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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家主院里,??宫茂时正在与宫夫人宫大公子说话。
宫夫人微微有些担忧,按理说这种宴会,陆云灏肯定会亲自过来接蔷儿,??怎么今天却没有来。
没来也就罢了,话也没让人带一句。
宫大公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陆云灏与妹妹都定亲了,如今婚期在即,自然要避着点。”
越说越觉得宫夫人是想太多.
“娘你就放心吧,别人也就罢了,陆云灏你还不了解,蔷儿说东他不敢往西,??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又想到什么道,“之前陆云灏不是还来府上找蔷儿来着,蔷儿去梨园看戏了不在。”
宫夫人这才放心了一点。
半晌后有人进来传了话,宫大公子听完皱了皱眉头。
宫夫人忙问怎么了。
“陆云灏刚刚去了姬府,??说陆云灏是同姬桁一起去的公主府”,??宫大公子皱眉,??看向宫茂时,??“他怎么还天天同那姬桁一处?”
宫茂时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他倒是没想到陆云灏会想到退婚这一茬,实在是这些年陆云灏对宫蔷太过痴情。
宫茂时思虑重,想的也更多。
半晌后才道,??“想两头都不得罪,??也未免太过天真。”
既不想同姬桁生分了,又还想娶了他的女儿,??陆云灏想的倒是美。
宫大公子无奈,“那既然如此要怎么办?”
宫茂时倒是不担心了,??“没逼到那一步罢了。”
“那逼得狠了若是他悔婚...”宫夫人担心这个。
她不是宫茂时,宫夫人是真的看上陆云灏,她疼女儿,自然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满心都是她的男人。
“若是想悔婚当初陆家就不会答应”,宫茂时摆摆手,罢了又冷笑一声,“我宫家的女儿也不是想娶就娶想退就能退,陆家若是真的想悔婚,也要想清楚得罪宫家的后果,行了,女人家就是爱想些有的没的,陆云灏等了这么多年,说放弃就放弃,真当以前这么多年是开玩笑的?”
宫大公子也觉得是这个理,他怎么也不觉得陆云灏会悔婚,于是也一起劝了宫夫人几句,这才作罢。
公主府后院里。
灵鹫之前有想过蔺臣肯定不会出现在公主府,倒是忘了楚晚晴会来。
楚晚晴和蔺臣是在科考后才定的亲,所以定亲的帖子现在还没送到灵鹫的手中。
以至于她把这两人给忘了。
灵鹫自觉地没什么和楚晚晴说的,但楚晚晴一副我要和你讲话的模样,灵鹫微微犹豫了一下,回头问姬桁道,“我能不能同她几句话。”
姬桁很是宽容,“你想说多久都行。”
灵鹫莫名觉得姬桁这话听起来不是很好听,但也没有多想。
等走到楚晚晴跟前的时候,灵鹫能感受到花丛后边藏了许多人在往这边看,灵鹫没太在意的直接问楚晚晴,“你要同我说什么?”
楚晚晴看着如今的灵鹫,既满意却又不满意。
满意的是灵鹫已经成了姬桁的人,以后再也不可能同她抢蔺臣了;不满意的是,如今她完全可以俯视的人,现在她却不能再那样去对待了。
按理说灵鹫的身份真的很不堪,一个妾室而已。
可偏偏她是姬桁的妾室,而最重要的是,她很受宠。
姬桁那样狠辣无情的一个人,居然在这种场合也带着她。
想起之前父亲说让她多寻些机会与灵鹫拉近感情,楚晚晴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就像现在一样,灵鹫实则正常的一句“你要同我说什么”,楚晚晴都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不耐烦来。
楚晚晴有些不舒服,她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让灵鹫在自己面前低上一截,如今身份已经不管用。
楚晚晴已经马上想明白自己该说什么了。
她笑盈盈的与灵鹫说了许多亲热话,说她们许多时候没见有些想她,说她进了姬府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最后才道,“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对了...少恩哥哥也很担心你。”
灵鹫当即皱眉。
楚晚晴只当自己戳中了灵鹫的痛处,却听灵鹫道,
“蔺臣为何还叫这个名字?”
楚晚晴一愣,“什么?”
灵鹫一猜就知道,蔺臣那般要面子的人,怎么会将自己被赶出来以及改名的真相告诉旁人,灵鹫不用想都能猜到蔺臣会编出一段怎样话来打动旁人。
灵鹫只是在姬桁面前傻,在旁人面前可不傻,楚晚晴自以为不露痕迹的提起蔺臣,里边到底是什么心思,灵鹫也懒得去管。
对于这些不在意的人,没必要花心思在他们身上。
唯一让她梗得慌的依旧是蔺臣这个名字。
少恩这二字,一提起来就让人恶心。
“劳烦楚小姐告诉蔺臣一声,还请他尽快将名字改了,我不想看到你们未来大婚的帖子上,还写着蔺少恩这个名字”,灵鹫与楚晚晴道,说罢灵鹫笑了笑,凑近楚晚晴道,“你知道少恩的意思吗?如果知道,想必你也不想让他继续叫这个名字吧。”
楚晚晴蓦的攥紧了手。
灵鹫笑盈盈的又与她说了一声再会,这才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姬桁身边。
她鲜少这样咄咄逼人过,偶尔这样一次,前所未有的舒畅。
姬桁眯眼看着自家小侍妾欢欢喜喜的回来,有些好笑的开口道,“说了什么,这么高兴。”
灵鹫转头看了一眼,陆云灏正在稍微远处同驸马说话,身边没有旁人,于是弯下腰去低声在姬桁耳边道,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怼人这么爽的!”
姬桁:“......”
灵鹫感叹道,“怪不得天底下那么多人脾气都不好。”
姬桁又被灵鹫给逗笑了。
傻兮兮的。
笑了好半晌,引得不远处的陆云灏等人都回头看了姬桁这才道,“还想不想逛?”
“不想了”,灵鹫摇头,“走哪儿都要被人盯着,我们回去吃东西吧。”
“行”,姬桁全顺着她。
反正他本就是陪着灵鹫出来的。
之后的来宾凡是听说姬桁到了,都跑来和姬桁打了招呼,没多久姬桁带着侍妾来的消息便被传开了。
一想到今日不但宫小姐来了,这位长安第一美人也来了,一会儿这两人指不定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议论便多了起来。
宫蔷本来还不错的心情,自打知道灵鹫来之后就陡崖下跌。
她见过灵鹫,自然知道灵鹫长什么模样,更不说适才还有人说灵鹫盛装打扮,美艳的紧。
宫蔷实在看不上这样身份的人,但一想到自己要同这种贱民相比,比完还比不过,就恨得要命。
但她又不敢去和姬桁理论,问姬桁为什么要将这种卑贱身份的人带来这种场合,她冷嘲说灵鹫来此是对众人的侮辱。
周围的众人忙应和了几句,转而赶忙说些什么转移宫蔷的注意力。
“听说公主这次请了梨园的当家花旦过来,唱的是《蝴蝶梦》。”
《蝴蝶梦》正是宫蔷最喜欢的那种本子,一般寿辰不会唱这种曲,会显得小家子气,但长宁公主就是喜欢,她也不怕人笑话。
宫蔷爱听戏,大家便顺着她感兴趣的说。
宫蔷稍微有了些兴趣,“庄周是谁唱?玉昧?”
玉昧是梨园最有名的小生,一口嗓子好,生的也好,宫蔷最喜欢看他的戏。
“好像不是”,旁边的刘家小姐道。
宫蔷一瞬间又没了兴趣,“那有什么好看的。”
长安城里唱得好生的好的小生花旦她都见过,没哪个比玉昧更好的。
灵鹫与姬桁等人又等了片刻后,驸马这才亲自来迎人,说后边戏台子已经搭好了请大家过去看戏。
公主喜欢听曲儿,居然在这府上建了偌大的一间戏堂,一进去酒香肆意,轻纱朦朦胧胧的将男客女客隔开。
只不过轻纱太薄,根本挡不住什么。
姬桁来的慢,等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落了座,灵鹫一进来便感到无数视线齐刷刷的钉在自己身上。
灵鹫好歹控制住表情,没给姬桁丢脸。
只不过等快走到位子的时候,一道极为强烈的目光让灵鹫不得不在意,皱着眉转头看了一眼,便对上一张无比妍丽的面孔。
灵鹫有点明白旁人为何一见她就能猜到身份。
就像她瞧见宫蔷,也能一瞬间就猜到她的身份。
等落座后,灵鹫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陆云灏一眼,发现陆云灏正有些发呆的朝着宫蔷的位置上看。
但宫蔷压根没看见陆云灏。
灵鹫都有些心疼陆云灏了。
当然更加期待季瀚池什么时候出现。
如今寿辰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却根本没见到季瀚池的人影。
灵鹫都有些怀疑,难道不是在长宁公主的寿辰上?
今日寿辰来的人她可全都见过了。
若是季瀚池没来,那今天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灵鹫心道。
尤其是自己莫名其妙被那宫家小姐敌视之后。
姬桁面无表情的将她的脸颊拨了过来,“看什么呢。”
灵鹫委屈道,“那个宫家小姐一直瞪我。”
姬桁轻笑,“要不你瞪回去?”
“我不”,灵鹫想都不想摇头,“我才没那么小心眼。”
姬桁没忍住又笑了,惹得许多从未见过姬桁如此笑过的人频频往这边看。
直到戏台上遮着夜明珠的黑布给扯掉,台上陡然亮了起来。
一声响亮婉转的声音响起,不愧是如今长安最受人追捧的花旦,一开口便让人忍不住叫好,就连灵鹫这种不经常听戏的人都觉得十分好听,更不说一声红色嫁衣格外漂亮。
许是年纪小的小姑娘都喜欢这类曲目,灵鹫之前从未听过这种,听着听着倒是慢慢有了兴趣,就连季瀚池的事儿也都忘了。
“风流倜傥楚王孙,匆匆离去又何意”,台上的红角唱的悠转,灵鹫听得认真,生怕听漏了词。
终于听到田秀最后一句唱完,背后的丝乐声陡然加快,一席白衣走了出来,一口清亮的好嗓子,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白云深处野渡头,身影常共月轮流”,词是好词,声是好声。
可等那唱庄周的小生转过头来时,坐在台下的许多众人齐齐愣了一刹。
那小生实在生的太俊。
面若冠玉,五官异常精致。
只是从大家的反应看,却陌生的紧。
灵鹫也愣住了。
只是她并非是惊艳,而是在差些忘了季瀚池的时候,季瀚池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了眼前!
季瀚池确实极其俊美,可灵鹫却想不到,他脸上多了一层粉面后越发好看的过分。
面颊玉白却极美,白衣锦绣,又许是天生的狂妄与读书人该有的气质,让他蓦然间风姿格外出众,灵鹫几乎在他出来的一瞬间就听到了有人惊呼,
“他是谁?”
季瀚池虽说是个白丁,可见过他的人也不少,尤其是许多喜欢诗文的公子,一时间居然真的有人认出他来。
“是季瀚池!”
季瀚池在长安□□头不小。
甚至可以说极大。
很多人不曾见过他,却也知道有个书生名叫季瀚池,写的一手好诗文,平康坊的姐儿们常常因为他的一首词抢来抢去。
他还会画,青龙寺的墙壁上就有他的笔迹。
他还会琴,一手好琴就算许多琴师也比不过他。
季瀚池显然是聪明的,他不但聪明还大胆,所以才敢打听了公主的喜好出现在这里,以长宁公主最喜欢的姿态出现在这里。
他显然已经吸引到了长宁公主的目光。
当然还有其他。
他看得到在自己出现后,台下陡然议论起来的众人们,只是随意转头间,对上了一双晶亮却格外专注的眼睛。
那张脸极美。
美到季瀚池几乎瞬间能知晓她的身份。
那是曾经的长安第一美人,更是宫家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
季瀚池心思蓦然一动。
戏到了尾声,季瀚池一手独奏,声调哀切,满座动容,曲中的词更是写的极好。
有人小声议论,说这是季瀚池自己所谱的曲子也是他写的词。
一曲终了,长宁公主当即想站起来去搭话,却有人比她更快,宫蔷站起来情不自禁的问他,
“你到底是谁?”
季瀚池轻声一笑,走下了台子,依旧是那口极好听的嗓音,
“是,知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