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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心医院的院落,是一个偌大的花园。
希古不是个自然主义者,他眼里的花卉都像一些金属制品,这也确实是城内大部分植物的模样,人造物。这些花丛中少有的几株真品,都一个个被透明的罩子保护起来了,那个罩子能给它们吸收足够的能量,按时供给。而且你还可以通过操控上面的电子屏,看到花卉的历史和生物成分。
因此它们很快成了孩子的玩具。
澜和安娜肩并肩坐着,面前有一颗假的绿棕榈树,它原本就尖锐的叶子此刻不是自然生长的,时间久了,人们仿佛忘记了它原本的模样,虽说和现在的区别不大,但你看的久了就知道哪里不对了。
“绿棕榈是常年绿的乔木。”安娜说。“但现在所有植物都是常年绿色或娇艳,绿棕榈就不再具备那个特质了。”
“你了解植物?”
“我记得一点点。”
“安娜,我一直想问,没有别的意思,你上过学吗?”
“没有。”
“那你的知识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爸爸以前是C2的老师,他自己教我,但是我有些笨。”
“你爸爸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安娜点点头。
他的爸爸祖上是中国人,跟他熟悉的人都称他安先生。安先生是个有修养、有知识的人,虽然有时候他的话总令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我爸爸,是个科学家。”澜说。“但我不是很清楚,自己和他之间的感情。”
“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合格的科研人员,但他可能不是个好丈夫或爸爸。”
澜抿了下嘴,继而说道:
“实际上我们有段日子没好好说话了。”
“澜,没事的,他爱你,我相信他以后会明白的。”
听到爱这个词时,澜想起了一种行星气候,在卷云的中心有一束刺眼的光芒,它太亮,太炽热,以至于人们只能说它在那里,但从来没正视过它。
“哎!你有去过市中心吗?”澜问。
“没有,我,我们不能去那里。”安娜说着,双手示意着自己的身高和瘦弱的外表。
“你就放心吧,坐在车上没人能看的见。”
说罢,澜拽着小行星人的衣角,带他离开了花园。
悬浮车是可以自动驾驶的,但要在特定的线路上,所以每辆悬浮车基本都设立了观光路线,从市中心绕一圈,中途路过图书馆,政府大厅,纪念广场和集市,最后通过广场中心高耸的磁力柱爬上一千米高空,俯视整座城市。第一次来阿比尤落的时候,澜就体验了一把,那时的她就像个观光客,眼里写满好奇,被阿比尤落的真实逐步取缔后,难以再正视它的全貌。但和别的观光客不同的是,澜无法再像以前一样面朝镜子审视自己了。
成长对于她来说是忽然的,在巷子里和安娜道别后的那晚,她睡得如同婴儿,一早起来便发现以前的自己被丢在回忆里了,她脸上的面具开始脱落,其下的面孔像一个不安却美丽的梦,已经难以再找见描述它的词语,然而就是这样在虚有中的模样,却占据了世上所有曼妙的轮廓。
安娜用余光悄悄观察着身旁的澜,他发觉苍老这个词语,可以真正适用于她,她的美伴随着她日后的苍老,亦伴随着她时刻不停的思考,澜是他见过唯一一个,把手放在紧绷的琴弦上,仍能闲庭信步般演奏的人。安娜开始期待那个琴弦断去,他猜想在那一刻,澜将把忧郁、不安和所有在人们看来的失败演出,变为一种新的美丽,她会继续演奏下去,在没有琴弦的琴上,音色留在人们的想象之中,一首美妙到极致的曲调,存在于一个不再言语的女人身上。
女人,她虽然才十七岁,已然是个女人。这让安娜肃然起敬。
花园路的尽头站着两个人。
赛巴斯长官正目送刚刚交谈完的昆延,他注意到身后的脚步,铜色的脸庞转了过来。
“长官好。”澜说,安娜也接着附和道。
“你感觉好多了?”赛巴斯问。
“是的长官,谢谢您的探望。”
“这位是你的朋友?”
澜和安娜对视了一秒,两人频频点头。
“别忘了今晚七点,你父母等着你回去呢。”
“嗯嗯。”
“时间还充足。”赛巴斯微笑着说“我带你们去逛逛?”
“不用麻烦长官。”澜说。“但是......”
“但是我们可能需要借用一下您的车.....”安娜接上后面的话。
赛巴斯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孩,像是在探视一个秘密。
“没问题。”外交官挥手把远处的杰森唤来,那个高瘦的小行星人和安娜面面相觑。“这是杰森,我的司机,他带你们在城里四处参观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谢长官,再见。”
“小姐,先生。”杰森说。“有什么需求尽管跟杰森说。”
“车上有酸草果汁吗?”澜问。
“啊......这个没有,抱歉。”
“没关系,说不定路上能碰到卖的呢。”
安娜在一旁点头附和。
“小姐,先生,那我们出发吧?”
2
阿比尤落是一座值得令人深思的城市,最初的建立者们将市中心看作是城市的心脏,大大小小的街道几乎都会涌入这里,它们虽彼此紧凑但分部有序,从高处看去好-比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很多年过去了,这座城却渐渐失去了令人眼前一亮的活跃,无数观光客们曾将自己放置在市中心的楼宇,望着窗外被雾气吞噬的城区感叹道它的垂死。虽然,阿比尤落离被彻底剔除城市之名、希望之都还会有很多很多年,但它的街道、建筑物、管道,灯光和交通却已然不复当年,它们的模样从为了方便生活,到为了缓冲种族间的冲突,分界灿烂的生和模糊的死。
肉眼可见的贫富差距现身于城区的边缘,越是困苦贫穷的地方,灯光就越为诡谲,凌乱的五彩建筑灯、亢奋的红色和白色探照灯、忧伤的深蓝街道灯,古旧而残败的巷口灯......它们无情的拥抱在一起,像一群蠢蠢欲动的革命队伍朝着市中心努力靠近,常有受过良好审美教育的公民以为,D级将自己无能的愤怒祭祀给了这些光芒,祈祷它们更亮一点,更亮一点,最好连在星盘的人早上起来,都发现自家天花板上全是阿比尤落的亮光。
当人寄希望于某个东西之时,神化它就是必然的。这可能已经与希望无关了,而是成了自身存在意义的再度鼓励。
这座城还残留着许多暴动、愤怒、劳作和幻想的历史,如果你走在街上,在停顿的间隙,这些历史的形态和气味就会一股脑冲到你面前,打破城市用以伪装的平静安详,悄悄在你心里放下一个持续重复的声音——趁你还能,快逃吧!但很少有人会离开阿比尤落,这座城得以存在的根基如今并不依靠帝国或劳动者,而是某种恐慌,就像你不敢离开战乱的家乡和熟知的一切,即使一个敌人刚刚被打败,另一个又接踵而来。
市民大致划分为两种,公民和D级,他们对于生存这个概念奇迹般一拍即合,经历了数十年的磨合和小型战乱,大部分人开始安于现状,各自生活在各自的区域里彼此间互不干扰,对于D级来说日子是苦了不少,只是他们独特的小行星人乐天派,让这群人得以在最残酷的环境下寻找更多机会,生活在缝隙里是件差劲的事情,就像要把鼻子使劲儿往上凑才能呼吸,但他们习惯了,D级习惯了不闻不问埋头苦干,公民习惯了躲在自己的区里歧视他们。
习惯,是一个强大且无情的神,它在阿比尤落找到了庞大的信众,力量与日俱增,不久后他带来了他偏激的亲戚,服从。
澜从车窗看下去,围绕着市中心的边区布满钢骨架、绳索、吊车、浓烟和工人,说不清到底是谁在竭力向外扩张,是公民区要向贫民区奋力建设,还是贫民区要逐渐容纳并成为公民区,只能留给下一次暴乱决定了。阿比尤落似乎从诞生以来,就没停止过建设,仔细点就能看到各个时期的影子,有的地方还存有自由共和国的小型建筑,皇帝喜欢把手下败将做成标本。还有一些细节,即使千万双眼睛一起睁大了也看不见,但往往经不出突如其来的凝视,某个莅临的旅人发现了屠杀亦或烧毁的痕迹,他如果对此做了一首诗,或是不经意说出了一句相关的话,他就会像这些历史一样消失不见,阿比尤落的痛处只接受默默承认、并识趣离开的人。
在安娜这边,小行星人第一次在这个高度俯瞰繁华的城区,感到自己要比任何时候都接近这座城,他难以相信,阿比尤落从高处看去原来还有这幅模样。象征光辉的建筑高耸入云,十五个小时的日照宛如一件不用洗的华丽衣裳,他能感受到建筑物的热量四周遍布,形成了看不见的温暖氛围,所有地面的人和物都在有序穿行,人路过物体,物体捕获人的残影,阿比尤落是一座时时刻刻都在逐步形成的首都,一个城包裹着另一个城,当你想真正形容它的时候,总发觉似曾相识,也许你说过这段话,也许你已经用过别的名字命名了它。
宏伟的镜面楼,海浪般涌动的光晕,吐息干涩的成群工厂,整洁到令人发慌的街道和乱做一团麻线的羊肠小道同时印入眼帘,用不了多久你就忘记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只依稀记得一些形状的碎片,像是梦呓时含义不清的动作,阿比尤落的生命就存在于这些运动中,亦每日都在少量消逝,人们最后会看见它把自己紧紧环抱,从地面连根拔起,向着遗忘挺近。
“小姐,先生,前面就是中心广场了。”
该怎么描述这个光荣的场面,想必连星区最好的诗人都会哑言。
希古的巨型雕像竖立在磁力柱底部,他双手背后,目视远方。围绕着他行帝国礼的是四位内阁长老,他们象征着四种权利,武力、知识、权杖和技术,这四人最初就已经在皇帝麾下,年龄与他相仿。人们为这四人起过很多外号,“执行者”,“四骑士”,“天启者”,“四权杖”......但是最常用的,当属TheFour。
日轮——
俄陀聂,帝国军总督,个人作战能力极强,曾被誉为帝国的拿破仑,起义期间未曾有过一次败仗。后建立了中央情报局,提拔昆延。为人残酷暴虐。
参孙,帝国第一位智者,记忆能力远在九人之上,一人就足矣掌控宗教、文化和商业,令各个领域各司其职,互不影响。据说,他的大脑开发程度不像个人类。车臣现直属于他,
月轮——
挪撒,内阁首领,掌握所有的政治活动,是四人中年龄最大,也是资历最高的。
约沙法,主脑概念的推行者和执行者,泰伦斯集团的直属政治领导者,普鲁特、C2和火星的开发者,现为伊娃集团董事长。最近启动了超能项目,意在培育一批人工智能和人类的结合体。
如果希古是帝国的庙宇,那么Thefour就是它的四根承重柱。
广场的面积全部被白色大理石铺满,砖缝间镶嵌着金丝,在阳光下好比巨龙的宝库,守护着帝国的辉煌。昔日的历史被塑造成一张坚强的面孔,五面巨大的帝国旗帜矗立,在微风中飘扬。
小型运河环抱着圆形广场,它的水波泛着银光,七十五名帝国卫兵如雕像般静止不动,在一个空旷的场地,竟有一种天空是宫殿穹顶的感受,所有公民的步伐都很严谨,生怕打扰了这份凝重的庄严。
悬浮车上的安娜也不例外,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人们常要在帝国广场面前下跪行礼了,仿佛双腿不听使唤。此刻他屏住呼吸,头有点晕,静静等待悬浮车离开这片区域。
“杰森,我们从上面过去。”澜说着,她注意到安娜的气色不是很好。“顺便把车窗打开吧。”
“好的小姐。”
随着悬浮车向上升移和新鲜的空气,安娜缓了过来,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铅笔。
澜看见那是个黑皮革的小本子,在封面中央有一段用中文繁体写成的话——
未经说出口的就会消失。
他翻开本子,窗外的风吹动了几页纸,澜看到上面有许多工整的笔迹,竖着排列,还有几张潦草的建筑绘画,试着将某个形状或是希腊风格的柱子细致描绘,但并未成功。
“不,你不要看。”安娜说道,随即用手挡在了本子旁边。
澜报之一笑,示意他自己会闭上双眼,但刚刚映入眼帘的木浆纸上,有一段略显笨拙的哥特式粗体笔迹写下了Poesy(诗歌)一词,这让转过头去的澜浮想连连。
杰森一言不发地缓慢开车,干瘦的胳膊在阳光下像是人体油画,和驾驶位旁冷淡的金属装置对比鲜明。
安娜应接不暇地盯着窗外的风景,几度想要开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杰森?”
“怎么了小姐?”
“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停一下。”澜说,朝着安娜方向的风景看去。“我要看看这里。”
“没问题小姐,但我们不能停太久......嗯.....最多十五分钟吧。”
“足够了。”澜说。
杰森按下了其中一个银色的按钮,悬浮车四个轮胎位的喷口变换了方向,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半空中,接着,车顶和周围的窗户都开始褪去遮光板,车子成了一个上半身近乎透明的观景台。
安娜脸上洋溢起了笑容,他嘴巴微张,仰望着头顶的天空,又凑近了身子到车门,探出头去四处张望。澜想跟他说其实你可以用时讯环拍下来,但转而就觉得这样不好,有的人愿意恪守传统,不要打扰他们。不一会儿,澜也自顾地考虑起磁场的问题来,她觉得在阿比尤落这里建造如此庞大的实用性磁轨,总的来讲有些浪费,不过星盘科研所仍在突破人造磁场的特斯拉值,据说已经能超越120以上了。
这项设计最好会应用于火星气候的改造,或是通过将电子限制在纳米层面上,从而揭示物质的基本量子属性,最怕通过某一方式降格成另一种普遍的科技技术。虽说科技的初衷是为了生活的便利,但其内无垠的探索总归该是终极目标。
可在帝国内,人们最关心的永远是生物科技,也许用不了几年,人类就失去了对外太空和物质的求知欲,只考虑怎么多活几个年头。这不悲哀,这么想的人也很正常,只是时日一久了,再加上皇帝的统治手段,很难说帝国人类能够避免变成一个拥有高科技的原始思想部族。
想到这里,澜决定要在以后更加强烈地杜绝创造只供观赏的小玩意儿,她想起芭芭拉,下次见到她就应该听鲁迪的,洒上些香槟。
安娜靠近窗户很正经的坐着,此刻他走神了,咬着铅笔的橡皮头,他在想图书馆弧形穹顶应该是由几根梁排列而开的,这时风又将笔记本吹开了好几页,其中一页无声的立了起来,一首长诗因为阳光和另一首叠加在一起,自顾地呈现在澜的眼前,安娜全然没有注意到。一瞬间澜竟然没想到这些都是安娜的原创。
她两度抵制住了诱惑,最终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获胜了,澜半推半就地瞥向那些文字,它们如下:
“布朗熊和宇宙”——
梦中的麻雀,
低语着春天,
夜残留在睡眠。
从凌晨的房间望去,
一条模糊的天际线,
将清晰分割。
梦中的麻雀,
落在醒时的阳台。
......
安娜无意间用手将纸张铺平,手中的铅笔开始在空白处涂画,澜咽了下口水,眨着眼转过头去。
3
“小姐,先生,我们该走了。”
“这么快么?”
“是的小姐,这里一会儿就该开始换线了。”
“哦,已经到6点了......”澜喃喃地说,看向安娜,后者抿着嘴将笔记本合上了。
“小姐,先生,我们继续向上。”
杰森再次按下按钮,悬浮车回到了常态。
“最新报道,最新报道。”
驾驶位的收音机响了起来,这是无法操控的,在阿比尤落所有电子设备都设有一个非私人的后台。
“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据阿比尤落天气部门5点54分最新预警,阿比尤落将在准6点10分面临强降雨,这将是今年最大的暴雨,降雨量高于去年任何暴雨,届时所有交通设备将停止运行,所有人员请立刻回归住所或在公司留宿,仍留在市中心的D级工人请在红衣的引领下前往就近的庇护所,帝国万年。”
上述的话重复了三遍。
三人倾听着收音机里洪亮的声音,愣了一段时间,直到一辆红衣的警车漂浮在三人面前。
“请所有公民立刻离开中心广场。”车内的红衣用扩音器说道,重复了两遍后他借着阳光看向三人的悬浮车,一下子就瞅见了很容易识别的安娜和杰森。
“车内的D级马上下车!”
话毕,又有两辆警车来到外交官的车周围,示意着它降落。
杰森神态自若地听从指挥,缓慢将悬浮车停靠在路旁。
警车上走下来三个红衣,伴着炽热的阳光,他们的衣服像是在燃烧的火焰。
“摇下车窗!”
“长官,这是外交官塞巴斯长官的车。”杰森说。“我有权利代替您将车内人员护送归家。”
听到权利二字时,红衣眼里闪过一阵厌烦。
“红衣先生,我是星盘人,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们借用了外交官的车,现在正准备回去。”澜补充道。
红衣打量了一下澜,圆鼓鼓的眼睛又提溜着看向安娜。
“D级现在跟我去往就近的庇护所。”
“长官,我想您没理解我们是......”杰森说。
“他。”红衣打断了杰森的话,大手指向后座的安娜。
“先生!我说了,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们这就要离开。”
“D级立刻下车,跟我去往就近的庇护所。”
红衣没有理会澜的话,身后的两人也跟了上来,三名红衣气势汹汹地走到后车门旁。
“红衣先生,您无权带走我的朋友!杰森,通电塞巴斯长官。”澜说着靠近了安娜,将车门锁上。
杰森的手刚刚放到手环上,一名身材壮硕的红衣就将手从车窗伸了进来,一把握住司机瘦弱的手腕。
“你们想干嘛?!”澜愤然。
“车内D级立刻下车!”那名发言的红衣就像个机器人般,语气渐渐攀高。
“长官,请您松开手!”杰森盯着壮出他两倍的红衣。
几朵硕大的乌云从西边飘来,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安娜此刻觉得面前的三名红衣就是来势汹涌的暴雨,他们的话语是雨水对地面的持续撞击,他们的身姿在宣告这场阵雨的暴怒天性不容忽视。
“请你们不要反抗,这是帝国的命令,打开车门!”
另一人快速拉扯着车把手,像要把它硬生生拽下来。
澜用手按住安娜的腿,实在忍无可忍。
“我要提醒你们,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公民的隐私权!这是要上法庭的!”
“这位小姐,帝国命令在特殊时期永远优先,请你不要阻拦!”
“哼,什么命令?突入其来的通报么?我们不接受!”
“小姐,注意你的言辞,不要逼我也把你带走。”
“长官,你们知道塞巴斯长官是谁么?!你们这样做,没有想过后果吗?!”司机仍在努力挣脱红衣的束缚。
“我并没有看见除你和司机以外的公民,D级立刻下车!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安娜在澜蓄力反击之时,拿开了澜的双手,将车门锁挑开了。
“长官们,我这就下车。”安娜无比冷静地说。
澜一时语塞,她想要继续按住安娜,但后者的手轻轻拍了她一下,将她所有的愤怒瞬间打散了。
“先生......”杰森也放弃了挣扎。
红衣们见小行星人走下车,一改刚刚的态度,但还是围绕安娜站立,仿佛他是即将被押送去刑场的犯人。
“没事的安娜,雨停后我来找你。”澜的声音掷地有声,仍满腔怒火地注视着红衣,手中做了一个只有安娜能懂的动作,一个带戒指的动作,示意他要注意查看时讯环。
小行星人神态安静,用温柔的笑容回应了澜。
霎时,澜看着他临危不乱时的样子,像在看一个保护孩子的母亲。
“请你们迅速离开广场,注意安全,帝国万年。”红衣最后淡淡地说道。
他们带着安娜回到了警车上,车辆启动,悬浮升空,很快,他们消失在阿比尤落逐步老化的阳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