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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的时候,我的确不知道麻风村到底是什么含义。彪子也不愿意和我们说那么多,不过恰好隔壁老王是医生,对这些东西倒还有所耳闻。
所谓的麻风病,对现在的人来说已经很遥远了,但在过去,那些偏远的老少边穷地区,麻风病很可怕。老王说,这种病是由一种麻风分枝杆菌引起的,具有传染性。得了麻风病的人,外周神经还有皮肤会遭到侵蚀。
我没有见过麻风病人,隔壁老王跟我们描述,他说麻风病人的皮肤还有面部会病化,继而造成肢体的畸形,看上去很瘆人,就像鬼。
这种病在过去没有有效的防御和治疗措施,得了就是绝症,更要命的是,麻风病有传染性,一个人得了,有可能殃及全家甚至整个村子。所以在古陆这种偏远地区,得了麻风病的人一般都会被家人和村民驱逐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为了生存,被驱逐出去的麻风病人渐渐的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自然村落,村里全都是麻风病,正常人是不敢去的。
“那村子里,现在还有人吗?”
“死绝了。”彪子随口就答了一句,转过身跟赫连低低的说话。
我的脑子一晕,立即就想起噩梦中老村里到处摆动的红衣吊死鬼,古陆老村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再问下去,彪子就不知道了,他当时只是在老村的外围拍了几张照片,没有亲自进入老村。
我们要在里门这儿逗留一天,第二天正式朝古陆老村的方向去。赫连提前给彪子打了招呼,彪子准备了三辆车,两辆坐人,一辆装满了装备和给养物资。可以看的出,彪子在这边的能量也相当大,这么多东西,普通人三两天之内是购置不齐的。
我们这几个人,无论外貌还是穿着,和里门这边的药材商人还有文玩贩子都有很大的区别,赫连低调,不想招人耳目,所以彪子带我们到里门最边缘的地方,找了一个旅店。
看到面前这个“旅店”,几个人都懵了,旅店是一片土墙圈起来的院子,里面有两排低矮的土房,其中一排已经快要塌了。彪子在门口吆喝了两声,过了半天,有个驼背老头儿出来跟我们说话,满嘴当地土话,一句也听不懂。
院子很大,我们直接把车给开了进去。院子里住人的土房破的要死,赫连跟彪子住了一间,两个轮流在车里看管车子和物资,丁灵和白领住一间。剩下我和高富帅还有老王三个人,老王就抢着说,自己不习惯跟人一起睡。
我不傻,一听就明白了,因为我和高富帅南下以后就开始感冒,老王怕被传染。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我和高富帅拿了点东西进屋。
“这他妈是旅馆,还是盘丝洞。”高富帅一进门就被屋子里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糊了一脸,嘀嘀咕咕的发牢骚。
我们两个人至少花了十分钟时间,把屋子里的蜘蛛网和杂物都整了整。土屋简陋不堪,只有两张床和一张烂桌子,幸好木板床都是沉重厚实的原木,还能睡人。高富帅自称是住惯了星级宾馆的人,对这种环境很不适应。
“知足吧。”我无奈的笑了笑,现在至少还有张床睡,如果明天动身朝老村那边走,一路上我们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露宿。
等把房间整理好,天也差不多黑了,几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彪子说,让我们今晚都休息好,补充体力,古陆都是山,路不好走,估计真正赶到老村,会浪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谁不想好好睡觉谁就是孙子。”高富帅显然非常不满,还在牢骚,我们这几个人都被噩梦纠缠的力不从心,极度渴望正常的睡眠。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屋。我和高富帅聊了会天,在考虑要不要睡觉,生物钟在阳城的时候被打乱了,但几天车马奔波,累的不行,我感觉睡意很浓,聊了一会儿眼睛就睁不开了。
“睡。”高富帅一头倒在床上:“总不能因为一个梦就一辈子晚上不睡觉吧哥们儿,睡睡睡。”
我又笑了笑,高富帅这个人就是爱装个逼,其实人挺好。在他的鼓励下,我也躺到自己的床上,厚木板床潮的一塌糊涂,暖了半天才把被窝暖热。
被窝刚一暖热,浓浓的睡意席卷大脑,不出两分钟时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阳城的原因,我竟然睡的很踏实,那个揪心的噩梦没有出现。没干扰再加上疲乏,我睡的很香。
在深度睡眠中,人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分辨不出自己究竟睡了一分钟还是睡了一个小时。睡眠原本很安静,但骤然间,梦境呼的一黑,我模模糊糊的听到耳边有一道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
“救救我……救我……”
在那种昏沉的睡梦里,我竟然一下子就分辨出,这是高富帅的声音。梦境是黑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顺着声音的来源,全力朝这片深邃的黑暗里望过去。但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那阵像是垂死一般的呼救。
我顿时就惊醒了,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眼前是深夜的黑暗,惊醒的同一时间,梦里的呼救声就消失了。我转头看了看,屁事没有,高富帅在对面的床上睡的正酣。
我使劲晃了晃头,刚才的确就是一个梦。但这个梦让我感觉很不踏实,我始终忘不了自己在电脑屏幕上所看到的那一幕。
老村,五口棺材。
听着对面床上高富帅均匀的呼吸声,我心里的不安才平息了一点儿。醒来之后感觉内急,我怕吵醒他,蹑手蹑脚披上衣服,悄悄的打开房门,溜到厕所。
这种地方的厕所都是旱厕,夜里的小风吹的人直打哆嗦,但进川以后,估计是有些水土不服,肚子很不舒服,一蹲下去就身不由己。我很不习惯这种蹲姿,蹲到两腿发麻,肚子才算舒服。屁股连同两条大腿已经冰凉冰凉的,赶紧提了裤子就朝房间跑。
被窝里的暖意都快散光了,我躺下去以后,依然觉得困。然而一躺下来,刚刚闭上眼睛,人还没有睡过去,刚才的梦境,就像是一股看不见的轻烟,不知不觉的飘到了眼前。
“救救我……”
我心里微微的一惊,马上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我又听到了那阵轻微的呼救声,此时此刻,我是清醒的,那声音仿佛蚊子哼哼,轻却逼真,似乎就有人在我耳边朝我呼救着。
但是爬起来之后,呼救声消失了,土房很低,窗子也很小,窗外的月光斜斜的照在两张床之间的木桌上,屋子里是一片朦胧的昏暗,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我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听出现了什么错觉。站在床边侧耳倾听了几分钟,我摇摇头,重新躺到床上。
可是这一次,眼睛刚闭上,那片深邃的黑暗,轻微的呼救声,又一次鬼魅附体般的钻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有些混乱,因为我真的分辨不出来,那声音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的错觉。
这种亦真亦幻的感觉让人很不安,我不想大呼小叫把旁人惊醒,翻身就爬起来,悄悄在屋子里几个角落里看了看。屋子是空的,除了床和桌子,一样多余的摆设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屋子里根本不可能藏着人。
我的睡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动给驱散了,坐卧不安。自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很多圈,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只能重新坐到床上。
“救救我……”
屁股刚挨到床板,耳边那模糊的呼救声,就如同一缕不散的魂儿,硬挤进了耳廓。我的头皮麻了,尽管我不想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惊动同伴,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骚乱,但黑乎乎的深夜里,三番五次这样出现自己分辨不清楚的“错觉”,我实在无法无动于衷。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就打算先把高富帅喊起来,两个人都清醒着,或许就能分辨出,那呼救是不是错觉。
“小高,醒醒。”我小声叫高富帅,但跟我想的一样,丫的吨位就注定是个一睡就喊不醒的人,我连叫了两声,他没反应,还在呼呼大睡。
“醒醒!”我加大了一点音量,同时就伸手去推他。
但这一伸手,我本身就紧张的情绪立即升温,神经好像一根弓弦,瞬间绷紧。
我触碰到的,是他的胳膊。高富帅又低又胖,胳膊能有丁灵的大腿那么粗,而且肌肉很瓷实,可是这时候,我碰到的胳膊,细而且软,带着微微的弹性。
这不是高富帅!睡在床上的,不是高富帅!
“谁!”我一下子就警惕了,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一步,飞快的掏出手机,用手机的光朝床上照去。
手机的光足以把眼前的这张床给照亮,当我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脑壳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