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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她的玄计并不知道此时的宗枲心中发生了怎样的转变,他用略带调侃的语气对他说“小丫头,如果你不把这箭帮我拔出来,我可能会死掉。到时候只怕没有人会送你出去了。”
宗枲没有听清他后面究竟在说些什么。而当她听到“死”这个字眼,全身如同被闪电击中一样,猛地瑟缩。“救他!救他!”脑海中盘旋着的声音,与那条奄奄于山阴的黑色的巨龙交替出现在她眼前,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握住那木质的箭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它拔了出来,而此时鲜红又炙热的鲜血喷向她的身上,让她险些晕了过去。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是玄计没能想到的,而背后猛烈地钝痛让他闷哼一声,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背后的伤口紧紧按住,而转头看到的是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她手中握着那柄断箭,呆滞地坐在石床上,箭尖的血还在不断滴下。
玄计见到这样的她,紧张到只草草包扎了背后的伤口,就跑来把她手中的断箭拿下来。她仍是那样像是受到了巨大惊吓一般,呆滞地看着他。而在他将自己拥入怀中的一刹那,决堤一般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整个石室。
……
玄计哄了她许久,而窝在他怀里的宗枲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玄计想,或许让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公主来做这样血腥的事的确太过残忍,而自己着实没能够去照顾她的想法。而宗枲却是在这尚不宽广的怀抱里感受到他生命的体温,这足以驱散刚刚幻影所带给她的恐惧。而在她的心底深处,无论是那条黑色的巨龙,还是眼前的他,她都害怕他们死去、消亡。
石室外,星辰布满大地,而玄计就这样抱着宗枲,让她依偎着,他们虽然很累,却仍都没有合上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玄计看着她安静后乖巧地蜷缩在他胸前,如同一只幼小的兽。
宗枲的眼睛看向他,在含枢国,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随意告诉旁人的,虽然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很是奇特。
她的沉默让玄计率先开口。“我来自北州,我的母亲唤我阿计。”
阿计,这个名字在中州并不常见。宗枲想,若用中州的字写,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字呢?
玄计的率先开口,让她的情绪更趋平和。她用手指在他的掌心写下了她所以为的计字。她用了“社稷”中的“稷”,这是中州皇族常用的,代表着一种谷物。
玄计对中州的字认识的并不多,这样繁杂的字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在心中描摹着这个字的写法,若她喜欢用这个字来唤他,那就让这个字成为他中州的名字吧。
玄计将手掌紧紧握住,仿佛是将那个字放在自己心里一样。“我不会中州字,可若这是你喜欢的,那就用这个字来当做我的名字吧。”
“那你呢?中州的小公主?你的名字又是什么呢?”在玄计心中,他已认定那荷包上的字就是她的名字。“丝”,听中州人说是一种晶莹的线,可以制作华丽的衣服。
宗枲仍是犹豫了一会,最终,她下定决心一样“我……母亲叫我阿淼。”她借用了哥哥宗流名字的一半,她想,这样也不算完全的欺骗了他。
玄计只感觉这个字与他所见到的荷包上的字音并不相同。她在他的手心写下了水样的波纹。
“这是我的名字。”
玄计感受着那个那个字的顺序,虽然与打着结的丝字很像,但总让他有些心中有些疑虑。
“你欺我不识中州字。难道不是这样写么?”玄计在她的手心写下了“丝”字,一如在石壁上那样娟秀和熟练。
宗枲的眼睛抬向他,似乎想要读懂什么。
“你会写中州字?”她质问道。“为什么骗我?”
玄计受伤的喊冤,“那是你荷包上的字,我也总共就认得这一个。”
“你说,那是不是你的名字?我向你说了实话,而你却在欺骗我!”
被拆穿的宗枲不禁一阵脸红,可是……即使是那个“丝”字,也不是她真正的名字。
“谁骗你了,总之我不叫丝。”宗枲心想,虽然没有跟他说自己真正的名字,可这句话总不算骗他。
玄计试图从她脸上找到更多的痕迹,他自以为猜透了她的心思。
这个小丫头,中州女子在荷包上绣上自己名字的习俗已被他了然于心,若不是她的荷包,她又怎会日日戴在身上。上面若不是她的名字,又会是谁的呢?
玄计试探似的,“那荷包上既然不是你的名字,送我如何?”
宗枲反应飞快的说出“不要”,迅速而决绝。
安静的空气在此时有那么一瞬的凝滞,玄计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地收回,然后,他把它放在宗枲的小脑袋上揉了揉。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喊你阿淼,好不好?”
阿淼,这个被她杜撰出的名字,就让它成为世间唯属于他的名字吧。那水波纹一样的写法,让他想到他们初次见面的水边,真的是一个有意义的名字呢。
“阿淼,你知道么,我是北州玄族部落的公子,我的祖父是北州大陆最为强大的师牧王。”玄计平淡的,却略带一丝紧张地表露着自己的心际。
“在我们北州,男子可以追求自己喜爱的姑娘,女子会把自己嫁给她心中的勇士。”
“我自知不是北州最勇猛的勇士,但我会努力成长、变强。阿淼,我能够成为你心中的那个勇士么?等你长大,我能否让阿爷向你家人提亲?”
宗枲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有些震惊到,情爱之事,尚在懵懂的她并不知它们是什么。而在中州,以她的年龄,也还没有长到需要人们来告诉她婚嫁的事宜。在她自小学习的圣人教化下,她只知道中州的男子和女子是没有自行决定婚配的权利的。双方父母之间的约定为他们选择了未来相伴一生的人。此时,她懵懂中却有些羡慕北州人洒脱而自由的婚姻,但她却无力改变自己身处中州的事实。
“可我是中州含枢国的公主。我的父亲,是含枢国的帝王。”宗枲还没来及细想自己是否愿意他就是那个勇士,脱口而出的却是她对刚才他异想天开言语的,并不那么直接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