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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银饰,转头发现来者是三日前见过一面的那个12岁左右长相极似宝玉的男童。
此时的他,银盘般的脸庞上透着红润,因激动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睁的又大又圆。
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格外的响亮,因上次他并未说他的名字,黛玉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转身对着他作了一揖。
雪雁手里提着刚刚黛玉包好的五块肥皂,猛然横挡在黛玉面前,一副护犊子的架式。
那男孩并不生气,轻轻的一拨,雪雁就像风一样被他拨到了一边。
黛玉还记得上次这男孩手上的厚茧,知道他是练武之人,手一伸挡住了雪雁后退的身体。
还不等她开口,那男孩笑道:“兄台这小厮真是个护主子的,不错不错,不过我甄宝玉要想见到的人,谁也挡不住。”
说罢凝视着黛玉,邀请道:“兄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其它地方详谈可好。”
黛玉正在消化甄宝玉三字,直接拒绝:“我和兄台并不熟识,我还有事。”
甄宝玉一心沉溺在见到黛玉的喜悦之中,拨开雪雁一把拉着黛玉的手。全然不顾她的迟疑,蹬蹬蹬的将她拉到后院一间装饰一新的房间当中。
黛玉若柳似风的身体经过一段跑动,气喘吁吁,急的紧跟在后的雪雁敢怒不敢言。
甄宝玉似乎并未发现两人的异样,一边将黛玉按到一张梨花木椅上,一边指挥着下人们端水泡茶。
他坐在黛玉的一边介绍着:“这家饰品铺子是我家祖上开在京都的,最近我和母亲到京都,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今日到铺子里看看生意,可巧遇到兄台。”
黛玉见屋子里装饰豪华,不像普通人家的后院,自己和甄宝玉围坐在一张梨花木方桌两边。
角落四周摆放着仙鹤摆件,无数张前朝的字画挂在房子的墙壁上当着壁画。
而在自己的下首分别摆着两排长方形桌子,桌子上铺开着一本本写满字的线装本子,案上的毛笔似乎刚刚用过,墨汁还没有干。
甄宝玉见黛玉圆圆的杏眼正在不停的转动着,并不支声,双手搭在方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黛玉的脸庞,脸上的笑容不减半分。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端来了茶水和几样甜点摆在了桌子上。
就像是正在观察着一件美玉被人打断般,甄宝玉浓黑的眉毛深深地皱起,不耐烦的摆手道:“你们下去,告诉几个账房,我这里有重要人谈事,等我招呼再来。”
又对黛玉解释:“兄台,不要拘谨,这间房子是他们临时整出来让我看账目的地方,他们刚刚去吃饭了,我们就在这里说话。”
黛玉这才张口:“甄公子,承蒙您看得起小弟,可小弟这身份!”
甄宝玉粉嫩的脸庞一黑,站起身亲自给黛玉递了一块糕点道:“兄台说的是什么话,人的出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不过托生的家庭不同而已。”
此时的黛玉依然穿着宝玉前日送的那身蟒袍,虽然是旧的,但穿在她身上格外的合身。
上好的的云锦加上晴雯堪比皇室绣娘的手艺,再配上几件简单的首饰,附以黛玉出神入化的男性装容,将黛玉原本女子的秀气硬是装扮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
甄宝玉怎么看也看不出黛玉是个贫苦出身的寒门子弟。
调侃道:“看兄台这穿着打扮也不是那贫苦佃户子弟,再说了就当兄台是出自于寒门,能让我甄宝玉追着认兄弟,一定不是那平凡市井之辈。”
抬眼向外看去,冬日里的晚霞从冬青树的缝隙中射入房间的门槛上,黛玉又着急又想通过他更多的了解一些除贾府以外的信息。
从刚刚听到甄宝玉的名字到现在,她一直在回忆红楼梦原著中关于江南甄家的记载。
但绞尽脑汁,也只能想起曹公几句简单的笔墨,只知道甄家的宝玉和贾家的宝玉性情相似,长相雷同,家底比贾家更富庶。
在甄宝玉14岁那年,通过警幻仙子的有意引导下,醒悟后一心走上科举,虽然也经历过抄家之难,但却在他的努力下又翻身。
甄宝玉见黛玉久久不言语,又问:“兄台,是不是我的言行触犯了你的禁忌,千万不要多心。
兄长我见到你,总觉得你像是我多年认识的好友一般,只想与你亲近一些,家里长辈只知道我顽劣,却从不明白我的内心有多么渴望找到一个知己。”说着泪如泉涌,银盘似的脸庞竟然有些扭曲。
黛玉前世虽不是一个追星族,但见到美貌男子也是移不开步子的,看到一个瓷娃娃般的男孩在自己面前流泪,二十七八的心立刻被融化。
她快速站起,像是哄小孩子一般:“看你似乎比我长几岁,我就以兄长称呼你了,莫难过,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小弟我虽出身不济,但幼时跟着堂妹读书,也明白身不由已的道理。”
甄宝玉听了黛玉的话喜不自胜,将桌子上的茶水轻轻推到黛玉面前:“兄弟坐着说话,你我两次相见就是缘,上次说要和你结拜,但在街上碰见启蒙老师的轿子,实在不想与他打招呼,就急急离去,今日再见到你,兄长想问你一句,你是否同意与我结为异姓兄弟。”
黛玉正在发愁无处为贾琏筹到150万两银子,见甄宝玉执着于和自己结拜,又知道江南甄家富可敌国,而且以年份看,离他们家没落还有多年,如果与他交好,自己也可认识更多的人。
思虑再三道:“实不相瞒,小弟是送妹妹林黛玉回贾府而来,过几日就得回姑苏去了。”
甄宝玉一听,一拍桌子站起身:“林黛玉是你妹妹,说来她还是我师妹,我说的那位启蒙老师也是她的老师,听说被师妹的父亲举荐做了金陵的知府,唉,堂堂的巡盐御史竟然能被那个披着羊皮的狼给骗了。”
黛玉见甄宝玉如此激动,心里越发确定甄宝玉这个人值得结交。
站起身,双目垂低,故作难过的说:“当年我大概6岁左右,我那妹妹也就5岁的样子,我们跟着老师也没学到多少东西,这等辛秘之事,没有大人告诉过我们,但妹妹到她外祖母家之时,老师确实是和她一起去的。”
“听兄长这意思,老师竟然是个心术不正之辈,难怪妹妹家道中落,也不见老师出面。如今寄人篱下,贾老师作为知府也不帮妹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