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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御三十四年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年,滇京才刚下过三场大雪。从巍峨的皇宫中传来三个消息,让整个滇京都炸开了锅。街头巷尾茶馆酒楼,处处都有人在不停的谈论着。
其一,大御皇帝之诏令,准疏勒部族年后访京。且大御与西域其它部族互市,其中幽州边境就占了西域十个部族。
其二,自年后开始,大御开设女子学堂,由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发起,昭仁长公主亲自为学堂赐名‘慧宣堂’由孙阁老、沈大学士、恩科状元周凭澜亲自担任博士与先生。
其三,毅勇侯秦子阳要回滇京了。
这三个消息本来是毫无关系的,一起从宫中传来,让本就热闹的街头巷尾,更加热闹了起来。尤其是秦顾回滇京的消息,更是有不少的百姓都将主动休夫的苏婉儿好好取笑了一番。
皇宫中偌大的御花园中,一个个娇滴滴的官家小姐,无不是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
“这开设女子学堂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听说孙阁老都出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说还有沈大学士也在,那可是一个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听我家哥哥说,那沈大学士很是严厉的。”
“嘘,难道你们就没听说那修罗将军?”
说着便有人示意同群的女子往凉亭中把玩茶杯的女子看去。只见那女子低眉浅笑的同身边的姐妹说话,全然没有听见凉亭之外的流言蜚语。把玩着石桌上的茶杯,微微捏紧。
苏婉儿揉揉了额头,微微挑眉“这孙阁老是六姐姐的爷爷,那要是六姐姐在慧宣堂中犯了错,也不知道阁老会不会刚正不阿?”
“好啊,七妹妹现在学会取笑姐姐了?”苏媚儿故作生气的拍了拍苏婉儿的肩头,又道“七妹妹干脆与姐姐一起去那慧宣堂可好?左右好歹有个照应”
苏婉儿立即摆了摆手,拒绝道“还是算了吧,六姐姐这不是明摆着想拉上一个背锅的人,我才不上当呢”
身边的几位女子都掩嘴的笑了起来。苏琳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缓缓的站起身,朝着院中一颗开得正好的红梅而去。“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太后娘娘来了”
众人皆是盈盈施礼,唯有苏琳儿只是微微的点头。
太后依旧慈眉善目的坐在贵妃椅上,上面垫了厚厚的毯子,严嬷嬷又奉上了暖炉。
“御花园中今年的梅花开得特别好,像是一个好兆头”
窦氏面色一喜,微微点头“是啊,今年的梅花都开齐了,往年这个时候还只是腊梅开了些。这梅有情,定是知道母后明年要办学堂之事,特意早开了”
太后只是淡淡一笑,让严嬷嬷去采下一株梅花“方才琳儿吟诵了一句诗。今儿个御花园中热闹,不如就以‘梅花’为题,各自吟诵可好?”
那些官家小姐,无不是欢喜雀跃,微微垂首各自思量。
苏婉儿靠在苏媚儿的肩上,无聊的闭起了眼睛。昭仁公主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让方嬷嬷上去提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说话女子月貌花容眉清目秀,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
“那是御史台叶淮的孙女叶妙之”苏琳儿拉着苏婉儿坐在昭仁公主身旁,仔细、小声的为她介绍每一个上前吟诵诗词的女子。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娇嫩洁白的小手里紧攥着一方丝绢,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漂亮可人之姿。
“那是齐妃的女儿,九公主慕容雅芝”
太后呵呵一笑,指着慕容雅芝“你个调皮的,定不是你母妃教的你”
“皇祖母最是眼明”
太后只是轻微的一个招手,慕容雅芝便小跑着上前。坐在贵妃椅的另一侧,笑着为太后奉上一杯热茶“母妃说皇祖母烹茶的技艺最好了,让雅芝一定要好好向皇祖母学习”
太后轻珉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雅芝最是聪慧,学东西也快,这烹茶的技艺啊,什么时候学都可以的。”
“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苏婳儿淡淡一笑
太后微微抬眸,面色一凛“这婳儿清瘦了不少?可是你那婆母没好好照顾你?”
苏婳儿正欲说话,昭仁公主起身,微微福身“周家妹妹待婳儿极好,只是婳儿心中似有郁结,所以清瘦了些。劳母后担忧了”
“哼,若不是听说你将掖幽庭那孩子打发到了外庄子上,哀家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过那小丫头的。”
所不是听说昭仁将那小丫头打发到外面去了,还让身边的一个丫头每日都去外庄好好收拾那丫头。说什么都是要处死那个贱奴的,敢谋害宗亲,当株九族。
苏婳儿脸色不甚好看,可在众人面前只得强颜欢笑、故作大度。
苏婉儿轻轻拍了拍苏婳儿,面上淡淡一笑“三姐姐,母亲不是那个意思的”
苏婳儿微微点头再不言语。
“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女子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的光泽,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那是莱国公肖齐的小女儿,肖如意”
苏婉儿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撑着下巴静静的听着那些女子吟诗作对。
严嬷嬷在太后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太后轻微的撇了一眼苏婉儿“可是难为婉儿丫头了”
这丫头自小就疯惯了,哪里能受得住这样的场面。
昭仁公主示意苏婉儿起身回话,“婉儿自小便没规矩,也就母后不同她计较”
“都是些晚辈,哀家才不是小气之人。罢了,天凉了,哀家回了,皇后在御花园再待会儿吧”
“是”
众人又是一拜,直到没有见到太后的影子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昭仁啊,这锦瑟瞧着也快到滇京了,翠园可收拾好了?”
这好好的王府不住,自己跑外面建一个宅院。还取名为‘翠园’,说起来也都是齐王的错,现在自己的儿子都不愿回府住了。
昭仁公主点了点头,窦氏又道“听说浩明不愿成亲,齐王将他关在了祠堂中,都好几天了。
这浩明一向孝顺,对待底下的弟弟妹妹也是极好的,当时他上擂台,本宫还以为他想明白了,想成亲了。谁成想,还是不同意”
“浩明会想明白的,现在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且自从王府热闹以后,浩明与郎君之间有些嫌隙,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窦氏故作为难之色“唉,这齐王也是。也怪本宫,当日就该让陛下好好劝着一点,后来齐王也不用吃醉了酒,胡言乱语才会被母后抓了话。”
昭仁公主不语,苏琳儿上前盈盈一笑“皇后娘娘莫要记挂在心上,现在开始下雪了,不如大家进殿中可好?”
整个滇京都知道,齐王府早已经变了天。曾经一心都扑在昭仁公主身上的齐王,府中妾室成群。凡是从齐王府门前经过的百姓,都能听见里面传来莺歌燕舞的声音,好不热闹。昭仁公主也因此从齐王府搬了出来,跟着大公子苏凌住在了翠园中,眼不见心不烦。
皇后面上淡淡一笑,看了看一旁心不在焉的苏婉儿,沉声不语。
夜色已起,街巷中已经挂起了高高的灯笼。因为雪天路滑,马车缓慢的在街道上走着。四周喧闹的声音犹如白日一般。
“翠园有人来报,老四回来了”昭仁公主看着心情不佳的苏婉儿又道“以后你还是少进宫为好,若非传召,你就不必进宫了”
苏婉儿疑惑的点了点头,马车中各怀心思。临走时皇后娘娘看似不经意的一撇,想必心中已经开始好奇了。以后还是让婉儿少进宫吧,反正她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母亲,听说大哥从祠堂回来就一直心情不佳,就连刑部都不曾去过了?”
昭仁公主微微叹息“你们大哥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不会食言的,现在不过就是自己还没有想明白罢了”
说罢又看着苏婉儿“秦子阳要回京了”
苏婉儿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与不悦,转瞬即逝。“他是少年毅勇侯,又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这滇京想回就回呗。”
“胡说”苏琳儿立即打断苏婉儿的话,道“秦侯镇守幽州十年之久,家族世代都是武将,若是没有陛下传召,怎么可能回京?无旨回京那是死罪,七妹妹以后莫要胡说,小心有心之人抓住话柄”
苏婉儿垂首不语,苏琳儿又道“听说,疏勒这次有公主前来大御。这宫中的殿下也就十殿下与十一殿下还未娶正妻,总不能让人家疏勒公主做妾室吧?”
“这是朝堂之事,不是你我能过问的。私下讨论也不行,记住了吗?”
昭仁公主一辈子都过得小心翼翼,看着马车中已经成年的儿女,心中的忧虑更是加重。
如果说齐王府是辉煌、典雅不失庄重,那翠园就是清秀、宁静。里面就连伺候的下人都很少,除了管事的就是几个照顾长公主的嬷嬷、丫头,还有就是厨房中的几个做事的。
阿珠是一个小丫头,是长公主从宫中带出来的那个丫头。带回翠园的当天就找了一个模样相似的给送到了外庄,这个正主却顶了别的名字在翠园住下了。
马车稳当的停在了翠园门口,曹泽奇翻身下马,小心翼翼的扶着苏琳儿“慢点”
以往大哥听见马车的声音都会跑道门口来迎接,现在哪里还能见到大哥的身影?
“想必大哥在书房处理事情,母亲我们先进去吧”
苏琳儿在丈夫的搀扶下转身准备迈入翠园,听见远处有驾马奔驰的声音,回眸。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远行的归客身上,显得很是匆忙还有些许的狼狈。
“好在是赶回来了”
苏乾渊翻身下马,看见躲在暗处的苏婉儿,直接小跑上前给了一个拥抱。
“臭小子,一身的寒意,婉儿要是风寒了,我第一个处罚你”
“娘,婉儿才没有那么娇贵”又看了看身子笨重的苏琳儿“二姐姐这是准备年关临盆吗?母亲也是,大哥成婚虽说是大事,可二姐姐如今身子重,怎么能来回奔波操劳?二姐夫也是,就不知道劝着点二姐姐”
众人皆是一笑,身后马车上下来数名婆子,朝着众人微微福身“公主”
“回来了就好,方嬷嬷带她们下去安置吧”
这些人原是昭仁公主亲自选出来陪嫁的,如今还好都安然的回来了。
“七妹妹,你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原以为你没了大哥与十殿下撑腰,在幽州会害怕有所收敛的,没想到你不仅守住了幽州城,还休夫。不愧是滇京的小霸王,母亲,你是有所不知,儿子这一路上在幽州的地界上,听了多少关于七妹妹的话,尤其是在说到这幽州城乱之时,七妹妹指挥、、、、、、”
苏婉儿直接捂住苏乾渊的嘴,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昭仁公主慌了,也怒了“老四说的可是真的?”
苏婉儿摇了摇头“不是真的,母亲你也知道,女儿这三脚猫的功夫,自保还行。守住幽州城,一听就是荒谬之言”转头又看向苏乾渊“四哥哥,你说,是吗?”
苏乾渊感受到自己这个七妹妹所散发出的眼中警告,连连点头告罪说自己胡说八道了,连夜赶路被大雪冻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昭仁公主脸色不悦的看着苏婉儿“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进宫,更不准动武,今夜之事,你们都不能外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