出,他和褚桐的结婚证就藏在里头。
那些表,加起来的总额足够能在西城市区换套精装修的别墅,男人并没有将它们一个个摆回去,而是手掌一挥,全扫回抽屉内。躺到床上,简迟淮将结婚证翻开,领证的时候,他并没有到场,只是事先和褚桐拍了这张合影。两不情愿,从脸上的神情就能看出来。
简迟淮手探向旁边,没有那具熟悉的身体,另一侧的被窝冰冷冷的,他拿过烟盒,抽了根烟出来。他从来不在房间抽烟,他很少对一样东西有瘾,大多数时候只是想抽根烟而已,但是这会,他觉得孤独极了,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抽一支烟,他怕自己撑不下去。
褚桐砍断了他的夜生活,可以这样说吧。之前的朋友知道四哥身后有个彪悍的四嫂,出去潇洒也很少会叫他,他把他的私生活抛干净了,可是褚桐呢?褚桐把他抛了。
简迟淮觉得好笑,他狠狠吸口烟,让那种寂寥渗透进五脏六腑,白烟化作一双手,开始在他体内肆意撕扯,简迟淮从未有过这样的疼痛感,他手掌撑着前额,望出去的视线都觉有些模糊,他答应离婚,总算也如了褚桐的愿了。
抽完烟,简迟淮躺回大床内,两张结婚证就放在枕头上,他抬起手臂遮住眼帘,他根本睡不着,简俪缇的事不可能永远瞒得住。今天他就接到不少电话,全是亲朋好友打来的,那些视频虽然经过交涉后被删除,可却阻止不了居心叵测的人在第一时间下载,简家的至亲都不知道简俪缇做过换肾的手术,如今这样,亲戚都恨不得挤上门来。
将近天明的时候,简迟淮总算眯了会,半岛豪门的佣人也知道这些日子不太对劲,所以到了他往常上班的时间,都没人敢去叫他。
前一刻,似乎还睡得很安稳,而后一秒,简迟淮几乎是惊坐起身的。他双手探向旁边,胡乱摸一通,手指接触到枕头上的结婚证,心这才微微定下来。简迟淮拿到跟前翻看眼,他想到和褚桐约了十点在民政局门口见面,他将结婚证放向床头柜,然后起了身。
褚桐出门的时候,天刚放亮,李静香才起,还未下厨房,看到她从卧室出来,她觉得奇怪,“桐桐,这么早?”
“嗯,出去跑新闻,姐待会要是哪里不舒服,你立马打电话给我。”
“什么不舒服?”
褚桐拎着包已经走到门口,她弯腰换好鞋子,“你待会注意着点就好,妈,我去上班了。”她转身出去,早饭也没吃,开了车直接去往民政局,时间尚早,民政局门口就连一个经过的路人都没有。褚桐找好停车的地方,视线望出去,正对民政局的大门。她想先过来,锻炼下勇气,她怕她待会连车都下不了。
她靠坐进椅背,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很多画面被一一展现出来。褚桐拍了拍自己的前额,不让自己往下想,时间分分秒秒捱过去,直到一辆熟悉的车影落到她眼中。褚桐深吸口气,去推车门,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最后才知道,原来车门一直被她反锁着。
简迟淮站在大门口,褚桐好不容易下了车,两腿却在发软,她穿过马路,一步步走向对面。简迟淮看到她过来,脚步抬起迎上前,“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
“走吧。”简迟淮转身,见褚桐还愣在那,他又回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好聚好散,今天,我们不要搞得和仇人一样。”
她轻点头,两人往里走,进了大厅,却并不知道办理离婚证的窗口在哪,褚桐抬头朝简迟淮看看,“这种手续,你不是有自己的律师吗?为什么不让他们代办?”
简迟淮目光落到她眼里,“有些痛,是不是别人也能代替?”
褚桐哑然,简迟淮轻拍下她的肩头,“在这等我。”说完,他径自走向前,低声询问一名工作人员,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目光扫过简迟淮时带着惊异,再看看褚桐,应该会觉得惋惜吧,毕竟这样的郎才女貌,在平常人的世界里真是少有的。
简迟淮走回褚桐身边,再度牵起她的手,两人来到一个窗口前,简迟淮将结婚证和户口本放到桌上,“你好,办理离婚。”
工作人员态度冷漠,天天面临这样的事,她接过材料扫了眼,“离婚协议书和照片带了吗?”
“没带。”
工作人员将一张范本推给他们,“照着这个写,然后去复印,一式三份,还有照片,那边就有拍,去吧。”
两人来之前,都没做过丝毫准备,简迟淮拿着东西起身,朝褚桐看眼,“先拍照吧。”
“嗯。”褚桐跟在他旁边,一个玻璃隔开的小房间门上,写着证件照三字。简迟淮揽住她的肩膀,褚桐眼眶发涩,泪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里头的小姑娘见生意上门,开口问道,“结婚还是离婚?”
“离婚。”
“三十块,来,谁先拍?”
褚桐站在门口,看到女孩过去,拍照的背景原本是一块喜庆的红色,那人上前,将一块蓝布遮过去,原来婚姻就是这么简单,结婚和离婚的区别,竟然只是一个背景颜色的不同而已。简迟淮看在眼中,自然也有哀戚,这些简单的程序,如果不是轮到自己身上,怕是永远都感受不到这样切肤的痛。
男人坐到镜头前,离婚离婚,当初的合影,如今却成了孤单的一个影子。
轮到褚桐时,她已经双眼通红,拍完照,小姑娘还问她,“这样可以吗?不行的话重拍。”她点着头,不过是离婚证上的照片而已,等拿到了离婚证,她这辈子都不会去翻看第二眼。
照片是立取的,两人来到窗口前的桌子跟前坐定,一张白纸、一支笔摊放在简迟淮跟前。这就要开始写离婚协议书了。男人双手交扣落向桌沿,“这一步要是走出去,可就回不了头了。”
褚桐眼帘微垂,简迟淮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褚桐,如果不离婚,你心里会好受吗?”
他们的婚姻走到这步,早就陷入两难的境界,想跨跨不出去,想退,退不回来,褚桐流着眼泪,她摇了摇头。简迟淮看在眼中,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避免不了的遭遇到痛彻心扉,他放开怀里的褚桐,提起笔,一笔笔写下离婚协议书。
褚桐别开视线,“我们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况且我们也没孩子,牵扯的东西不多。”
简迟淮没有作答,很快将离婚协议书手写好,他起身去复印的间隙,褚桐抬起眼帘,前方正好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坐在窗口前。两人签着字,女人脸色严肃,男人戴着眼镜,一边写一边在擦拭眼泪。等办完所有手续起身,那男人还在哭,女人却已经一声不响地自顾离开了。
没过多久,另一个窗口又来了一对男女,真的,离婚和结婚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女孩指着照片在笑,时不时撒娇靠向男友的肩头,褚桐看得出神,冷不丁有只手放到她肩上,简迟淮目光也落在那对小情侣身上,“好了,走吧。”
褚桐起身,两人来到先前的窗口前,那名工作人员将照片和离婚协议书拿过去看眼,然后抽出两张纸让他们签字。
简迟淮先签了名字,他将纸推向褚桐,她拿起笔,落笔时却怎么都写不下去,男人手掌放到她腿上,褚桐心狠一狠,写了自己的名字。简迟淮的目光明显沉淀下,满满聚起的黑暗溢满眼眶。工作人员拿出两本证书,动作熟练地贴上他们的照片,她从旁边又拿出两张纸递给他们,“签下了这个名字可就正式离婚了,考虑清楚了吗?”
简迟淮让褚桐先签,她提着笔,心中复杂万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痛得钻心无比,简迟淮抿紧的唇瓣微启,“褚桐,你想过我们离婚以后吗?今后,你再也不是四嫂了,也没人会给你面子。脱离我的身边,那种日子你真的想过吗?”
褚桐禁不住他这样说,她别过脸,泪水簌簌往下落,到了这个份上,涌到她脑子里的,却全是简迟淮之前对她的好。一个瞬间,一个感动,一记温柔的吻,都成了羁绊她的束缚,褚桐擦着眼泪,简迟淮目光紧锁着她,他不信褚桐签的下这个字,他不信!
工作人员朝两人看眼,褚桐握住笔的手紧了紧,再多的不舍和贪恋,那又怎样?如今的她被困在这个婚姻里,继续下去,之前的事她也没法放掉,褚桐强迫自己面对,她手掌颤抖地落向签名处,然后逼着自己狠狠写下褚桐两字!
简迟淮是觉得难以置信的,他嘴角勾勒起抹冷笑,眼里的余温早已消逝,“褚桐,你记着,从今以后,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了。”
这一声,一个字一个字凿向褚桐,就算心硬如铁,也会被凿出一个个斑驳的洞来,况且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什么都不是了,那也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脸上有温热淌过,褚桐擦拭着,工作人员看向简迟淮,男人唇角轻搐,从未气成这样过。心里仅有的希望幻化成泡沫,他是眼睁睁看着褚桐签下字的,两年时光,她难道能说他们之间,没有一点点恩爱吗?
他的手从她腿上收回,忽然冷冷说了句,“你真狠心,是不是这个婚一离掉,你就不要我们的孩子了?”
“什么?”褚桐完全听不懂,孩子,哪来的孩子?
“我早跟你说过,明星梦不好做,你为什么不听劝?”简迟淮蹙紧剑眉,声声逼近质问。
褚桐那情绪还沉浸在痛苦难受中,脑子哪里有他那样的灵光,她眨着泪眼看他,“简迟淮,你胡说什么啊?”
“孩子才出生不满两个月,你就给她断奶,说什么要保持好身材进娱乐圈,我告诉你,休想!女儿你不要,我也不要,现在我就回家把她丢出去!”男人说完,推开椅子,拿了桌上的结婚证和户口本转身离开。
褚桐愣在原地,那工作人员手里的离婚证就差敲章了,她朝褚桐看看,“你们这婚,还离不离?要不还是回家考虑清楚再说吧。”
最后一个签字都没有,怎么离啊?褚桐瞠目结舌半天,工作人员将证书收起来,“结过婚生了孩子的想进娱乐圈,不容易吧?这么好的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我没想……”褚桐将后半句话咽回去,但她跟别人解释什么啊,怎么一个离婚,画风就突转成这样了?她忙起身,拿着包快步出去。
追出民政局,男人已经坐进了车内,褚桐走到他车旁,“简迟淮,为什么这样?”
“这婚,如你所愿,算是离了,从今以后,别再缠着我。”说完,发动引擎快速离开,褚桐朝着他的方向喊了声,什么算是离了啊?还有,什么让她别缠着他!
这前一刻的悲伤还未消化掉呢,下一刻就被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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