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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云叙知睡了多久,楚墨宸就在边上坐了多久,房间里安静极了,他的心一面因为云叙知的熟睡而宁静,一面因为门外的云浅浅而烦躁。终于,他将手中的红酒放置桌面上,下楼。
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他犹豫了,不是不知道林轩已经离开,可他也知道在离开之前,他们曾相拥过。不,在他带云叙知回来的时候,他们也已经相拥过。
他想象不出来,六年间,她和多少男人发生过关系,他已经无力去猜测,可今晚的事情总该得到解决。
房门拉开,只见云浅浅蜷缩在门边,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开门,她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半晌不说话。
“我只是不习惯自己的家门口蹲着陌生人,你走吧。”楚墨宸语气淡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在这里吹了一夜的冷风而有所心疼。
云浅浅站起来,“知知呢,她还好吗?”
“她当然很好。”
“我去看看。”
云浅浅要进去,却被楚墨宸拦住,“云小姐,这里不是你家,请你自重。”
“你一定要用这样疏离的语气和我说话吗?我只是去看看知知而已,我不在,她睡不着。”
“是吗?”楚墨宸挑眉道:“可她现在睡得很熟,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睡不着。”
云浅浅抿着唇,看着楚墨宸冷漠的神情,“好,就算如你所说,她在你这里睡得很好,可是我是她的妈妈,带她离开是理所应当的吧?”他实在是没有理由将她的女儿留在这里。
“她睡了。”
“我知道她睡了,我要带她走。”
“云浅浅,她睡了,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现在是凌晨两点钟,你口口声声说是她的妈妈,你想没想过你现在带她走会吵醒她睡觉吗?”楚墨宸声音低沉,脸色阴沉,显然还在愤怒当中。
云浅浅不愿意退让,她有种直觉,今晚带不走知知,以后也带不走了,楚墨宸要的就是她们母女分离,她道:“可你没有道理让她睡在你这里。”
“需要道理么?我就是让她睡在这里,怎样?”
云浅浅心中咯噔一声,狠狠地磨了一下牙齿,看吧看吧,她的直觉并没有错。“楚墨宸,你是要分开我们母女吗?”
“本来没有这个想法,既然你现在提出来了,我倒觉得还不错。”
什么?云浅浅气得不轻,浑身都在发抖。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只要我去参加识尚时装展的开幕式,你就会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我正式向你提出我的条件——知知留在我这里,你离开。”
云浅浅咬唇,一阵腥甜窜进她的咽喉间,她委实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事实上,楚墨宸也没想过提出这个条件,他当时想到的条件是,让她和她现在的男人离婚。
他甚至想过要她,带着她和知知一起生活,不去计较过往的一切,只要她的表现让他满意,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去计较,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半晌后,云浅浅一字一顿冷冷地说道:“这不可能。”
都还没有让他知道知知是他的女儿呢,他就想要将她从她身边抢走了,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抢走吧?云浅浅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楚墨宸的脸在她的视线中渐渐不清晰起来。
她忽然捂住自己的胃部,好痛!冷汗渐渐渗出来,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楚墨宸看着她缓缓弯下腰去,嘴角扬起残酷的冷笑,“不要在我面前使用苦肉计,云浅浅,就算今天你在自己身上扎下十刀,我都不会再纵容你。”
“嗯哼。”她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身子缓缓地蹲下去,到最后直接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微弱的灯光洒在她身上,竟显得那样不真实。
楚墨宸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当初在南湾海岸时见到她的模样,当时她也是这样狼狈,后来送到医院说是……胃不好。
楚墨宸呼吸一窒,连忙弯腰下来,正要伸手将她抱起,她却已经攥住他的手腕,“楚墨宸,别带走知知。”她忍着急剧的胃疼,苍白着脸求他,“我不能没有她,拜托你。”
他眼神阴鸷,二话不说将她抱进屋里,想要将她放到沙发上,却被她抓得更紧,“答应我!”
“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他扯开她的手,快速起身,接了杯热水过来,扶她起身,“张嘴喝水。”
云浅浅却是死死地抿着唇,回视他的目光。
“不喝水,这件事就免谈。”
他手中的杯子抵着她的唇边,“你自己选择。”
云浅浅实在难受,如果不是被他扶着,如果不是要和他抗衡,她现在只怕是已经在地上打滚了,对上他威胁的眼神,她只好张口,将热水都喝进肚子里。
“有没有好一点?”他问,声音里透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担忧。
云浅浅艰难地眨眼,“大概是胃抽搐吧……”一点都没有缓解,她很疼。
楚墨宸看她的样子,觉得必须送医院了,这个女人明明知道胃不好,还不好好吃饭,大半夜的在门外吹这么久的风,她难道就不能回家好好休息,天亮再过来吗?她是有多蠢!
楚墨宸正要收紧手臂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却没想到原本没什么力气的云浅浅忽然挣扎一下,从沙发上掉到地上去,她蜷缩着身子难受地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被楚墨宸快速抱起。
“我很疼。”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手捂着腹部,几乎要分不清是胃疼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了。
楚墨宸看着她眼睫上挂着的汗水,知道她很疼,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他没有想过她会这样,真的没有想过。
“浅浅别害怕,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很快就不疼了。”他半点时间都不敢耽误,快速抱她出门,然而云浅浅却一点都不消停,忽然抓住他的衬衣领子,“楚墨宸,你,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闭嘴!”他只要她现在安安静静地休息,而不是问这问那的。
“你回答我我就闭嘴。”
“你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来问我这个问题。”楚墨宸将她放到后座,再给她系上安全带,他还没走开呢,安全带就被她解开了。
“你干什么!”他暴怒!
“我不去医院。”她说:“除非你答应把知知还给我。”
“我说了,想要和我谈条件,等你身体好了再说,否则一切免谈。”楚墨宸直接将她抱起来,钻进驾驶座,将她困在自己怀里,他的手则越过她的下腋握着方向盘,不让她挣扎出去。
“你这样会出事故,楚墨宸,会被摄像头拍到,会被计分的。”
“有些人就算是死都不去医院,我怕出什么事故?就算是死,也有你在前面垫着不是吗?”
楚墨宸的话一点都不客气,此时他已经将车子开了出去。
“云浅浅,你如果再挣扎,下个红绿灯路口我不会停下来,我们一起撞进车流当中,你觉得怎么样?”
云浅浅听言,当下不敢再乱动,她相信楚墨宸说得出做得到,因为他曾经就这样做过,撞上去之后,他满脸都是血,她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她不要他出事,永远都不要。
她有气无力地趴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你把我放到旁边去吧。”她虚弱地说道,他这样开车,真的太危险了。“我保证乖乖的,不闹了。”
楚墨宸低头看她一眼,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搂得更紧了些,五月,彼此身上所穿的衣服都不多,她身上的虚汗几乎都将衣衫给浸湿了,她现在肯定无力得很,而他却宁愿冒着被计分的危险,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医院。
医生给云浅浅做过检查之后,又是给她的胃部按摩又是拿来发热贴敷在她的胃部上,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云浅浅的症状终于减轻了。
这时,护士将云浅浅的病症检查报告送了进来,递给医生,医生看过之后看向楚墨宸和云浅浅,道:“如云小姐这样的胃痉挛,首先一个是受寒引起的,其次便是受到外部环境的严重刺激。”
顿了顿,医生有些不满地续道:“我记得上次云小姐来医院检查胃部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要按时吃饭,不能食用冷硬食物,同时不能遭受严重刺激。”
言外之意便是怪楚墨宸没有照顾好她了,“楚先生,你身份尊贵,我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但是站在医生的立场,我必须告诉你们,病症可大可小,需要仔细对待,否则再顽强的生命力都经不起这样毫无休止的消磨。”
他不管楚墨宸和云浅浅现在是什么关系,总之,他看到的只是大半夜时分楚墨宸抱着云浅浅进医院的样子,单凭这一点,他就觉得楚墨宸应该照顾好云浅浅才是,毕竟他们大半夜了都还在一起,关系自然匪浅。
楚墨宸眉心打着死结,看了一眼病床上睡着的云浅浅之后,他沉声问:“能彻底治愈吗?”
“楚先生,胃,只能养。”
医生无奈摇头,从医这么长时间,他还真没见过进医院这么频繁的人。他们身上天天带着炸弹吗?随时随地能将自己和身边的人炸得遍体鳞伤?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