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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几户人家,来到那走了无数遍的小道尽头,杨不悔和鸢儿都是直接呆住了,轻轻放下鸢儿,杨不悔眼中已然猩红,入目之处,可见一片废墟,满目疮痍,遍地狼藉。
那个石头砌成的小院落,已经不复存在,周边百十丈内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无头尸体。
一个只剩下一只臂膀,几道伤口深可见骨,胸口有些塌陷的灰青色长袍老者,正双目紧闭蹲坐在地,倚靠在一块破碎了半边的石头上,支撑着身体不让其倒地,不知死活。
鸢儿看到那人后,泪如泉涌,一双明亮的眼眸里,晶莹的泪珠不断挥洒而出,一路小跑的飞扑到那人身前。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爷爷,我你快醒醒,你不要鸢儿了吗?呜呜呜……”鸢儿不停摇晃着老者的身体,哭喊的梨花带雨,稀里哗啦。
杨不悔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悲从心来,世道为何如此欺我,为何连这一丝的安宁也要剥夺。
这里,是他从地球而来,一直安安稳稳生活的地方,而现在却是化作了废墟,连那个慈眉善目,为他解惑的慕爷爷也是不知死活,杨不悔艰难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来到鸢儿身旁,环伺一圈周围,甚是凄凉。
似乎是听到了呼唤,老者眼眉渐渐微张,看到面前的小丫头哭的泣不成声,心中十分心疼,抬起有些颤抖的手去安慰。
鸢儿看到老者醒了过来,又是高兴,又是哭泣。
“爷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等娘亲来找我的。”
老者闻言,心中苦涩,用手抚摸着小丫头的脸颊,说道:“傻丫头,爷爷没事的,你快别哭了,把脸都哭花了。”说完又抬起头看向杨不悔。
目光深邃,好像能洞穿一切,就那么看着,最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突然一指点在鸢儿眉心,鸢儿只感觉脑中昏沉,哭声戛然而止,眼角还挂着泪珠,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对自己出手,然后晕了过去。
杨不悔见状,也有些慌张的问道:“慕爷爷,你这是……”
老者抬手摆了摆,将杨不悔打断,然后说道:“不悔小子,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不能让她听到。”
杨不悔心中一凛,连忙说道:“慕爷爷,你请说。”
老者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当下也不再迟疑,开口说道:“老夫名为慕容云海,乃是这皖川国复姓世家,慕容家的人,是慕容家二小姐慕容胡琴的心腹护卫,原本二小姐是要与北方雁川国另一个复姓世家联姻的,但二小姐早已芳心暗许,并且为那男子生下了小小姐。”
“家主得知后勃然大怒,为了挽回颜面,便下令幽禁二小姐,处死小小姐。”
“二小姐知晓后,便让我抱着小小姐,连夜逃出了慕容家,我带着小小姐出来后,一路东躲西藏,来到了这偏僻的妖兽山脉,这一逃就是十六年。”
杨不悔听完,心中无以复加,还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小姐就是鸢儿?”
慕容云海点点头。
“正是,她随二小姐姓慕容,叫慕容鸢儿。”
杨不悔一听顿时明白了,不过他在想,那个男人呢?是谁。
于是问道:“慕爷爷,那个男人呢?鸢儿的父亲哪里去了?他女儿和妻子被欺负他不出来管管吗?”
慕容云海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自从二小姐怀孕五个月后,他就突然消失了,不知所踪。”
杨不悔一听,心里暗想“我去,渣男啊?”不过想归想,并没有说出来。
他猜测,这个男人要么是不想负责跑了,要么就是被什么事情缠上了,死了或者被困了。
此时,慕容云海突然说道:“不悔小子,我知道你来历不凡,所以我想拜托你,照顾好小丫头,这就是为什么我告诉你这些的原因。”
杨不悔闻言先是一惊,然后连忙问道:“慕爷爷,你……”
慕容云海抬手制止杨不悔继续说下去,然后道:“我已经不行了,不过是靠着修为强行吊住一口气罢了。”
杨不悔听到这里,突然目眦欲裂,眼中再次泛起一抹猩红之色,咬牙切齿的问:“是不是城主府的人干的?”
慕容云海眼中透着不解“什么城主府?”杨不悔见到慕容云海眼中疑惑,可能真的不知道,当下把升平城里的事说了一遍。
慕容云海听完,当即怒道:“这少城主还真是狗胆包天呐,居然敢打小丫头的注意,若是我去,不拆了他城主府誓不罢休。”
“咳咳咳……”
说着就咳了起来,不过缓和一些后还是说道:“不是城主府干的,是慕容家的人来了,本以为在这个地方,慕容家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的,可他们就是找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杨不悔有些诧异,心下想到,慕容家?突然想起来昨日骑着妖兽的那几人,是他们吗?
慕容云海并不知道杨不悔心中所想,看着地上那些尸体说道:“都已经被我杀了,若不是其中那个腾云境中期自爆,或许我还能捡回一条命。”
慕容云海伸手,一个卷轴就出现在他手里,递到杨不悔手中说道:“这是那个男人留给小丫头的,二小姐交到我手里,让我等小丫头十六岁再交给她,现在只好拜托你了。”
说着又是一把抓住杨不悔的胳膊,神情有些激动中又带着一丝恳求的说道:“不悔小子,老夫死前有一所求,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小丫头,不知可否?”
杨不悔见此情形,脸色立刻肃穆起来,十分庄重,掷地有声的说道:“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此求定不推辞。”说着直接跪在其面前道。
“在此以苍天为证,我杨不悔对天盟誓,有生之年,必不负前辈之托。”与此同时,白日晴空一声炸响传来,就像是在回应杨不悔的话一样。
此刻一声大笑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慕容云海仰天长笑,嘴上还喃喃说着:“天不负我,死也无憾。”
然后整个人身上的灵气就开始向天地之间扩散,其眉眼带笑,缓缓闭合,再也没了动静和声息。
方圆千里突现红霞万丈,引得无数人驻足看去,无数人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有一些为数不多的老怪物明白,一位破凡境,陨。
时间过去一个时辰,在原来小院的地方,一处不算高的坟包已被垒起,杨不悔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布满了悲伤之色,一言不发。
旁边晕过去的鸢儿,悠悠醒来,刚一醒来口中就大喊着爷爷,当环顾四周,看到那座坟包时,当即呆住。
然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传来。
“爷爷……”
鸢儿一下子扑到坟前,眼泪如雨挥洒,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就在此时,在村子外来了一行十几二十人,手中拿的都是皖川国为军队和国内大小城池守卫,配备的专属武器,“陌刀”。
修为都是御气境和心合境上下,被一个小厮带领着,浩浩荡荡的靠近村落,他们不是自己找来的,而是被那万丈红霞吸引来的,正是自升平城追来的那些人。
小厮一挥手,所有人一下子散开,到各家各户查看,然而看到的都是早已死透的尸体。
然后就见一群人再次汇聚,朝着村落深处走,没有多久,就来到了一片废墟的地方。
废墟之地,一座坟包拔地隆起,一个素纱罗裙女子正在坟前放声哭泣,一位没有修为波动的白袍少年两手垂在身侧背身而立。
一道淡漠,却又饱含冷冽杀气的声音从少年口中传出。
“你们,都是城主府派来的吗?”
说话间,其右手之上一柄其貌不扬的长剑已然出现。
正所谓“心生悲戚,杀念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