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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初二,晴。
沉鱼一觉睡到正午,醒来懒懒的用过午膳,就怂恿小丫头们一起溜到后院,摘菜采花,摸鱼扑蝶,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山里孩子的快乐。
少女们玩得不亦乐乎,一度忘记时间。直到夕阳西下,天上色彩缤纷,空中蚊虫飞舞,手脚接连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
沉鱼才不情不愿,拖起湿哒哒的裙摆,嚷嚷着要回房抹药。
那边的巧娘担心少妃衣裳湿透,晚风又寒凉,吹得她着凉感冒。先一步领着部分丫头匆匆回房,准备姜汤和沐浴用品。
恰巧这边幻之又领着另一部分丫头们拿药的拿药,抬菜篮子的抬菜篮子,忙的不可开交,进退两难。
沉鱼见状主动解围:“你们忙你们的,先把东西搬到厨房去,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先慢慢走回去。”
“这怎么能行呢……”
幻之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奈何人手不够,丫鬟们个个抬着菜篮子,干着急却分不开身。
“怎么不行,这是我家,你还怕我在家里走丢不成,快去快去,早去早回。”沉鱼催促。
“那……我们放下东西马上就来找您。”
“少妃记得小心看路。”
“嗯嗯,我知道的,你们小心点。”
于是一群人才肯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沉鱼见人皆走远,悠哉悠哉地提起小灯笼,穿过梨树林,走到屋檐下。
后拐了个弯,前脚刚踩在走廊上,“哎呦”一声,看见对面墙脚闪过一只小黑鼠,一溜烟跑进最角落的一间房里,差点没被吓死。
幸好她不怎么害怕老鼠,只是受了惊,镇定下来后,心里纳闷:
那房子不是镜庄的房间吗?那么大一只老鼠跑进房间,非得吓到镜庄。沉鱼决定去提醒镜庄一下,不然于心不忍。
想着想着,大着胆子走了两步路,随即又停下脚步。
因为她看见方才老鼠走过的地方,又先后跑过两三只老鼠,全闪电似的直奔镜庄房门,所以十分震惊。
怎么干干净净的妖府,能跑进来那么多恶心的老鼠,莫非这老鼠是妖怪变的?
不行,得马上告诉镜庄才行,别是其他妖精知道这几天府中没人,偷偷混进府里偷东西,那可就遭了。
想着,她加快了脚步,有意避开老鼠走过的地方,移步到镜庄房门口。
期间为了不让自己那么难受,沉鱼只当老鼠全是迪士尼可可爱爱的米老鼠,才有勇气畏畏缩缩跟上。
到达门口,她见门缝空隙透出来的灯光明亮,便试探性地小声喊:“镜庄~镜庄~”
鸦雀无声,无人回答。
沉鱼又提高了嗓门,继续喊:“镜庄~镜庄~你在房间吗?请问有人在吗?”
依旧是寂静无声,无人回答。
沉鱼本就生性多想,如今房里许久无人应答,心里一慌,又开始胡思乱想。
她担心镜庄出事,伸手缓缓推开房门,探出脑袋往里瞧。
见屋内宽敞,熏香袅袅,墙上桌上四处摆满纸墨笔砚,像是期末前疯狂备考学生的房间,倒不像是女孩子的闺房,更像是书生的房间。
内心由不得感慨,镜庄果然跟寻常女子不一样。
沉鱼慢慢走进去,又试探性喊了几句:“镜庄~你在吗?”
仍是无人回答,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十分不对劲。
直到掀开布帘,往里走去,见桌上无人,塌上无人,床上亦无人。
房间里安静的吓人,沉鱼才后知后觉瘆得慌,想转身离开,出去喊人,忽听见里屋传来老鼠“叽叽叽”的声音。
好奇心作祟,便悄悄走过去瞧,隔着长长的纱幔,能隐隐约约看到里头红光冲天,沉鱼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
可偏偏脑子明白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身体却鬼使神差的凑前去,趴在窗上眯眼往里瞧。看见镜庄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面大大的铜镜认真地观看。
那铜镜里照出来的人竟然不是镜庄,而是一张瘦弱的老男人的面孔,还是动态的……
要不是沉鱼明白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她真就误会镜庄是躲在房间里看电视,看电影,亦或与人通视频……
怕自己眼花,使劲擦了擦眼睛,再次去看,看到镜子里仍是那副动态的画面,心态崩了。
这椭圆形的大铜镜,居然是屏幕,正播放视频……
只是视频的色调不似现代电子屏幕那般艳丽,更贴近生活,因此显得更真实一些。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窥探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沉鱼顿时觉得自己被危险的气息重重包围。
下意识屏住呼吸,想偷偷溜出房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走开。
可刚转身,脚就不小心踢到地板,弄出来一声响来。
沉鱼懊恼不已,握紧拳头,想来这电视剧还真没骗人,这人一到关键时刻,准能掉链子。
“少妃来都来了,何不进来看个真切?”
镜庄一面往外看,一面说。
“那个…………我不是有心要偷看的,我刚刚路过你房间门口,看见很多老鼠跑进来,我怕你被老鼠吓到,所以想进来提醒你,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打扰到你闭关。”
难道镜庄所谓的闭关,就是通过铜镜偷看老男人?
“少妃难道不好奇吗?没有什么问题想问问镜庄吗?”
“这人……妖!都有自己的隐私,我没什么可问的,你忙你的,我先走了。再见……”
“等等。”
沉鱼再一次被镜庄叫住,吓得四肢僵硬,嘴唇发白。
心想镜庄不至于要杀人灭口吧?大家好歹一家人啊。
“还有……事……吗?”
沉鱼一句话堵在嘴里,镜庄已掀开帷幔,飘飘然走出来,只得尴尬的与她对视。
随后,镜庄伸手,将沉鱼拉进里间。
“啊……”手被人一触碰,女人便紧紧闭上双眼。
“少妃别怕,这只是我的书房而已,您睁开眼看看。”
沉鱼缓缓睁开双眼,见果然是个普普通通的书房而已。就是墙壁上有个壁炉,炉子里燃着红火,所以烧的房间红彤彤的。
环顾一圈,发现镜庄的书房其实更像一个账房。书架上摆放着厚厚的红色黄色的纸条,尽管都叠的整整齐齐,看上去还是觉得杂乱。
“这些纸条,怎么跟符纸一样。莫非,你是道士?”
“镜庄可不是什么道士,这些也不是什么符纸,只是普通的便签罢了。”
“那你到底在房间干什么?为什么你的铜镜能看到其他东西?”
“这铜镜可不是一般的镜子,这是我的宝镜,能窥探世间万物。”
“所以你是在偷看?里面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人界国师。”
“国师?”
国师不是大人物吗?怎么如此落魄……镜子里的男人头发凌乱,衣服朴素,除了神情高傲,腰背挺直,完全看不出半点贵族的影子。
“这国师已在天牢呆了三天三夜了,他的死期就快到了。”
“为什么?他犯法了吗?”
“不是。”
“难道是惹怒了皇帝?”
“嗯。”
“皇帝要杀死国师吗?”
“您看。”
两人的视线重新回到铜镜上,见天牢里走进来几个小白脸太监,阴阳怪气的劝国师喝皇帝御赐的毒酒。
国师虽不愿,但无可奈何,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举杯一饮而尽。
不过五秒,“啪”的一声脆响,一口黑血从国师嘴里吐了出来,很快整个人就痛苦的蜷缩在地面上,没了生命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