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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声望去,发现说说话的人是舍尔。
她正靠在洗手间外围的墙壁上抽烟,身上是一套潮版的西装,她身量本就高,穿着专门为她设计的贴身西装站在那里,既有了男人的英气,也有着男人没有的柔然。
见我看向她,舍尔笑了声,偏过脸继续抽烟,五官立体的轮廓在烟雾间若隐若现,映衬着西方人特有的奶白色的肌肤,剑眉星目,帅得几乎勾人心魄。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人,在漂亮的同时,居然也可以帅得不输男人,下意识朝她走了过去,我喊了声:“舍尔。”
舍尔低头看着我,将指尖燃了一半的香烟递给我:“来一口?”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抽烟。”
舍尔似乎怔了下,继而便有些失笑,她伸手揉了揉我的发:“也对,小绵羊那么乖,当然是不会抽烟的。”说着话,她还不忘将手里的烟摁熄在一侧的烟灰台上。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下这句话,只好问了声:“你怎么在这里?”
舍尔勾唇一笑:“在等你啊。”
“什么?”我有些不解——我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她要是过来消费的话,姚姐不可能不会告诉她的。
“没什么,路过盛庭,没事就想进来坐坐,刚才来洗手间的时候看见有个人特别像你,就在外面等了会——你怎么把自己关在里面那么久?”舍尔俯身看我的姿态就带着男人对待女人才有的温柔。
我下意识有些不太想接触,只好退了一步道:“我有点拉肚子,所以久了点,那个,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祝你有个越快的夜晚,再见。”
乔江北的警告我忘不了,远离舍尔,特别是远离她总是带着撩拨的举动与话语。
舍尔拉住我的手腕,靠在我耳边轻笑:“我想点你的台,进来陪我喝几杯。”
我不着痕迹的侧过脸:“不好意思,我今天是过来请假的,姚姐已经批了,我现在不陪酒。”
高挑的女人松开我的手,眉眼上挑,带着几分风流佳人的肆意:“陪我喝酒,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和乔江北有关的秘密。”
我本来已经打算要走的脚步顿了顿,回身对上舍尔的眼眸,那双碧色的眼瞳里,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片刻之后,我到底还是选择了点头——我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但凡和乔江北有关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的蜜糖。
但是同时我也知道,那蜜糖,是剧毒的。
“什么秘密都可以问是吗?”我最后一次确认。
“当然。”舍尔眼眸含笑的点头。
——
包厢是一早就开好了的,舍尔带着我进去之后,里面已经摆满了酒,在我没有开口之前,舍尔指着那些酒对着我说了句:“文静,想办法灌醉我,等我醉了之后,你才可以提问。”
我默然,有些不明白舍尔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没给我询问的机会,她就已经拉着我走到沙发里坐下了。
她催促着我倒酒,看样子更像是她很想醉,我拿起酒瓶,依言倒酒,倒完之后她却要我喂她,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我没有拒绝,只是也没有说话。
而在我喂酒的过程中,舍尔只是用她那双碧海一样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我,我刻意的跟她保持着距离,不过分疏远,也不过分亲近。
我不知道为什么舍尔会来找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点吸引了她,在盛庭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我也知道,女人喜欢女人也常见,但是我没想过要把自己带入进去。
她看我的时候没有眨眼,仿佛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她无法移开视线一样。
这样的喝酒氛围很容易发醉,第三瓶洋酒下去,舍尔的脸颊终于涌上了红晕,她带着醉意推开我手边要再次喂上前的酒盏,笑眯眯的歪身躺在我的大腿上。
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舍尔伸出食指在我下巴微捏:“文静……你觉得双生子会长得一模一样吗?”
既然是双生子,那自然是一模一样的啊。
我有些不解舍尔为什么要这么问,可还是点了点头。
舍尔却嗤笑了声:“可我记得,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所以就算是双生子,也一定有着可以让人一眼就分辨出不同的地方,就比如……”
我正听着,舍尔的语气却突然低了下去,我下意识弯身靠近她,想听清楚。
舍尔带着酒香的呼吸洒在耳蜗,痒痒的,她潋滟着风情的嗓音低哑的说了一句:“外壳一模一样又怎么样?内里终究还是无法取代住在心底的那个人……”
“不过,她怎么是双生子呢?她那么独特。”
——什么?
我满脑子问号,刚想问清楚,舍尔却一句起身站了起来,她笑眯眯的捏了捏我的脸颊:“今天晚上我很开心,谢谢你啊——小绵羊。”
话音落下,她抬脚就往包厢门口走了过去。
我站起来,下意识喊住她:“可是,舍尔……”不是说要告诉我和乔江北有关的事情的吗?
舍尔顿住脚步,回头看我,借着包厢里并不明朗的灯光,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舍尔眼底的光芒,一点也不像她明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醉意。
“这就是乔江北的秘密。”
我愣在那里,舍尔却已经转身出了包厢。
双生子、不一样的地方、无法取代。
这些字眼随着舍尔的离开而齐齐涌入脑海,我突然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这就是,乔江北之所以待我不同的原因吗?
突然想起来,我和乔江北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接触——那一次我被李银豹打,而乔江北本来已经要走了,可是后来他却突然蹲下身子,甚至顾不得我一身脏乱,很仔细的打量我,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时候乔江北的神情。
他狭长眼眸微眯,那里面好像在瞬间就汇集了大片的狂风暴雨——是不是就是那样的时刻,让他想起了什么?所以他才会从李银豹手里带走我?
我捏着包,指尖隔着一层布料攥紧里面的手机——乔江北,我是不是,就只是一个替代品?
有太多的情绪在发酵,想起他对我的那些好,我几乎失去理智,想现在就拿起手机打给他问清楚。
可惜,我没有那个胆量——因为从一开始,乔江北就很明确的告诉过我,我之于他,定位不过就是一只宠物,他高兴了,我就是掌心里的宝,他不开心了,我就是脚边的垃圾。
客人走了,有服务生进来要打扫卫生,见到我还坐在那里,有些诧异的看着我。
我清醒了过来,拿着包起身也走了出去。
拦了车回去大庆路,我靠在椅座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良久,我突然笑了声。
——也是,既然已经那么清楚自己的定位了,烦恼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就算是真的,那也与我无关,不是吗?
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的知道,我和乔江北之间的距离是穷尽我的一生都无法弥补的缺憾,心悦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以我这样的身份,能像今天这样呆在他的身边对我而言便已经是最好的现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心意就逾越。
因为我的心意,乔江北从来就没有承认过。
——
回到家里,虽然已经努力说服了自己不要去在意舍尔那些模糊带了极点的言辞,可我却还是茫然了很久,到了最后,连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我是被电话吵醒的,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电话是吴达打过来的,我接了起来:“喂。”
“苏小姐,去美国的机票,你的航班是下午三点那一班,有什么行礼是需要我帮忙运过去的吗?”
“我的航班?”我有些诧异:“我和乔爷不是同一班吗?”
“本来是的,但是乔爷临时有些事情改签了,苏小姐,你放心,美国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一个人先过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吴达道。
“……那乔爷什么时候过去?”我问了声。
“具体时间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是应该也是今天的航班。”吴达的问答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苏小姐,你的护照机票我放在乔爷的办公室了,有时间的话,麻烦你过来取一趟,还有,如果有什么大件的行礼,你也一起带过来,我会安排。”
“嗯,好,谢谢你。”我有些无力的答了句。
“这是我应该做的。”那边吴达的声线依旧半点起伏都没有:“苏小姐,时间不多了,如果可以,麻烦你现在就过来一趟医院。”
“好。”我打起精神应了声。
挂掉电话之后,我洗漱了一番,而后拿起钱包和手机便往医院过去了。
到了乔江北的办公室,他并不在,估计是在忙吴达口中刚才的‘临时有事’,我也没多问,拿了桌面上的护照机票,转身便出了办公室。
走进电梯的时候,我本来想按1楼的指尖顿了顿,继而便按在了13楼上——那个和乔江北有这一样癔症的孩子,我也好几天没有去看过了,不管怎么说,那到底是我的第一个病人,临走之前,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到了13楼心理诊室,我有些惊讶的发现,里面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类似于家的地方,除了病床还是那张病床,剩下的地方添了很多家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单身公寓。
发生什么事了?
我正有些不解,洗手间的门便被打开了,打扮一新的王志浩小朋友一看见我,很高兴的扑过来抱住我:“姐姐!你好久没过来了!我好想你!”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软发:“姐姐也很想小浩。”
蹲下身子看着王志浩的五官——他原本还带着苍白的脸色现在已经是白里透红的健康肌肤了,眼底也没有了之前哪怕是清醒时候都无法散去的血丝,看上去很清澈,和正常孩子并没有太大差异。
我心口一松:“小浩,这几天有没有乖乖的?”
王志浩点头:“我可乖了,安南哥哥说再过一个礼拜,等我出院之后就可以继续去上学了,所以我会一直乖乖的。”
“安南哥哥?”我是真的吃惊,刚想再问些什么,一个护工模样的人便走了过来。
“小浩,我们该吃药了。”
王志浩很乖的点头,临走前还冲我挥了挥手:“姐姐,那我先吃药去了。”
“去吧。”我捏了捏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说了句:“等上学之后,小浩要听老师的话,做一个好学生乖学生。”
“我知道的。”王志浩重重的点头,而后便被护工带着往另一侧走了过去。
我看着他一副小大人样,连吃药都是自己一口喝了下去,都不要大人安慰,心底不由有些感概——才短短几天的时候,就能恢复到这个地步,这个孩子毅力是真的不错,也不知道现在病发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希望,所有人都能好起来吧。
王志浩。
乔江北。
我摇了摇头,转身走出诊室便朝着电梯方向走了过去。
迎面却撞上了也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安南,他见到我,有些吃惊:“文静,你怎么在这里?”
“过来看看小浩。”我笑着说了句:“安南学长,你很厉害,小浩的现状我看到了。”
安南仔细打量了我几眼:“江北说你这几天有事,我手边又正闲着,就过来跟进小浩的病情了。”他顿了顿,继而又道:“文静,有时间没有,咖啡厅坐一会?”
“好啊。”我点头。
和安南一起到了附近的咖啡厅,点好咖啡之后,我问了声:“安南学长,我听小浩说,你给他安排了上学的事情,他的病情已经大好了是吗?”
“差不多了。”安南看着我:“他病情才刚开始就接受了治疗,而且小浩本身也是一个挺乐观的孩子,现在只能说是控制住了病情,还没有完全根除,但是我试过,病发的时候,小浩已经不会完全失去理智了,他可以试着约束自己,所以我觉得去学校多接触些人事,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
我受教的点头,想起他病发的原因,心底那点轻松眨眼便又消失了:“学长,那小浩的父亲……”
“被判死刑了。”安南看着我:“不过你放心,小浩的领养手续我已经在办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领养?”我有些诧异:“学长,你怎么会?”
印象里的安南,虽然为人温和,但是却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相反,他看似好相处,其实却很有一个尺度,点头之交容易,但是想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却很难。
所以听到他会领养王志浩,我才会有些失态。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了句:“学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挺奇怪的……”
“我知道。”安南有些失笑:“就是觉得小浩这孩子和自己挺有缘分的。”
缘分?
这样略显文艺的回答让我笑出了声:“学长,你真的是变了好多。”
“是吗?”安南有些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我倒是觉得我和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很帅。”
“哈哈……”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感觉从学校出来之后,这短暂的几次见面,我和安南却似乎比在学校更有话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浩的缘故。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我看了眼时间,回去之后还要收拾东西,不敢多呆,我跟安南说了句有事想先回去,安南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我家离这里挺近的,不用麻烦了……”我刚想拒绝。
安南指着才刚走没多久的侍应生的背影:“请你喝咖啡都被你抢着买单了,要是再拒绝我送你回去这个要求,我会很怀疑我的魅力是不是已经下降到连学妹都无法吸引的地步了。”
我失笑,觉得和安南这样的相处方式真是轻松到了极点:“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乖。”安南起身,哥哥一样揉了揉我的发:“走吧。”
“嗯。”我应了声,跟在安南身后走出咖啡厅。
他的车子就停在路边,安南向来都是绅士作风,给车子开了锁,他并没有马上进驾驶席,而是先走到副驾开了门,对着我伸出手:“美丽的小姐,请进。”
我被逗得不行,第一次发现稳重的安南学长耍起嘴皮子连顾清明都有点失色了。
咖啡厅的对面就是亚圣酒店,乔江北带我来过几次的酒店,坐进去之前,我下意识抬头朝着酒店大门的方向看了眼。
可也就是那一眼,我整个人却都僵住了——是乔江北!
他像是刚从酒店里出来的样子,他的臂弯里似乎还挽着一个女孩子,乔江北的模样是我梦里临摹过无数次的风景画,哪怕距离那么远,我也不觉得我会看错。
可是他身侧的女孩子五官却有些模糊,我看不太分明。
吴达不是说他是临时有事才会改签吗?他怎么会和一个女孩子同时出现在酒店!?
我整个人都慌了,下意识朝着酒店方向就跑了过去。
耳边却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安南一把扯住我的手臂:“文静,你是不是疯了!这是马路!”
我茫茫然的回了神,再次朝着刚才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乔江北的身影却已经不在了——可是,我不会看错的!刚才那个人确实就是乔江北!
安南估计也是被我突然就要冲马路的行为吓到了,见我不说话,一把就把我塞进了副驾,而后快速走到驾驶室,安南启动了车子。
直到车子汇入车流,安南这才看了我一眼:“怎么了?文静,刚才是看见谁了吗?”
“是乔爷,我看见乔爷了……”我有些无措。
安南还放在方向盘上面的手紧了紧,继而我似乎听见他以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问了我一句:“说起来,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和江北是怎么认识的,文静,介意告诉我吗?”
我这才回了神——怎么和乔江北认识的?
安南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扎在我胸口的尖针——是啊,就算乔江北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
安南见我发呆,又问了声:“文静?”
我看着安南眼底的探究,良久,苦笑了声:“算是在医院认识的吧……”
“医院?”安南似乎有些不解:“江北向来都很注意和病患之间的距离,况且,他是脑科……”
“安南学长,别问了好吗?”我几乎是带着祈求看着他。
他是无心,可是我却不能无意,这样的情况下,安南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我为什么要这么蠢的醒神鞭。
我和乔江北的距离,在字里行间被体现得淋漓尽致,每一个字眼,都让我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安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车子到了距离大庆路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我便让安南停车想要下来。
估计是看我心情不好,安南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了句小心,有事可以找他便依言将我放了下来。
直到看着安南的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我一直强撑着的神经这才蓦然放松了下来,魂不守舍的走回去。
远远的,我就听到楼梯口那边聚集了一大群人,间或还能听到一些模糊的怒骂声。
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可是那里是我要回去的必经路口,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只希望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只是可惜,不论我如何祈祷,我最害怕的事情,都还是发生了。
——是沈碧云,她浑身是伤,贴着胶布,脸上还红肿淤青交错,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可是一看见我,她立马从人群里冲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们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啊!上班赚的钱一分钱不交给我这个当妈的也就算了!可是你们看看,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口!都是这个不孝女叫我打的!说我这个老东西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叫我干脆死了得了!死没良心的!”
沈碧云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典型的一副泼妇。
旁边开始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想挣开沈碧云攥着我手腕的手,可是她力气却是极大,边哭还边骂我不孝,同时还不忘各种展示伤口博取同情。
我没办法,只能开口:“妈,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回屋再说好吗?”
沈碧云一听这话,立马止住了哭声:“你这个小贱——小没良心的,还知道不好意思是吧!枉费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
我趁着她说话的功夫,赶紧挣开钳制小跑着上了楼,身后沈碧云立刻就跟了过来,我听她走路的时候并不虚软。
估计那天也没怎么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