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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接下了玉扳指,就意味着,他接下了整个赤羽门的生意。
而我,则因为盖聂出面找刀爷谈过,所以可以免于认刀爷为干爹。
我心里始终还是排斥的,那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我真的驾驭不了。
最主要是,我怕我掺杂其中,导致盖聂想要脱离赤羽门的时候而因为我有了掣肘。
我不愿意成为他的拖累。
按照赤羽门的规矩,接手之后,就要下到各分公司也就是以前的各堂口去跟负责人开会。
赤羽门这几年壮大很快,分公司遍布各地,刀爷这两年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东南亚,所以盖聂的第一站,就会是东南亚。
我去医院陪盖子衿和姜东吃完饭回家,就看见盖聂站在门口,而小七站在他身边,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见了我小七挺不开心的:“您怎么才回来啊,四爷发烧呢。”
回到卧室盖聂就拿了浴袍进浴室,我很自然跟进去,一边帮他放水一边提醒他,身上有伤,一切得听我的。
他之所以发烧就是伤口感染了,没想到还有闲情逸致凑过来问我:“反正奶奶不在,要不我们洗鸳鸯浴?”
我一把推开他:“休想,我已经通知了老张,你给我乖乖输液。”
他轻轻抱住我:“可是我想要你,小江,我想要你……”
我脸红起来:“等你好了再说……”
他依旧不放弃:“小江,你帮帮我好不好,要不然我会死的。明天我就要出发去东南亚了,一个星期见不到你,我真的会死的。”
“那……你轻一点。”
他举起手发誓,绝对不会弄疼我。
可是这种时候,男人说的话,那是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的。
我本来还想着要去熬粥的,可是被盖聂一顿折磨,别说熬粥,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他抱到床上后,我很快就睡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盖聂揪起来的,他早早起来做了早餐,然后带着我去机场。
一路上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小七笑我像是没睡醒的猫,我也懒得跟他置气,靠在盖聂身上继续睡。
他摩挲着我的头发,轻声问我:“我不在这一星期,都打算做些什么?”
我迷迷糊糊的:“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去医院陪盖子衿。”
他嗯了一声:“不许乱跑,小七会留下来保护你。另外,学校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
打心眼里我本来就是想继续学业的,所以我也没有矫情的打算,点点头:“嗯,过两天我去找校长说一说,北京那个进修,我就不去了。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去北京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不觉得可惜?”
我安心地靠在他怀里,摇摇头:“不能陪你,才真的可惜呢。盖聂,我这人不争气,没什么拯救世界的伟大愿望,唯一的心愿,就是爸爸沉冤得雪,然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他越发轻缓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嗯了一声:“上次不是说濡沫子要来康城嘛,后来瑞士那边发生雪崩,她带着医疗团队过去支援。估计她这几天就会飞康城……”
我激动得一下子坐起来:“真的吗,真的吗,你确定吗?”
他无奈地笑起来:“就知道你会激动,濡沫子可是要带着医疗团队去内蒙古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医疗救助的,你还想跟着去不成?”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新闻上没见着呢?
我也是天天看新闻的人啊。
盖聂被我的样子逗笑了,捏了捏我的脸:“濡沫子每次都挺低调的,这次她到康城也就是停留一天。不过……”
他故意卖关子似的,我急得不行,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盖聂猝不及防偷亲我一口,这才道:“不过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没准我可以让濡沫子跟你一起见个面吃个饭。”
我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在他脸上亲一口,他的本事,我是从来不怀疑的。
“医院妇产科的主任是我高薪从美国聘请回来的华裔教授,我去东南亚这一星期,你就去医院跟着他学习学习,也可以陪一陪子衿。”
“为什么,一个星期能学什么?”
他又卖起了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为了近距离接触我的偶像,我只好答应下来,反正马上也要开学了,也是要去实习的。
到了机场就看见刀爷带着人等在那里,我挺不好意思的,他却了然于胸似的,看着我笑。
我注意到他身边那个一身黑衣眉目俊雅的男人,从我出现就盯着我看,不知为何,他的眼神让我莫名的有些害怕,就往盖聂身边缩了缩。
那人对我伸出手:“江小姐好,我是令怀远。”
和他握手的瞬间,我也明白过来,他就是刀爷的二儿子。
看我们握手,刀爷挺惋惜的语气:“丫头,虽然不能认你当干女儿,但是你一样可以叫怀远二哥的。怀远你也别江小姐江小姐的叫,叫小江得了。”
他都发话了,我自然是不好推辞的,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二哥。
令怀远笑得儒雅极了:“早就听说盖聂金屋藏娇,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盖聂一拳打在他肩膀上:“二哥你可别取笑我。”
令怀远反问我:“小江你觉得呢?”
我脸红起来,盖聂拉着我到一边,左叮咛右嘱咐的,要我乖乖去医院学习,去哪里都记得带上小七,每天要定时汇报行踪之类的,婆婆妈妈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盖聂吵醒的,昨晚他絮絮叨叨跟我视频到凌晨,一大早又把我吵醒,我有些不开心,扰人清梦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边盖聂却无辜得很:“我已经起床一个半小时了,小懒猪还贪睡,不是答应我要去医院么?”
终于还是在他的催促下起床,不过看见小七的爱心早餐时,心情好了一点。
小家伙常年跟在盖聂身边,眼力见什么的是非常有的,厨艺也是有一点的。
看他那期待的小眼神,我自然是要给好评的。
他可高兴了,在饭厅里就来了个后空翻。
到了医院,就是一重重的惊喜,首先是院长亲自到楼下接我,带着我去找妇产科霍教授;然后是霍教授允许我进手术室参观他的手术,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神……
最后一个惊喜我是很疯狂的,当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近距离出现在我面前,笑意盈盈对我伸手说你好的时候,我真是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濡沫子冲我眨眼:“午饭后我有一台手术,你愿意做我的助手吗?”
我高兴得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只知道一个劲点头。
濡沫子被我的样子逗笑了:“都是自己人,一起吃饭吧。”
没想到盖聂说的都是真的,我沉浸在惊喜里没回过神来,这家伙也太神通广大了,谁都知道,濡沫子是最讨厌商业化的东西的,在国外的时候,多少有钱人出高价请她帮忙做手术,或者请她演出,她都毫不犹豫回绝。
她身上的标签就是随性而为。
不知为何,竟然会答应盖聂到他的医院义诊一星期。
吃饭的时候接到盖聂的电话,一开口就问我开不开心,我自然是开心的,他每次都给我大惊喜,怎么能不开心呢?
“我已经跟舅舅商量了,尽快完成这边的事情,然后回来陪你。”
才去了一天就说要回来陪我,这是要让刀爷以为我是什么妖孽呢?
盖聂嘿嘿笑起来:“舅舅才不会这样以为呢,他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自己就是那样的人呢,怎么会说我?”
其实进手术室我是很忐忑的,虽然以前我经常跟着裴教授进手术室,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一来发生了爱惠医院那件事,二来这次我是要当人濡沫子的助手,我是很怕有什么闪失的。
要是丢了盖聂的脸,那就不好了。
好在一切顺利,虽然进入状态稍微慢了些,但是濡沫子是气场很强的人,一个笑容就让我放下所有负担,安安心心当她的助手。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有手术,而且都要求我当她的助手。
这对我是最好的成长机会,那种一直住在身体里的关于当最优秀的妇产科医生的欲望全被燃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每天我都有很多问题向濡沫子请教,她不吝赐教,而且很多观点都非常新颖,让我大开眼界。
那几天我每时每刻都是鲜活的充满朝气的,每天忙得像陀螺,可是我一点不觉得累。
就是盖聂打电话来的时候说不了几句我就要挂,他老大不满意,长吁短叹的:“我命苦啊,怎么遇到你这么个要工作不要老公的女人。”
我就故意逗他:“谁同意你当我老公了?”
他顺着我的话:“睡都睡了,你不同意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火热的画面来,我不由得脸红,啐了他一口:“那你赶快回来被,你不在老宅子空荡荡的……”
他坏笑:“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你想我了么?”
因为是在盖子衿的病房,我没好意思说那么多,而且盖聂那边有人通知他到开会的时间了,我正想挂了,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宝贝,我也想你。”
挂了电话盖子衿就凑过来:“小婶婶,小叔是不是又跟你说什么要不得的话了?”
我脸红着摇头,她嘻嘻笑起来:“小婶婶,你教教我呗,你是怎么拿下小叔的?”
我打趣地看着她:“说,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次轮到她脸红,扭扭捏捏抓着被子:“哪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恰好这时候姜东推门进来,盖子衿一下子捂着嘴,一脸的娇羞。
我心里一惊,莫非这几天姜东照顾盖子衿,照顾出感情来了?
我记得还老家那两天,奶奶也是熬了鸡汤的,可是盖子衿一闻见那股味道就捂着鼻子,好像喝碗鸡汤就要了她的命似的。可是现在,当姜东倒了一碗鸡汤出来,舀起一勺仔细吹凉了,再喂给她的时候,她可是毫不犹豫喝下去,并且一脸享受的。
姜东喂两口之后,就用手帕帮盖子衿擦擦嘴,还不忘叮嘱她小心呛着。
我正嘀咕呢,外面响起敲门声,下一秒,商如瑜出现在门口。
一个妙龄女子,陪在她身边。
病房里的三个人都僵住,姜东率先把碗放下,然后抽了纸巾递给盖子衿。
盖子衿优雅地擦擦嘴,看着迈步进来的两个人:“奶奶,您怎么来了?”
其实我也挺奇怪的,盖子衿受伤这个事是瞒着商如瑜的,自从那次在盖家老宅子的事情后,大小姐对这位奶奶一直耿耿于怀的。
商如瑜径直走进来,我本来是想礼貌地跟她打招呼的,毕竟她是盖聂的母亲,哪怕她再不喜欢我。可是她看也不看我,就当我不存在似的,径直从我面前走了过去。
而她身边那婀娜多姿的姑娘,倒是一直打量我。
我坦然接受她的目光,同时也在猜测她的身份。
下一秒,盖子衿就解答了我的疑惑:“怀诗,你怎么也来了?”
哦哦哦,令怀诗,刀爷的小女儿。
脑海中浮现出小珍说过的那些话,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面前这个乖巧地依偎在商如瑜身边的大家闺秀和那个打架吸毒的叛逆姑娘联系在一起。
令怀诗有点恼怒地在盖子衿腿上拍了一下:“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你受伤了为什么瞒着姑妈……姑妈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盖子衿吐吐舌头:“我是怕奶奶骂我。”
商如瑜的语气倒是满是关切,一下子问疼不疼,一下子问想吃什么,俨然慈爱的奶奶。
令怀诗在旁边也是关切的问怎么会摔断腿,需不需要从国外请医生回来诊断什么的。
我跟姜东对视一眼,这赤裸裸的就是故意忽略我们,那我们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走了。
谁知道还没迈开脚步,盖子衿的声音就响起来:“小婶婶,你别走,等下我要去照片子,你得陪我。”
我尴尬地站在那里,令怀诗的目光斜射过来,带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探寻,而后看向商如瑜:“姑妈,这位是表哥的女朋友吗?”
商如瑜冷哼一声:“怀诗,你从小跟你表哥关系最为要好,他有什么都愿意跟你讲,他有跟你承认过有女朋友么?”
令怀诗缓慢地边摇头边打量我:“这倒没有……”
商如瑜又冷哼一声:“这不就得了。”
姜东上前一步,语气冰冷:“盖老太太,我一直以为您是有涵养的人。”
我赶忙上前一步抓住姜东,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盖子衿也出来打圆场:“奶奶,我觉得您对小婶婶有偏见,她挺好的,挺适合小叔。”
商如瑜这时候冷冷抬眼,看着我们:“这位先生,我调查过,你喜欢江小姐是不是?”
我倒吸一口凉气,商如瑜怎么会调查这个,她又是凭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盖子衿首先不淡定了,提高了音量:“奶奶,您怎么能这样?小叔和小婶婶情投意合,您怎么反而顽固不化了呢?姜东是小婶婶的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
商如瑜冷笑着打断她:“子衿,以后你就会明白,爱情可以情投意合,但是婚姻不可以。盖家如今是这样的状况,你小叔又接手了赤羽门,他需要的是能在事业上帮助他的女人,不是累赘,不是动辄需要花费五千万的女人。”
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我跟盖聂门不当户不对,就是我配不上他。
要是放在以前,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那我是一定要反驳她的。
可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已经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自己看轻自己,那就别怪全世界把你踩在脚底下。
姜东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拳头更是捏起来,要是商如瑜是男人,他非得上去暴揍人家一顿。
从他进江家门那一天起,他就把我放在了第一位的,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对商如瑜道:“老太太,您有权利不喜欢我,您也有权利反对我和盖聂在一起,但是只要他愿意,我就会坚定不移跟他在一起。”
商如瑜被我气得不轻,嘴唇抽了抽:“江小姐,难道你的父母没教过你,女孩子要矜持一点,男人才会喜欢?”
她句句针对我,我心里虽然针扎似的难受,却还是假装镇定,拼命告诉自己:她是盖聂的母亲,是我的长辈,我要忍辱负重。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令怀诗扯了扯商如瑜的袖子:“姑妈,咱们不跟这些人置气,犯不着。”
姜东也气得不轻,拽着我转身就走,到了外面他一下子甩开我,有点恨铁不成钢:“江别忆你是不是傻子,人家那么欺负你,你就忍着?”
我叹口气,能怎么办呢,难不成撕破脸,到时候为难的是盖聂。
还没回到老宅子盖聂的电话就打过来,张口就问我他母亲是不是为难我了,要我别在意。
我猜想应该是盖子衿告的状,那丫头最会添油加醋,不知道怎么说商如瑜的坏话了。
盖聂的语气很着急,他知道我就算受了委屈也只会默默忍着。
我心里暖暖的:“没事,你母亲接受我需要过程,我不会跟他计较的。她是长辈,又刚经历了和你爸的事情,我懂的。”
“等我回来,我好好跟她谈谈,她要是再逼我,我们就先斩后奏。”
“什么先斩后奏?”
他坏笑道:“傻瓜,等我们领了证,而你又有了小宝宝,就不信她还会反对。”
没想到他一下子提到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我心里五味杂陈的,按照商如瑜现在对我的态度,就算我跟盖聂偷偷领证并且有了孩子,我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到哪里去。
“盖聂你看,我们都还年轻,你又刚接手赤羽门,还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
盖聂默了默:“小江,你就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因为盖聂的这个电话,我的心情好了很多,姜东却一直恨恨的,连盖子衿给他打电话他也爱理不理的。
小七在厨房给我打下手,偷偷道:“您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她左右不了四爷的。”
我摸摸他的头:“嗯,我知道。”
“您也别跟表小姐一般见识,她那人一肚子坏水。她要是来找您,您可别手下留情。”
我忍不住笑起来,他是从哪里知道令怀诗一肚子坏水的?
再说,她又怎么会来找我?
事实证明小七还是对的,晚饭后令怀诗果然找上门来,就站在门口,冷着脸问我:“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表哥?”
姜东和小七本来是在书房玩游戏的,听见动静两个人都下来,小七一看是令怀诗就不淡定了,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我拽住他,他的身手我是知道的,要是伤了令怀诗,刀爷那里不好交代。
倒是姜东比较冷静问令怀诗:“令小姐,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对小江提要求?”
令怀诗好像早就知道会遇到这一问似的,她优雅地笑起来:“江别忆,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我表哥那么喜欢你,让我爸想要认你做干女儿……但是我告诉你,有我令怀诗在的一天,你休想进盖家的大门。”
小七冷笑:“进不进盖家的大门,是你说了算吗?你算什么东西,顶多就是一个打架吸毒不所不能的肮脏大小姐,你拽什么拽?”
我没想到小七的口才这么好,令怀诗显然也是没想到的,气得指着小七,吩咐身后的保镖:“给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大小姐颐指气使惯了,小七估计是在商晓翾那里吃了亏之后一直耿耿于怀的,不想第二次在女人这里吃亏,也是冲动得很。
我赶忙叫姜东拦着他,把他拽进去。
可是令怀诗还咄咄逼人的:“我好歹是大小姐,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要不是表哥好心收留你,你早就死了。”
骂完了她又把矛头指向我:“还有你,你满身污点,配得上表哥吗?他是做大事的人,别说接手我爸的赤羽门,就是他在国外的公司,那也是前途不可限量,你能帮他做什么?他有应酬的时候,你能帮他喝酒吗?他参加酒会的时候,你能分得清各种酒的区别么?你会茶道会插花会乐器么?你什么都不会,你只会成为他的累赘,你的出现,会让他成为大家的笑柄。这样的盖聂,是你想要的么,你忍心看他从熠熠生辉到跌落神坛么?”
她像机关枪扫射似的,一连问出这么多问题,我一下子根本答不出来。
我承认她说的有点道理,盖聂确实是日月星辰中最熠熠生辉的那颗星,而我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灰姑娘,我到底能帮他什么?我的存在真的会让他成为大家的笑柄吗?
许是我的表情让令怀诗认为我被她说动了,她从她那限量版的包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放缓了语速:“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我等你电话。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令怀诗走了好久,我还目楞楞地站在那里,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慢慢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间。
回到客厅,姜东和小七都是欲言又止地看我,我耸耸肩:“千万别安慰我,我很坚强的。”
姜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想哭就过来,哥哥的肩膀给你靠靠。”
小七学着他的样子:“我的也免费借给你。”
我噗嗤笑起来,走过去坐在他们俩中间,无奈叹息一声:“爱一个人好难啊。”
第二天我照样去医院,盖子衿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身后,看了几秒钟她貌似不经意问我:“小婶婶,怎么只有你来,东哥呢?”
我心里的怀疑加剧,盖子衿应该是对姜东有意思,我故意吊她的胃口:“东哥出差去了,要一个星期才回来。”
她一脸的失望:“这样啊,他怎么都没告诉我呢。”
因为还要去跟濡沫子进手术室,我并没有多做停留,陪她聊了一会儿就匆匆离开。
手术很顺利,休息的时候濡沫子就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内蒙古。
其实我倒是挺想去的,小时候我跟奶奶去过那边几次,还记得每次去都是住在一个叫做乌达木的牧民家里。乌达木家里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都是跟着他们喊乌达木阿布的。
爸爸刚出事的时候乌达木还给奶奶打过电话,知道奶奶身体不好,还给奶奶寄了很多当地的补品。
我从看守所出来后乌达木也给我打过电话安慰我,还说要我去那边散散心。
濡沫子看了我一眼:“我很多年没遇到像你这么有天赋的人了,要不我收你为徒吧,前提是你得跟我去内蒙古。”
濡沫子说要收我为徒,我怎么能不受宠若惊,这可是学医的人八辈子都修不来福分哪。
看我满口答应,濡沫子笑起来:“你先别急着答应我,你先问一问盖先生。你知道,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发,走到一边给盖聂打电话。
濡沫子果然了解男人,盖聂一听我要去内蒙古就喊起来:“去什么去,那么危险,出事怎么办?”
他确实是挺大男子主义的,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他还是不许我去。
两个人在电话里吵起来,我觉得委屈极了,哗啦啦哭起来:“哼,你母亲不喜欢我,你表妹不喜欢我,他们认为我配不上你,认为我高攀了你。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人家濡沫子可是从来不收徒弟的,她要是收了我,在你母亲那里,我也会觉得配得上你的。我处处为你考虑,可是你呢,你想过我的感受么?”
他无奈笑起来:“说就说呗,你扯上她们做什么?你一去至少是一个月,而我过两天就要回来了,见不到你,我怎么办?”
我越发哭,大有他不答应我我就哭死的意思。
最后他没有办法了,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最多只能去一个星期,一星期后他就过去接我。
我心花怒放的,去了那边哪里还是他说了算,濡沫子的援助行动是不固定的,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到了另外一处,盖聂就算脚踩风火轮,应该也追不上的。
电话里乌达木可高兴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喊他阿布,爸爸的意思。他也总是叫她齐齐格,蒙古语里,花儿的意思。
出发的头天晚上盖聂几乎是半小时一个电话,一下子提醒我记得带这个,一下子提醒我记得带那个,最后提醒我切记一定要带上小七。
然后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哼,敢跟我谈条件,等你回来,我非得收拾得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我心情大好,也逗一逗他:“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没想到濡沫子要去的第一站,就是乌达木他们所在那个牧区,一上飞机我就很兴奋,巴拉巴拉跟小七说乌达木一家的事情。而且,马上就是那达慕大会了,到时候可有得玩。
到了牧区,我们全部换成老式的勒勒车,远离公路向着草原深处驶去。
乌达木大娘是最正宗的蒙古族,据说她的先祖曾经跟随成吉思汗跃马扬鞭打江山,因此很多蒙古族人已经汉化,尤其是名字,但是她还是坚持姓察哈尔。
可是我喜欢叫她额吉,见了她就抱着不撒手。
第二天就进入紧张的义诊,濡沫子带来的那些人都很厉害,牧民们也很讲秩序,该看病就看病,该领药就领药,秩序好得不像话。
这里是牧民最集中的地方,附近好几个牧区的人闻讯都赶了过来,濡沫子临时决定,要在这里停留三天。
牧民们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又可以和乌达木一家人在一起。
那几天忙的要死,就连跟盖聂打电话也是匆匆说上几句就有事情要忙,惹得他老大不高兴,直说后悔答应让我来内蒙古。
不过东南亚那边好像有事情耽搁了,原本他的行程只是一星期,到了第九天还没有回来。
在这里的最后一个下午,我们正忙于为当地的小孩子检查身体,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我顺着看过去,有人鲜衣怒马跃马扬鞭朝我们跑过来……
我还是有些恍惚,仿佛看见时间的尽头,只有他站在那里。
盖聂喝住马,对我伸出手:“带你去溜两圈?”
我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他。只是一个微微的眩晕,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他前面。
我死死抓住马鞭,因为知道这匹马是远近闻名的烈性子,连乌达木和他儿子都吃过不少苦头。
虽然刚才看见盖聂轻轻松松就跑了几圈,但是我还是不确定,这匹叫相思的烈马会不会把我摔个四脚朝天。
后脖颈那里是永远只有他才有的一种淡淡香气,耳畔是他的言语:“别怕,我不会让它摔着你。”
“盖聂……”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
我点点头,晕乎乎地在一股冲劲下向后仰去,触及到一个火热的胸膛。
马儿跑得极快,我甚至听见呼呼的风声,很快就跑到了一处绿草如茵的小山坡。
盖聂先跳下来,不由分说把我抱下来,稳稳地把我放在地上。
我扑在他怀里:“你怎么来了?”
他灿若星辰的眼眸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吸进去,然后他捏起我的下巴,低下头攫住我的唇。
我唔了一声,他已经更深入地索取了过来。我终于找到呼吸的空隙,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盖聂……”
他终于停下来,我的气息有些混乱,他倒是没有一点波澜。
脑海中蓦地想起一些画面,可是他根本不容我思考,已经又一次吻了下来。
八月份的草原美极了,我们躺在小山坡上,看着彼此傻笑。
“你的事情忙完了,不是还有几天么?”
他事不关己似的:“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要是我忙着东南亚的事情,你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我岂不是要去当和尚?”
我嘿嘿笑起来:“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他伸出长臂圈住我:“是啊,我就是没信心。所以小江,你不许丢下我。”
我心里细细密密疼起来:“盖聂,只要你不丢下我,我永远不会丢下你。”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你的名字,别忆别忆,总觉得特别伤心,就觉得你会忘记我。”
我被他逗得笑起来:“盖聂,你知道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我从没见过妈妈长什么样子,奶奶他们也从来不提,要是我问急了,他们就说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等我长大了就会回来。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调皮的男生骂我是野孩子,我跟他们打架,班主任要求喊家长……爸爸来的时候我哇哇大哭,我怪他让我没有妈妈,爸爸也哭了,他说其实妈妈生下我不久久去世了,然后他告诉我,我的名字别忆,就是妈妈取的。意思就是生死有命,要我们不要太想念她。爸爸还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盖聂,你说,妈妈是不是最亮的那一颗,她看得见我吗?”
盖聂的眼睛亮晶晶的:“嗯,肯定看得见。”
我眼睛鼻子都是酸酸的:“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她,但是我从来没忘记过她。”
盖聂紧紧抱住我:“我知道,小江,我知道。”
那一晚乌达木一家准备了丰盛的美食招待我们,大家都很高兴,又有点伤感,因为第二天我们就要去往下一个地方。
盖聂本来是打算忙里偷闲跟着我们继续走的,可是凌晨的时候李牧隐打电话来,语气很不好:“盖聂,商晓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