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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蔡兄——”
林裘笑了笑,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的薄卷刘海儿。
“不要这么刻薄嘛,像那些个蔷薇团小人,只让处男进去,不让我们这些自诩风流、有花街小冯献吻的文雅公子们进去,那不是招人恨吗?”林裘温和地笑笑,又坐了回去。
李疏辞见这该死的林裘总算不挤到她们当中大放阙词了,心情好了不少。
“看来你们矛盾不浅啊。”夏琳雪不由得感叹道。
“这几日蔷薇团成员纷纷被捕入狱,害得我们耳朵嚣吵了不少。”孟可站在李疏辞面前,看着林裘二人说道。
“这恐怕……也是你们的手笔吧?”孟可微翘如墨的眼睫毛向下闭了闭,唇角微勾,说道。
“额,这个……这,不是……”林裘尴尬地微弯着嘴唇,看向蔡则,只见蔡则咳了两下,摸摸清软的头顶上面的头发,微转过头,喝起了凉凉的清水。
“大丈夫,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一大拇指上穿戴了翡翠扳指的男子怒了,他从蔡则旁边站了起来,拳头一按桌沿,使得蔡则的一杯清水洒了不少。
“此事确实是为我们一手策划,精心密谋而为的。”
蔡则尴尬地笑看着他的木杯子里头,倾洒而出的几滩清水,店小二机灵地瞧见此幕,拿起擦桌子的布子就立刻上前给他收拾。
“可是,这都是他们自己不好好做良民,一天到晚秘密招鬼求鬼,一心想让我京都引来晦气!”那拇指头上穿戴了翡翠大扳指的男子正义厥词地说道,“我们,只不过是添个油,加个醋,向京都副府长道个恶行,举报罢了!”
“害人也能这么有理!”李疏辞大跌眼界,喊道。
那人倒不像前头两个男子一般易怒,他对眼前的李疏辞腼腆地露齿笑着,点了点头,就坐下了。
店小二已经把桌子和木杯子擦好,蔡则又一脸镇定地品起了清水一杯。
李疏辞于是问道:“你又是最,最有名气的排行榜上,名列第几的公子哥?”
“名列第四!小姐,我是刘裴!”那白袍子男子把棉薄的袖子往手腕上抹了抹,露出富养泛橙的小臂胳膊,“可恨啊,真可恨!”
他一脸生气地说道:“若不是那个蔷薇团的谢苗文采比我们好,我也不至于屈居于他的后面。”
“所以你们就举报他们的秘事?”夏琳雪问道。
“倒也不是这么简单!”刘裴高声说道,“我们曾经去找他们,想要加入蔷薇团,抬高身价。”
他正在喝一碗石榴汤,骨节分明的手把汤勺拿起,舀了一口暖温温的早汤送到他的嘴里,他的喉结动弹了一下,说道:“他们要我们拿剑在空中挥来挥去,要我们轮流拿剑指着友伴搞一个入团仪式,本来我们尚未有什么矛盾,可是指完以后,他们竟然找来蔷薇团那帮神神叨叨的巫祝师,对着我们念奇怪的咒语!”
“我当时吓坏了!”蔡则凝着双目,拿着木杯子的长手直发颤,“他们先是对着我们,两手粘在胸口,低头默念咒语,又给我们每人一张写满了咒语符号的纸。”
“那字迹符号,我看的分明,分明是用人血写的!”蔡则的画容蒙上了惊恐,“其中一个字写的还是,还,还是鬼。”
蔡则说起鬼的时候压低了声线,微若丝纹,却恰好被安静下来,听他说蔷薇团秘事的翠屏楼大堂里的人们听了个一清二楚。
“呵!”几个没有进去过的纨绔公子哥顿时张大了口齿,猛吸了一大口早晨的凉气。
坐在楼客空着的桌椅子上面的翠屏楼女妓们也是面露惧怕之色,只是靠着墙的一个找过李疏辞话茬的花容女妓很沉静地笑了两下。
“呵呵!冯姐姐,你怕了吧?”她眼神夹杂着恶色,对李疏辞清清脆脆,悠然地笑道。
“我,我没怕。”李疏辞回头看了一眼那身披花粉靓裙的女妓,假装平静地笑道。
“当时蔡则提议我们趁早溜走吧,我就给他们说我们憋不住了,想要出去一下。”林裘在李疏辞厌恶的眼神下笑道,“可是,他们竟然立即拿出几把小刀子,朝我们的肚子袭来,我们扔下纸就跑路了!”
“当时夏兄还连连大喊,说什么——放过我,求求你!不要捅我小肚子!”刘裴在其他公子哥们的奚笑声中模仿友伴当时的样子,左手捏嗓子笑着喊道。
“不!不要说了!”一个长相风姿卓然的高个子公子哥坐在李疏辞几步开外,两手瘫开粘住了自己白皙泛红的脸。
李疏辞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去,只见一个衣服和夏琳雪一样青嫩的纨绔公子哥娇羞地把干糙的两掌捂住了脸。
她便兴冲冲地走到夏琳雪右边,说道:“他看起来和你一样,琳雪大人。”
夏琳雪看过去,那公子哥正把干白的手掌心挪下脸,他大失所望,“根本不一样嘛,李府唔——”
李疏辞用手腕挡上了这位京都府长的嘴,一脸惊恐地四下打量,生怕别人意识到小冯是谁。
她放下手腕,一脸严谨地和白小杜两个下人一起给他做手势,“嘘!”
“噢,噢本府长知道了!”夏琳雪了然地点点头,回过头去,孟可正在打量着他和这同姓的夏公子。
刘裴端起汤碗,大口吞咽了几下暖暖温温的石榴汤,说道:“我们跑出去后,彼此商议了一番,都觉得这蔷薇团成员都不正常,还对我们这么凶残,更加敌视他们了!”
“你那天给他们说你的名字了吗?”孟可漫不经心地回过头,看向夏公子的白皙的脸问道。
“说了,他们问我的大名和年龄,家世背景,我说我是夏公子,大名鼎鼎朝堂大官员的十八岁儿子!”一身青袍的夏公子不无得意地闭闭眼睛,说道。
“那么那时,给你们念咒的巫祝师们,都穿的什么衣服?”孟可转过身,高着声线问林裘几人。
“这我看得再清楚不过了!”蔡则连忙就给他们说道。
“他们一人披一个斗篷,有绿色的,有血红色的,有黑色的。”蔡则回想道,“那群巫祝师都是奇葩,深低着头,里面还有一个罗卜人!”
“蔡则,你行啊,还知道那种国家!”刘裴便兴奋地赞赏他道。
李疏辞眯眼看向蔡则,不禁奈奈地说道:“是罗马吧……”
“噢!小冯姑娘就是有学问!”蔡则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转过眼睛,看向李疏辞。
他刚把早饭吃完,嘴巴还不干净,蔡则点着头又大声说道:“小冯刚才说她看见了一个穿绿斗篷的男人,莫非那蔷薇团落网之鱼招鬼不够,还扮起了杀人犯?!”
“扮起……”孟可轻笑道,“可不是扮起杀人犯了么!”
李疏辞顿时讶然地走上前几步,朝她和夏琳雪四个人最前面的孟可问道:“孟大人,你有头绪啦?”
“小姐,这两个案件的死者皆是最有名气排行榜榜上有名的富家公子及其家人。”孟可转过身,对李疏辞她们轻声笑道。
“想必,是他们害过的团员们有其中几个没有被搜查出来,偷偷地找上这起案子的始作俑者了。”
孟可向门口大步行去,朝身后的四人喊道:“我们走吧!去一个地方!”
李疏辞和夏琳雪他们快步跟上这官差大人,白小杜见状就脸色不太好地问起他:“孟大人,我们这次是去录口供吗?”
“录不录口供,要看他们有没有好消息了。”孟可匆匆走在前头,头也不回地对他们说道。
“好消息?”李疏辞和夏琳雪对视了一眼,跟上了孟可。
“离了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心态就是好呀!”李疏辞戏笑着,敞开双臂,转了一个圈,背对着看过来的夏琳雪他们笑道。
“是呀,我也很不喜欢那条花街呢!”白小杜两对珍珠般的眼框看着眼前的路,朗声笑道。
京都连连降雨,时有时停,直到现在,天上正灰蒙着人眼看不见的乌云,早晨的风还很清凉,带着郁郁纷纷的花香味儿。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多松树,还有草香味儿!”夏琳雪跟着她转过身子,闭起眼睛轻松地笑着吸了一下这里的空气,一步一步倒着走软泥山路,“话说回来真有你的啊!李府千金,闲暇之余,还不忘瞒着常润殿下,去翠屏楼当花魁赚金钱。”
“啊!”夏琳雪看着惊睁大了秀目的李疏辞,揶揄道:“这小日子过的连本府长都羡慕起来了!”
“不是这样的!琳雪大人。”李疏辞连忙急红了脸颊,朝夏琳雪解释道:“我可是良家小女,没那个打算的!”
“啊,是嘛。”夏琳雪看起来有一些失望,他对着李疏辞迈步而行的身形,笑道:“那之前那十二还是十三万万金币你可要逮机会去问楼主要啊!那是你在婚前赚的一笔大钱呀!财源小冯。”
“这你说的是!琳雪大人!”李疏辞畅快地哈哈尖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白小杜和苦钱儿想想他们在成为王妃下人之前,还能见到这么一大笔巨钱,也跟着她们轻笑了起来。
夏琳雪逢场作戏地跟着这李府大小姐笑了两下,说起了心头更看重的事情:“那大小姐,你拿到钱以后记得给本府长看一看啊!我很期待那闪亮的场面呢!”
“好啊。”李疏辞随口答应下,就看见夏琳雪脚后头有三块小石子儿,她便随心地提醒道:“琳雪大人,小心脚下!”
夏琳雪正哄骗这李府千金答应他去那些钱,听见这话,还没来得及回头,脚后跟一疼,就“哎呀!”一声,躺到在地上了。
“府长大人!”白小杜忙去扶他。
他两手掌心强抓着地,不让自己更疼,准备翻个身起来,却因为手撑着他的府长身体,翻不动,白小杜跑上前,扶着他的肩膀后背,把他搀扶起来,坐在地上。
“这是什么人放的小石子儿?!本府长跟他拼了!”夏琳雪两手扶着泥软山路,一下子站起来,气恼地大声喊道。
“琳雪大人,苦钱儿带了一块手娟儿,让她给你擦擦吧!”李疏辞看着夏琳雪的狼狈样儿,笑道。
“好,大小姐,你快给本府长吧!”夏琳雪跟上对他漠不关心的孟可,开始向山路尽头的大门口走去。
李疏辞接过苦钱儿从袖子取出的手娟儿,快步小跑几步,给了夏琳雪。
他把手使劲儿摩挲几下,随手扔在路旁草堆里头。
“原来是皇陵啊!就连本府长的祖先都进不来的最上等的墓园子!”夏琳雪一边用手擦打着自己身后的潮湿土粒,一边看着山路尽头大门左侧的牌匾,牌匾是竖着的,
“皇家园陵。”白小杜带着兴趣一一给身边的人们念道。
“孟可,你来这里头办什么案子啊?”
夏琳雪进了无人把守的大门,看向步履变缓的孟可,问他道。
“站住!”一个士兵突然从角落里头冒出来,跨腿飞快地挡在孟可他们面前,问道:“来者何人?草民速退!”
“我们是来办案的。”孟可冷着脸抱起胳膊在他自个儿身前,说道。
“办案?!”那士兵大惊小怪地喊了一句,一个读书人打扮的男子立时从一个园林间的木屋子里头跑了出来,他绕到宽大的路径上,径直朝他们这里飞奔而来。
“大人!大人!”那人大步飞跑到他们跟前,失声惊喘着气轻声音说道。
他嗓子大口呼吸了几大口早晨的凉气。
“干什么这么紧张,又不是圣上来了!”夏琳雪奇怪地问他道。
“我们墓陵子若是又丢了重要的东西,小的官职不保啊!”那读书人说道,她看向李疏辞,一脸相熟地喘着气问侯道:“李小妹啊,你又来凑热闹?”
“啊?噢!噢,我又来凑凑热闹。”李疏辞忙点头承认。
那读书人了然地笑了笑,看着李明珠妹妹点点头,又看向孟可和夏琳雪,“大人,我们园子跟什么案子扯上干系了?”
“我问你。”孟可看向拦他们的士兵,“你们这几天,搜查蔷薇团团员落网之鱼的时候可有搜查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大人的消息好灵通!”士兵看着孟可,站直了身板,笑哈哈地夸道,“这几天我们什么人也没抓到,就是昨天碰到一淫贼。”
“淫贼?”夏琳雪疑惑地问士兵道,“不是说只有处男才能加入蔷薇团吗?他们原来前后不一么?”
“啊哈哈哈哈哈!”几个听到动静近前来的士兵们和那个拦他们的武卒一听见加入蔷薇团的人全是处男的秘闻,纷纷捂着自个儿的肚子嘲笑起来。
“不,不是因为这个!”士兵刚笑完,站得没那么直了,“我们那天从他家里寻见他的时候,他竟然连衣服都不穿,就直接逃跑了。”
“真不知廉耻!”一个脸颊上起了很多黯淡的雀斑的武卒嗤笑道。
“那淫贼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孟可右手捋捋自己的耳朵前边的一撮细发,问道。
“淫贼……淫贼最后在李大小姐那里叫喊了一声就没动静了。”另一个士兵想了想就直接回道。
孟可和夏琳雪转过身,看向李疏辞。
“看我干什么?他跟杀人犯有什么关系?”李疏辞不太好意思地笑道。
“他在你府里吗?”孟可直接懒散地看着李疏辞,轻声问道,“我去会会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白小杜惊喊道,连李疏辞也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和夏琳雪他们凑近了些。
“他,他他当然在,昨夜刚躲进去,我们将军府哪儿是那么好出的?”李疏辞面色发白地说道。
“那我们走吧,回你们府里和他说几句话。”孟可轻描淡写地笑着说道。
“好啊。”李疏辞正忙着给士兵大哥们抱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没事!无事!”年轻的士兵们见李疏辞家大父大,昨夜还试了她大哥的衣服,在李府里头吃吃喝喝的,哪有责备的胆子?他们只连连摇摇头,一脸大度地笑道。
“莫要给副府长声张啊!”李疏辞谄媚地笑着,和士兵大哥们挥手道别,就和孟可他们又回自己府里办案子了。
李疏辞她们吃着在皇陵附近的桥上,由擅长买吃的的白小杜买的糖果,快步回到了她们府里。
府门口有一个李府小厮迎接她们。
“小姐,你们怎么,又又回来了?”那黑黝黝的黄脸小厮抓耳挠腮地不解道。
“我们来找人。”李疏辞看着他说道。
孟可先是走进她们府的厅堂里,一个靠墙的枣红色木桌子上还有未被下人擦去的四个脚印。
他抿起嘴,安静地笑了一声。
“淫贼不在这里面。”孟可在李疏辞和夏琳雪他们不安的注视下,转身继续找凶手。
“喂,我说,我们真的要跟上吗?大小姐?”夏琳雪面色稍有迟疑不安地低声凑到李疏辞葱白的脸颊旁边,小声问她道。
“跟上吧,跟上吧。”李疏辞强笑着,随口对他应道,“孟大人也没有让我们小心一点。”
孟可突然停下了脚步,走了几个步子,转过身看着院墙外从缝隙里露出来的一条紫色的布腰带。他一拔,墙对面顿时响起了痛呼声。
“啊呀!大人饶命啊大人!”
熟悉的声音自墙的那头传到外面,李疏辞不屑地跟着孟可进了李明珠的寝居里,刚进门,就是一个书房,孟可走进去,李疏辞和夏琳雪他们躲在门口,看着孟可把一个镶嵌了镜框的木衣柜子打开,柜子里头藏着的不是鬼,而是一个穿好衣服的男子。
他正捂着自己发痛的肚子,那痛感,李疏辞从他的样子看去,似乎是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