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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之后,那两天,家里来了好多人。有多年不走动的,小时候见过的,有你的同学,还有爸爸单位的,奶奶娘家的,村上的,你娘家的。奶奶从早上哭到晚上,一边哭一边喊着你的名字,问你为什么想不开。好几个人拉她去吃饭,硬是拉不动。你的几个妹也来了,哭了好几场。我知道我的身体需要体力,就没有嚎啕,我还有一份理智。要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半夜里,还是忍不住在被子里哭了。无声的哭,多少个片段在我的脑海盘旋。
外婆来的时候,我恰好在院子里帮忙。我听说,她只待了一小会儿,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她不忍心多看你一眼。她没有表现出特别伤心,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亲情,谁能比。她生养了你,你又生养了我。最伤心的,莫过于这两个人。
那时候对于你的死因,我还不是很确定。我打开你的手机,破解了你的密码,我就猜到你会用你的生日来设置,我想了解发生了什么。在你微信的姊妹群里,有人劝你去湖州看病。结果她们也没有陪你去,是你一个人去的。你说医生叫你住院,你妹妹说不需要住院的。医生给你开了三种药,你当天就回来了。回来后你在群里说,药物反应太大你吃不消,吃了三天就把药停了。在群里,你的妹妹热心帮你问迷信。你知道的,那是我最反对的。这几年我跟你沟通很多次,不能信迷信的,不要去问迷信,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去问的。她们给你问了几次迷信,你的病更严重了。
农村的习俗,三天后该火葬了。那天早晨起的特别早,不想把眼泪掉在你身上,所以我克制的很好,很冷静。姨夫背地里说我连哭都不哭,说我一点也不伤心。这么多年,他们对我的误解和错判也不少。
那天我坐在灵车上,为你祈祷,希望你在天堂享福,不再有烦恼。我手里捧着你的遗像,每一次我低头看你,感觉我们还是那么亲,你在对我笑,能听到我讲话。
车子开到刘村,停了一下。姑姑从前面下车到你的遗体前说:姐,你再多看几眼,这是你的娘家啊,你再看看你的娘家。
到了火葬场,人们把你从灵车上抬下来,我紧紧的抓住担架,不让他们往里面抬了,我说我想多看看我妈,有人说,快来两个人拉住她。
妈妈,我多想再看你几眼。妈妈,我多么爱你。我最爱的人是你。你躺在告别厅,嘴巴微微的张开了一个小口,那么孤单的躺着,一动不动。再也听不到你嗑瓜子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你咀嚼食物时发出的声响。我也不知道你被推进去多久了,我坐在休息室里,感到胃里像烧火一样的难受,无助的哭着。姨夫说我:早干嘛去了,早干嘛去了。
听说火葬完,亲人要进去捡骨头。只能把一部分骨灰装进骨灰盒,其余的都带不走的。我不敢进去的,不愿面对那一幕的,别的亲戚进去了。那个胆小的你,那个怕冷的你,我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