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年前的落水

菜菜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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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风致摇头,家人都已不再,她的命救不救得回好像都没什么意义了。

    她扶着桌沿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往床榻走去,她必须要躺着好好想一想,她接下来该要怎么办,她已经坐立不住了,但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

    烈云归看着面前早已泪眼婆娑的人,似连路也看不清了,起身,一个健步上前,把沈风致捞了起来抱到床上,帮她脱了鞋袜。

    沈风致早已灵魂出窍般,对于烈云归这一番动作她都毫无反应,只一双眼泪如雨下。烈云归把她往床榻里面移了移,拉过被衾盖好,转身拿了手帕给沈风致:

    “你可以悲伤,可以放开了哭,但你要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哭够了就睡觉,打起精神才能做想做的事。”

    沈风致接过丝帕擦干眼泪,侧身往里面躺去,背后烈云归上了床,和衣而卧,令她莫名觉得有些心安。

    “他们,已经入土为安了吗?”沈风致哭过后沙哑的声音传来。

    烈云归仰面而躺,侧头看了眼卷缩成一团的背影:“还没有,但是已经选好了墓地,据说是在沈家对面的木云山庄里面。”

    木云山庄,那里是逐月国历代君主身死后的栖息之地,陌玄月把沈家人下葬于此,表面是重视朝廷栋梁之才,惋惜沈家死于非命,其实实则是另一种形式的圈禁。

    沈家上下一生追随逐月历代国君,为逐月国打下了这片天地,也守护着这天下。如今就连死了,陌玄月要的也只是让沈家的肉身和鬼魂,永远臣服于逐月国君之下而已。

    不得不说陌玄月的想法和行为已经越来越偏执。

    沈风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出声。烈云归继续到:

    “陌玄月对外已经下诏书,命令彻查此事,务必查出幕后凶手。虽说如此,但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要说你们沈家此事没有他参与,想是你也不太信的,一个镇国公府岂是随随便便就被灭了门。”

    “就算不是主谋,那应该也是在背后有所默许,不然在这个关头,他要说“不”谁又敢轻举妄动?”

    “跟你说这些,无非要你明白你的仇人有可能很强大,你只有谋而后动才有可能一击致命。现在敌暗你明,谁会想留一个被杀了全家的漏网之鱼,留着让她时刻惦记着索命?”

    沈风致捏紧了手中已经湿润的手帕,稍许又松开:“让你救我的人是谁?”

    “大概是一个少年,说是曾经承过沈家的救命之恩,一命还一命。”

    “那是不是找到他,就能知道幕后凶手?”沈风致坐起身来,看着躺着的烈云归道。

    烈云归两手交叉于脑后,看着头顶白色的床幔:“你听说过悦方楼吗?”

    “那个对外是青楼,实为贩卖和交换情报组织的地方?”沈风致无意中听阿爹和风凌谈事时提起过这个地方。

    “嗯,除此外那里也是江湖杀手和雇主往来的桥梁,有些不便自己出面解决的事情,雇佣方只要先交付谈好的酬劳,在规定时间内杀手自会去完成任务。”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雇佣两方只隔着屏风交谈,彼此间不见面,自然也就不知道对方是谁。”烈云归说完闭上了眼,他觉得有些疲惫。

    “所以,你也不知道哪个人长什么样,更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她本以为看到了希望,却没成想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烈云归也间接的告诉了她,他也是一个杀手,只是接了一个护她性命的任务而已。

    她看着已经闭眼的烈云归,稳了稳心神。复又躺了下来,床上只得一条被衾,烈云归只是躺在床上,把被衾都让给了她。

    她把整个被衾都紧紧裹在身上了,都还是手脚冰凉。他就这样躺着,不冷吗?“你,要不要去找客栈老板再多要床被衾?”

    “嗯?不需要!”烈云归睁开眼,又道:“如果你在冰天雪地里尝试过无吃食裹腹,无茅舍遮挡风雪,你就知道这点寒冷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脸上的伤,也是在因此留下的吗?”冰天雪地啊,光是想想她都觉得牙齿打颤,难怪她觉得那么冷的水,他喝得面不改色。

    沈风致等了等,只等来他一声“嗯…”,便不再有下文,想是不愿谈起。

    便到:“明日我们几时启程?”她决定先离开这里。

    “卯时初,稍要早些,如果敌人察觉,你这身体怕是没办法折腾。”烈云归皱眉,沈家一门武将,沈风致不仅不会武,体质还这么虚弱?

    “好!”就像知道烈云归在想什么般,沈风致又道:

    “其实我也不是生来体弱,阿娘说是七岁时家里给祖母办寿宴,我不小心落了池,才得了寒症。阿爹阿娘寻了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都说只能调理,治不了根了。”

    “慢慢的,一年复一年,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说是从那以后就常年泡在一堆草药里,倒不如说有记忆以来一直如此。因为落池前的事,我醒来后都不记得了。”

    她还记得,那夜吃完饭她和风凌回自己房间,中途她想起阿娘的生辰快到了,她想问问阿娘舅父家是否会上青阳来。行至门外时,阿爹正跟阿娘在堂内说起:“风致如果不是落水,她今后的成就不一定在风凌和我之下,你生了个好女儿,怨我没有保护好她。”

    阿娘抹着眼泪,泣不成声:“这怎么能怪你?是我当时想着连续几年你都没给阿娘生辰了,虽然阿娘不说,但我知道她每年都盼着你归的,但为了国家大义,一直不表现出来而已。难得你这次出军回来,我就说给阿娘办个寿宴,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

    “落水前的事都不记得了?”烈云归诧异,“可是伤了头?”

    “嗯,阿娘说救起来时头部流了很多血,可能是掉下去时头部先着了池底,或者是撞到了用石头砌的荷花盆上……”

    “我倒是有认识的江湖郎中,等这阵风声过去,倒是可以找他给你看看。”烈云归想起那个到处闲云野鹤的老头,不知道最近又跑到哪里逍遥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