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1

扎里九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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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就喜欢听歌,我的爸爸在那个年代的一群农村汉子中还算一个浪漫的人,他经常拖着他鼓鼓的油肚,扭着他略显肥硕的身体,灵活的肢体来回的舞动,朝我们得瑟他引以为傲的舞姿。

    偶尔他喜欢坐在院子里摆弄着他花低价盘来的破旧吉他,对着妈妈唱他以为最浪漫的情歌。爸爸的偶像是刀郎,在的我印象中那是一个会拖着一个人在沙漠里唱歌的男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MV。他用他并不算好听的嗓音唱出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西海情歌》。那时候除了他的吉他家里没有任何的乐器,即便如此,他也依然会用他的嗓音去哼唱出中间绵长的伴奏。

    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男人。

    妈妈说大概缘分就是这样,该在一起的人无论过程怎么样,最后必须是他的话,就一定会是他,逃过了包办婚姻,逃过了长辈的阻拦,逃过了时间的磋磨,妈妈在众多压力下等到了那个出去闯荡了几年回来的她的少年。

    爸爸才上了五年的学就因为调皮,自己跑了,小小的他在退学那天用他五年的小学文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交给老师,听爷爷说,他写了一封“批评”老师的信,之后就不敢去上学,约了几个没读书的同伴出去打工了,直到几年后回来娶了妈妈。

    爸爸妈妈刚结婚就被外公带出去打拼了,所以你瞧。我的爸爸妈妈没拿过布包里的饭盒,没流过毕业季的泪水,没有焦灼的六月,没有自行车上的爱情。同平平常常的农村人一样,早早的辍学打工,养家糊口。

    外公带着爸爸在外面打拼了几年,还算小有成效,在老家招了一批人出去跟着他一起干,那时候我也出生了,家里花了两千块钱买了当下还算不错的电视机,于是村里有了第一台彩色的电视机。

    爸爸喜欢做饭,那时候我们每顿香喷喷的饭菜都是爸爸做的,妈妈笑他做什么都不会正儿八经,可能妈妈是说他花里胡哨吧,他总是喜欢在电视上学东西,比如唱歌,比如跳舞,比如做饭。难得他对这些都很有天赋。

    后来爸爸妈妈回来老家自己开了一个厂,我也回到了那个生养哺育爸爸的地方,在这儿风是香的,阳光是暖的,天是蓝的,冬天最是不冷,四季如春。去上学的路上,有一条从大山两处汇聚的岔河,那条河和那座大铁桥,装载了我满满的童年回忆。

    我喜欢每个爸爸带我去玩耍的周末,无论是以前的摩托车后座还是后来的汽车后座,他会把音乐开到最大声,骑摩托车的时候,他在前面唱,我搂着他的腰,安全的坐在后座,小声的哼唱着,大声的笑他。开车的时候,我就坐在后面,跟着他扭动着我并不如他灵活的腰肢,吼着刀郎和许巍或嘶哑或激情澎湃的故事。坐在副驾驶的妈妈总是无可奈何的笑看着我们爷几个撒泼,有爸爸在的旅途,都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停歇的幸福。那时候我快乐极了。

    院儿里弹吉他唱着情歌的爸爸,坐着打毛线的妈妈,宁静得戳人。太阳打下灰色的光,爸爸的故事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