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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凰不知睡了多久,朦胧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从眉间拨划到下颌,痒的她直想笑。眯蒙着眼隐约看到一只爪子覆在自己脸上,离凰顿时睁大了双眼,对上了一双半掌大的兽眼,它倒是也吓了一跳,忽闪着黑色长睫毛一脸惊恐。离凰猛然坐起,躲过刚才在自己脸上拨划的爪子,怔了怔神赶紧对眼前这只通体青色,长着四只青白羽翅的蛇怪说:“肥遗大人,不好意思,昨日实在劳顿,路过此地借住一晚,我现在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一边说一边连滚带爬往洞口去。肥遗未作声,两只前爪拘谨的收在胸前,见离凰往外走,蛇尾一卷把她圈在了身边。离凰动弹不得,只得哀求的看着肥遗。片刻,伸出一只爪指了指石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离凰,忽闪着长睫毛看着离凰好像还是没弄明白。离凰这么近看着这双大眼,虽然眼里满是懵懂和疑问,但依旧觉得震骇。
“肥遗大人,真……真对不起,我走了几十里才看到这一处洞穴,我真的只是想借住一晚,没想多留……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肥遗听完,疑惑的眼睛顿时凌厉了几分,尾巴用了用力,离凰只觉得喘不过气,哼哼哧哧的说:“放……放过我吧,我……我马上走,不会说见过您。”无丝毫效果,离凰反而觉得越发难受,胸腔似乎要炸开。
“放……我……走,白……白灸……果。”离凰勉强挤出几个字,肥遗听后瞬间松了几分力,离凰咳嗽起来,大喘了几口气后,看到肥遗朝她挑了挑眼,示意她说下去。离凰听言宁说过肥遗兽受火神佑,修火灵,白灸果属火性,白叶白茎,唯有果实通红,汁液鲜红浓稠透亮,沾上数月不褪色,是火灵兽最好的补品。离凰试着说说没想到真的有效,但这白灸果异常罕见且善移位,别说是她了,就是母神也很少进食增修。
离凰顺了顺气,佯装镇静说:“肥遗大人可知道衡山岐水,那里四周都是通天水瀑,世人只知那里是有去无回的绝境,却不知水瀑后便是遍布奇珍异草的天帝后花园,小人不才,恰有办法帮大人引路助您破瀑寻果。”离凰心想如果被放过,那就把它引回家,言宁哥哥会处理它的,至于白灸果,得看这只小肥遗是不是有命吃咯。肥遗松了松尾巴又马上紧了紧,好像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信眼前这个看上去普通的人类小男孩。不过白灸果实在太有吸引力了,料这个小孩应该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若觉不对再吃了他也不迟。肥遗松开了尾巴,离凰谄媚一笑指了指洞口意思这就出发。
一路上,离凰在前面走的晃晃悠悠,肥遗跟在后面,偶尔用尾巴帮离凰正正步子,免得她跌下陡坡。离凰也不敢说话,偶尔偏过头偷看肥遗两眼,那一双大眼好像随时都盯着她似的,回了好几个警告的白眼给她。行至日暮,他们终于走到了岐水,肥遗见四周的通天水瀑,眼中的警戒少了几分,收回了始终绕在离凰身周的尾巴。“看吧,我没骗你吧。”离凰得意的看了一眼肥遗,从怀中掏出两颗发出五彩光芒的晶丹递给肥遗一枚。这晶丹是岐水湖底的采石炼化,采石离水晾晒七七四十九日变为宝石,百颗不同色宝石可淬炼一枚晶丹,含之可闭息停心,这通天水瀑不可过活物,想要通过就要闭息停心。
肥遗学离凰含着晶丹一头扎进湖里,只觉得周身静谧异常,岸上雷鸣般的水瀑声瞬间消失,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没有水流声。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是只有一瞬,离凰抓起肥遗的一只前爪示意它准备上岸。
露出水面,眼前的奇景肥遗在太华山甚至整个四海八荒内都从未见过。奇山峻岭之间溪瀑横流,遍地琪花瑶草,远处古木参天,眼近桃花纷飞,鸾鸟啼鸣,青鹦呢喃,仙雾缭绕。离凰无奈地看看四处好奇痴看的肥遗,牵起它一只前爪往前走。
想着等一下见到言宁哥哥要怎么求他帮她瞒着母神,言宁这只凤鸟是五百年前父神送来沃野守护母神,传递消息的神鸟,在沃野修成仙身,看着自己出生长大,对母神毕恭毕敬,对自己管东管西。离凰一拍脑袋,哎呀,准备用来贿赂的马肉也忘在肥遗洞了,想着只能回去等骂的离凰不满地看了肥遗一眼,到了自家地盘后胆量陡增,毫不掩饰对肥遗的埋怨。肥遗好像读懂了离凰的表情,抖了抖翅膀,掉下来一个被蛇蜕包裹的小包裹,离凰大喜,不懂为什么还要用蛇蜕包着,打开一看,原来的包裹早被拆开,马肉也少了一大块,这个肥遗竟然偷吃我的马肉!离凰侧头撇着嘴忿忿地看着肥遗,肥遗忽闪着大眼睛,眼神游离向下看爪,低头哼哼了两声,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只听一声清亮的凤鸣,四周鸾鸟分飞两边,长空辟开,一个琉璃色的凤影霎时而过化作少年翩然而下,水蓝色薄衫,青玉冠束起月白色长发,一双凤眼深邃冷凝,清俊异常。“言宁哥哥!”离凰猛地朝言宁怀里扑去,少年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和安心。“言宁哥哥,肥遗小兽欺负我,用尾巴勒我,还偷吃我给你买的马肉!”离凰抬起头看着言宁,一脸委屈。言宁无奈一笑,右手灵力轻转,去了易形术,恢复了离凰的真容,秀靥烂漫,碧波明眸,鬓发微散,窈窕雪肤,美得灵动无暇。
离凰假装抽抽嗒嗒的看着言宁,言宁确认眼前娇人无恙后目光转向肥遗:“既已修成人形,就不要再吓这小姑娘了。”离凰转头看去,不相信这笨蛇怪竟然已经修成人形。一团青烟聚散,肥遗兽已经变成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健壮少年,剑眉星目,五官硬朗。“小丫头,说好的白灸果可不能作假,不然早晚吃了你。”肥遗双手抱胸,头微仰看向躲在言宁怀里的离凰,输人不输势。
“你……你捉弄我!言宁哥哥,你看他呀。”离凰急得直跺脚,言宁手覆在她肩上示意她安静。“白灸果暂时没有,算是赊欠,你让离凰安然回来,一月内言宁亲自送去太华山以表谢意。”言宁语气疏离,颇有送客之意。
肥遗感觉不爽但却无处可发,对言宁就像是硬拳对云棉,上蹿下跳白费力气。脑中一转说:“不必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这白灸果纵使是西王母也需费事找寻,看你们这地方这么好,你妹妹借我地盘住了一宿,我还亲自送她回来,我在你这好吃好喝好玩几日不过分吧。”言宁低头看了一眼离凰,离凰虽不乐意但心里清楚,许诺肥遗白灸果不过是逃生时口无遮拦说下的大话,若不惊动母神一月内想找到白灸果怕是有难度,惊动母神是万万不能的,若是失诺被这肥遗兽传了出去,更是得不偿失,倒不如打发他几日。言宁看出了离凰的心思,唇边微有笑意,他即使跑一趟玉山求西王母帮忙,也不会让这小丫头偷跑的事情被太一天妃知晓,眼下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也自然乐得接受。
言宁右手作揖,向肥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肥遗大摇大摆地与离凰、言宁二人并行,向着沃野大泽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