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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沈浪出手救助栾淑的时候,朱七七只为对方的风采折服,但当栾淑与沈浪对视一眼之后,她就觉得这画面分外的碍眼,甚至莫名其妙的吃起了飞醋,瞪着栾淑说道:“他救你不过是烂好心罢了,你可不要借此赖上他。”
沈浪被人说烂好心也并不生气,只是皱了皱眉,再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姑娘何必如此,在下……”
栾淑却截住他的话头说道:“七姑娘不必担心,我自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毕竟我今年才刚满十二岁。”
见朱七七仍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像是没有听懂她话中潜在的意思,栾淑便也叹了一口气道:“十二岁,我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再说了,这位大侠若是再大个两三岁,怕是当我爹都足够了,我又怎会……”
朱七七一副惊呆了的模样,像是没有料到栾淑会这样说,而沈浪虽仍脸上带着笑,但听了栾淑的话之后,却不由得在心中暗道有趣,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
“好小子,倒是看走眼了!”金不换平复住了自己体内翻涌的内力,看向沈浪的目光已经像是淬了毒一样,但沈浪却不为所动,仿佛连脸上的笑意都没变过一样,实在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之前他都已经想好了,他突然全力出手,若是众人想要及时救助,肯定是来不及的,他可以将栾淑一掌打伤,然后借此机会逃离仁义庄。
但没想到栾淑竟然早有准备,而沈浪也着实厉害,他的全力一击竟然没让对方有半点损伤,反倒是自己被这反震之力弄得气血翻腾。
金不换最会欺善怕恶,现在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就也只能放两句狠话了:“今天这亏我金不换是吃下了,但咱们来日方长。”
说着,他纵身一跃,就要飞出大厅,离开仁义庄。
“哪里走!”
“无耻之徒给我留下!”
乔五侠与一位和尚皆是足尖一点,就要向金不换的方向袭去,却未料到金不换见有人紧追不放,便高声呼道:“七姑娘身边全身火红的童子是花蕊仙,再追我她就要跑了!”
此言一出,果然如平地惊雷一般,生生让两位追出去的大侠止住了脚步,只这一顿,再想去便就迟了,金不换两个飞跃之后,就完全不见踪影了。
那和尚便是五台山天龙寺的天法大师了,他与金不换口中的花蕊仙有夙怨,一听见此人的名字,他便停住脚步,不管是不是他都要去试探一番,于是转身走过来,直接挡在了朱七七与那火孩儿的面前,左手端地胸前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看其身披袈裟,身形如山岳般稳健,那一声佛号嘹亮且震人耳鼓,若真有什么心存狡诈的人,恐怕在这一声佛号之下都要心惊,他直视着那个带着鬼面具的女童道:“你是不是花蕊仙?”
这一番变化着实是让人眼花缭乱,先是两人去追金不换,结果却被金不换,大声告知那个鬼面女童是花蕊仙,那花蕊仙自然是个恶人,与她有仇的在这大厅就有两个,若那戴鬼面具的女童真是那花蕊仙,那么她今天恐怕是走不掉了。
原本栾淑在后,徐若愚与沈浪在她前面,之前朱七七过来警告栾淑,连带着她身边的火孩儿也走了过来,五人站成了一堆,而今徐若愚也怀疑那火孩儿就是花蕊仙,便直接拉着栾淑往一旁退去道:“你我与此无关,且先让开。”
栾淑很顺从的跟着徐若愚让开了,一会儿他们神仙打架,她这个凡人离得近了可不会好受。
他们一方让开,朱七七连带着那火孩儿便下意识的靠近了沈浪,栾淑眼尖,能看到她与沈浪似乎小声在说些什么,面上一片嗔怪之色,而沈浪的脸上无奈之色也更重了,朱七七见此,忽然娇笑一声:“什么花蕊仙,我不知道呢!”
“你当真不知道!”柳玉茹半信半疑的走了过来,与天法大师一起封住了他们的退路,花四姑跟乔五侠对视了一眼,也走了过来,断虹子道长见此,也只好一同围了过来。
要知道这花蕊仙自成名以来,已经有好几十年了,因自己矮如侏儒,便最喜虐杀孩童了,她最大的功绩却是杀了好几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其中便有天法大师的师叔天龙大师,还有柳玉茹的姑姑柳飞仙,所以厅中以这二人情绪最为激动。
“我自然不知道,李二叔,瞧你家客人不放我走啦,在你老人家家里这般欺负我,你走人家也不嫌丢人!”朱七七捏着沈浪的袖子跺跺脚,一副娇蛮可人的模样。
此时事态已十分严重了,气氛凝重得连李长青都不敢说话了,恰在此时,断臂被安了个巨大铁钩的黑衣大汉,扶着一位病态老者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江湖第一智者:齐智,仁义庄三位庄主之一,李长青的结义大哥。
此人一出来,众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因为大家都知道此人一字千金,说出来的话绝无更改,这齐智看了看火孩儿脸上的鬼面具,半晌之后才道:
“仁义庄建立之初急需资金,是令尊慷慨捐赠,这才解了庄内的燃眉之急,所以朱姑娘要来要走,谁也挡不了。”
朱七七听了之后立马喜笑颜开了起来,而其他几人,尤其是与花蕊仙有仇的两人都是变了脸色,在场只有两人脸色不变,具是知道事情不可能到此为止。
果不其然,在众人脸色变化之后,那齐智这才慢吞吞的说道:“但与姑娘同行的这位,却是得在此验明正身才行,若她真是那位花蕊仙,那就必须得留下来了。”
朱七七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的问道:“您老人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的婢女我还能不知道吗?她呀,才不是什么花蕊仙呢!我也不知道花蕊仙是谁!”
“若是朱姑娘不知道这花蕊仙是谁,冷三,去将那张告示揭下来给她看看,那样心思恶毒手段毒辣的人,若真是她,那你还留在身边做什么!”
那话音刚落,那被称为冷三的断臂大汉就飞身而出,再闪身回来之时,手中便多了一张破损的告示,他将告示交与齐智。
“这张告示已在此帖了七年了,不想今日能将它揭下来。”
齐智苦笑一声,将告示丢与朱七七脚下道:“不管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拿去看了之后便能明白。”
朱七七拉扯着沈浪和火孩儿,蹲下去看那张告示,三人围成一团,似乎是在看那张告示,又似乎是在密谋些什么,周围的人若不是碍于仁义庄的面子上,恐怕早就要暴起动手了。
栾淑看了看大门的位置,状似无意识的朝旁边靠了靠,为某些人之后逃跑留下足够的空间。
“我的侍女七年来从未离开我半步,又怎会犯下诸多凶案?她有真能跑到外面去杀人,你倒不妨把我的头给砍下来!”朱七七这话虽是对大家说的,眼神却看着沈浪,倒叫他干咳了两声,脸上无奈之色愈发浓重。
“无论这七年来的凶杀之事是不是花蕊仙做的,我天龙师叔之死确实是她所为,若此人真是花蕊仙,那我今日定饶不了她!”天法大师沉声道。
“诸位别冲动,这消息是金不换逃跑之前说的,兴许是为了混淆视听也说不定,朱姑娘不妨让你的侍女将面具摘下来,也好让我们一辩真伪,若不是,你们自可安然离去,我们也会对你赔礼道歉。”却是有女诸葛美称的花四姑在说话,她这话说得公正,并不偏帮任何人,是以大家都冷静了下来。
华山玉女柳玉茹此时也红了眼眶,但她也将花四姑的话听进去了,于是她强忍怒气的说道:“是不是让她摘下面具这给我们看一看就知道了!若她真是伤害我姑姑的凶手,那我定然是要报仇的,若是谁敢阻止我,我却是要跟她拼命的。”
“好,既然你们想瞧,便让你们看看!”朱七七私下里攥紧了沈浪的衣袖,面上却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好,就让你们看看!”那火孩儿应了朱七七的要求,直接大喝一声,反手就将面具揭了下来。
众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投了过去,俱是一惊,此女面皮白暂光滑,如同婴儿一般,确实不像成名几十年的老妪。
朱七七娇笑着说道:“各位瞧清楚了吗?她可不是什么花蕊仙,那只是金不换想要逃跑故意弄出来的说辞罢了!”
说罢,她笑声不停,一左一右的拉起了沈浪跟那火孩儿,直接向着门口处走过,跃过栾淑时,她能明显的看出朱七七的紧张之意。
“且慢,莫放她走!”齐智大喝一声道。
伴随着这一声“且慢”,朱七七的面色直接就变了,她拉着那火孩儿直接飞身而起,一下子就落到了外面马匹的马鞍上,同时对沈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两人的性命可都交到你手上了。”
而随着齐智的这一声大喝,直接让柳玉茹跟天法大师灵醒了过来,想清楚了之前没弄懂的关键,立马飞身跃起,就要向着朱七七等人攻去。
栾淑转过头看去,只见沈浪双臂反挥,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两道掌风直击二人的必救之处,罡风之凛冽,直接让得天法大师和柳玉茹回身自救,这一停顿,沈浪三人便骑着马匹狂奔而去了,原本随朱七七来的那几个护卫,也都驾起骏马,在他们三人周围形成保护的人墙。
天法大师跟柳玉茹皆是被那掌风扫的连连后退,眼中露出惊诧之色,那齐智见此连忙抢步上前道:“快追,快追,快去追啊!”
断虹子道长跟徐若愚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有些不情愿,毕竟那落魄少年的武功着实厉害,他们跟那花蕊仙又没什么仇怨,又何苦去追呢,所以都将齐智的话当做没听见一样。
“我见那人摘下面具后分明是个髫龄童子的模样,不知前辈为何还要追她?”这却是乔五侠正在询问齐智。
齐智长叹了一口气,面色灰白,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在她那层面具之下,为何不能再有面具呢?花蕊仙为十三魔之一,十三魔的易容术本就冠绝天下。
我原本只有三分怀疑,毕竟那童子虽武艺不错,却并未施展花蕊仙的成名绝技,但若那童子不是花蕊仙,以朱姑娘的骄傲,又怎会仓皇逃走呢?她这一逃走,反倒是叫我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原来如此”乔五恍然的说道。
之前天法大师跟柳玉茹硬接了沈浪的一掌,气血翻涌不止,此时正立在大厅一旁平复气息,而其他几人似乎还陷在之前的变故当中没有回神,故此大厅中一片寂静。
花四姑突然开口问道:“我看刚才周姑娘似乎是故意激怒金不换,不知这其中是有何缘故?”
栾淑被别人看出自己的谋算,也并不慌张,反而十分坦荡的承认了,并且解释道:“花女侠不愧是女中诸葛,竟一眼看出了我的打算,不错,我是故意激怒金不换让他对我出手,好将他赶出仁义庄,只因我不这样做,便有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大厅众人又是惊,但栾淑不慌不忙,转过头来对徐若愚说道:“徐大哥,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是我拿着大哥的玉佩来找你吗?”
“大哥他?”徐若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栾淑,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哥他,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经去世了。”栾淑轻轻的吐出事情的真相,滚烫的眼泪一瞬间便从眼中落了下来,一串串的宛如珍珠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哥他怎么会去世呢?”徐若愚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仅是大哥,爹爹,还有二哥,我们周家的男丁,都在这两年里死得干干净净的,我也是在两个月之前才发现了事情的真相,竟然是我家仆人伙同外人算计我家财产,我求告无门,不得已之下,只能来找徐大哥了。”栾淑看样子已经泣不成声了,柳枝般的身段,伴随着她的抽泣轻轻抖动,像是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倒在地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