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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成下去传旨,暖阁之中,只剩楚皇一人
看着脚边摔得粉碎的茶杯,他心中怒火没有丝毫消减,坐在龙椅之上,气的身子都微微颤抖。
连亲军中最精锐的羽林卫,武备都出了如此重大的纰漏。
跟何况远在西南、西北的边陲之地?
朝廷每年拨那么多银子,铸造兵器,打造盔甲,结果到头来都落到了那些蛆虫的手里。
怪不得......
怪不得五千精兵,竟连衣不遮体的五百土司贼兵都打不过!
楚皇越想越愤怒,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可憎。
直到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心情才稍稍平复。
重新拿起放在案上的信笺,又细细读了一遍。
当看到信笺上醒目的‘安国之策’四个字时,微微一怔。
总觉得......这字有些熟悉。
这想法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楚皇看着那封信笺,绞尽脑汁,想着,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笔迹。
想了半天,却还是毫无头绪。
毕竟他是大楚天子,虽有内阁大学士辅助,每日需要批的折子,看的奏章,也数不胜数。
如此多的文武百官,笔迹各不相同,如何能全部记住。
叹了口气,将信笺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头,刚准备唤外面候着的宦官,进来处理茶杯碎片,突然看到案上的那封奏章,就是指责羽林卫左中郎将方休尸位素餐的那封。
方休......安国之策......
一道灵光闪现,楚皇双眼猛地一凉,开口道:“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小宦官躬身走入,跪在地上,颤声道:“陛下......”
楚皇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命人将此处清理干净。”
小宦官立刻道:“是。”
楚皇又道:“再派人,去翰林院,将这次校阅封存的卷子拿来。”
“是,陛下。”
不一会,小宦官便抱着一堆封存过的卷子走入,刚准备跪下行礼,就听楚皇道:“不必见礼了,将卷子放在这里,你出去吧。”
小宦官忙不迭应了一声,将校阅卷在摆在楚皇的案头,便离开了暖阁。
楚皇亲自动手,开封卷子,然后又一张一张的寻找,终于找到了那张不久前,自己读了一遍又一遍的文章。
与这封信笺上的字体比对......竟一模一样!
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楚皇的脸上浮现极度惊讶的表情。
这件事......竟是方休那不成器的小子揭露的?
这个消息有些震撼......
楚皇面色有些复杂,好一会,才回过神。
方才,自己还听信了名为孙腾的右中郎将,以为这小子是个尸位素餐,不做正事,成日只是睡觉的纨绔。
却没想到,人家背地里,竟冒着如此大的危险,调查取证,给朕一个大大的惊喜......或者可以说,惊吓!
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楚皇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历朝历代,帝王所犯的错误,尤以偏信偏听为重,他一直铭记于心,时刻不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如此。
可......短短一个月,这种事情竟发生了三次,且皆是缘由方休这小子。
楚皇不由有些郁闷,暗自下了决定。
下次,若再有人弹劾方休,定要先派金吾卫好好调查一番,没有问题,再做处置。
想到这,他再看那封弹劾的奏章,觉得莫名的可恶。
一个甘冒风险,敢做实事的年轻英才,竟被他的副手污蔑成尸位素餐的人间渣滓。
偏偏又是在羽林卫之中。
这......不由让他有些愤怒。
想了想,传旨道:“传朕旨意,羽林卫左中郎将孙腾,尸位素餐,为朕所忧,削去左中郎将之职,降为校尉。”
一旁,刚刚从羽林卫回来的侍读学士有些懵,却还是应道:“是,陛下。”
............
羽林卫。
右中郎将孙腾坐在营帐首座,眉目间尽是笑意。
众校尉也是一脸高兴之色,面前的案头上,有酒有肉,好似过年一般。
刚刚侍读学士前来羽林卫传旨,说是奉陛下口谕,命左中郎将方休入宫面圣。
而前些天,他们刚好联合上了一封弹劾方休的奏章。
结合时间,差不多今日便可传到陛下的手里。
不出意外,正是陛下看过了奏章,震怒,这才命左中郎将入宫面圣。
他们这位新来的左中郎将,这次怕是没有好果子吃了,据他们估计,最起码也要降为校尉。
虽说这位方中郎将,对他们没有如此严苛,只是成日在营帐之中睡觉。
可......他们都是上进的人。
一个严苛的上官纵然不讨人喜,最起码还有法子讨其欢心,未来在这亲军之中,也好更近一步。
一个什么都不做的上官,却是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该送礼,还是该奉承。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他赶走,奉自己熟悉且效忠多年的右中郎将上位。
其实,这只是他们联合弹劾方中郎将的一个理由。
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是,这位方中郎将看上去很好欺负,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挨陛下的几句骂,并没有什么实际损失。
若是成功了,孙将军便是新的左中郎将,而他们,自然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
因此,这营帐之中,处处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一个校尉举起酒杯,恭维道:“孙将军乃是真正德才兼备之人,卑职等一直以为,只有将军才配做咱们羽林卫的左中郎将。
今日,那方休被陛下召入宫中,定然是因为陛下圣命,知其尸位素餐,不做实事,要严厉惩罚。
这件事情过后,左中郎将之职,非孙将军莫属,卑职在此提前为将军道喜!”
说罢,一饮而尽。
听着手下校尉的吹捧,孙腾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摆了摆手,没说什么,只是举起酒杯,同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他校尉见到这一幕,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举起酒杯,开口恭维。
所说的话,反反复复,无非就是那几句。
几杯酒入喉,孙腾觉得脸阵阵发烫,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却仍一杯一杯的回敬,含糊不清道:“本,本将军若是真做了左中郎将,定,定提拔尔等!”
众校尉听了,无不欢欣鼓舞,正准备起身行礼。
帐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本官前来传旨,羽林卫右中郎将孙腾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