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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也尝尝。”江氏端了中间的一块递给徐氏。
“哼！”徐氏冷哼一声，却别扭地将脸转到一边，没有接。江氏把瓜放到她面前的桌上，笑了笑没说话。
瓜的甜香味涌入鼻息，徐氏闻着不由吞咽了一口口水，她也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只是眼下却硬着头皮不去拿。
“你就吃吧，儿媳孝敬你，拿啥乔？”花老爷子自然了解徐氏的别扭，顺势给了一个台阶。
“哼！让我吃我就吃，我是她谁家的奴隶不成？”徐氏却没有顺着台阶下来，硬是不肯松口。
“爹，今日来是啥事？”花富川也不和老娘计较，而是坐在花老爷子下首问道。
“哦，爹听说你得了朝廷的封赏，还有这朱漆大门，爹就想来看看。”花老爷子说完，目光有些悠远。
他算是弃笔从商的，一辈子都在想着跳出商门，也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大房的两个孙子那里，谁知道，最后这个门庭是分家出去的老二一家改换的，这让他心里的苦涩更重，若是没分家，没分家就好了！
“爹看过了，门很不错，不错！新院子也不错，很周正！”
“你有啥话就直说，搁这拍啥马屁！自个儿子，还能不应成咋地？”徐氏不耐烦地说道。
“你这老婆子，咋就这般死性，难得来孩子家坐坐，连句热乎话都不会说！”花老爷子终于生气了，他眼一瞪，颇有以前做大东家的派头，徐氏被吓得噤了声。
“老二啊，爹来这一趟，一是想看看你这新宅院，二嘛，爹有个事想求你！”花老爷子最终还是开口了。
“爹你说！”花富川静静等待下文。
“你这个啥玉米和番薯的种子，爹想跟你给我家留些种子。家里的地，佃户今早都给还回来了。以后就留着自家种种。靠手吃饭，也能活人！”花老爷子说了一串话，有些咳嗽，花富川赶紧帮着拍花老爷子地背。青敏适时递上一杯茶，花老爷子喝了一口，才压下喉间的干痒。接着说道，“爹还有个事，得求你去办！”
“啥求不求的，爹尽管开口，儿能办到，绝无二话。”花富川有些心酸，老爷子在他心里一直是高大健壮的，拍背的时候，才感受到，轻薄衣衫下，早已是瘦骨嶙峋。头发也花白了，这几个月似乎老得尤其快！
“唉～人老了，不知能活到哪天，爹想着，咱铺子是没了，那块地皮还在，你抽空去衙门帮爹把地契补办一份，再把地皮卖了，银子拿回来，你三弟是魔怔了，一心想要李家姑娘，地皮也能卖个百来两的，咋说都够了。那补办契纸的银子，到时候就从卖地契的银子里扣了！”花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他的印章，颤巍巍地递给花富川。
这是一枚古朴小巧的寿山石云纹方章，约莫两寸大小，因为常年使用，边角已经极为平滑，显然是用了多年的。花富川捧着印章，像是有百斤重，压得他脊背都要弯下去。
“爹呀，那地皮是您最后的一点财产，就这样卖出去咋行？那可是您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
“唉，好孩子，这些天，爹躺在床上，把前八百年、后八百年的事，翻来覆去地想，总算是想清楚了，财去人安乐，省得你大哥那个性子，再闯出啥祸事来！就这么点家底儿，给你三弟再娶上一房媳妇儿，也算是了了爹的心事，”说完，他长叹一口气，似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靡了，接着又说道，“这样，你们兄弟姊妹五人，都成家了，爹也算是把大事都做完，就算哪一日撒手走了，也不亏心！”
“爹，您老别这么说！”花富川握住老爷子的手，“云武那孩子医术不错，让他多开些好药给您补补，银子的事，您别担心，儿子还能负担得起！”
“好，爹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只是你那银钱都是战场上拿命换来的，这些日子补品补药流水似的往家里送，爹吃着亏心。”花老爷子拍拍花富川的手背，继续说道，“你大哥是个窝囊的，三弟又是个少不更事的，以后这个家，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去撑起来，爹以前对你们这一房多有忽视，分家出去，也对不起你们，我没啥可说的。你娘的性子就那样，你多担待。”
“是，儿知道了！”花富川落下泪来，他总觉得今日的花老爷子像是来安排后事的，心里揪着疼。
“嗯，没啥事，我跟你娘就回去了。”花老爷子说着就要告辞离去，花富川牵来马车，执意要送二老回去，江氏把西瓜挑了一个最大的放进车厢，又给装了不少玉米面和新鲜红薯，还拎了不少糕点吃食，徐氏一声没吭，阴沉着脸，别别扭扭的上了车。
“你爷怕是活不长了！”江氏目送着马车远去，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云武哥上回说了，我爷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应该不会吧？”青菀不解地问道。
“你还小，有些事不懂，这人老了，就活一身精气神，你爷的那精气神没了！那口气就悬了！”江氏有些感慨，有些唏嘘，她的家公自来都是强势的，虽说没有大富大贵，到底是衣食无忧的过了半辈子，眼看着老了，一辈子的心血没了，孩子又个个都不争气，他咋会开心呢？
“那把我爷那口精神气找回来不就得了！”青菀轻描淡写的口气，让江氏一愣，青敏也好奇地开口问道：“菀妹，你说咋找回来？”
“那还不简单，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呗！首先，那个放水的钱，该想法子要回来！还有那个铺子，既然烧没了，就再盖一座呗！到时候还让我爷管着，保准精气神马上回来！”
“二妹，你说得简单，就大伯一家那人性，还有三叔的性子，你给出钱出力的，谁承咱的情！”青阳并不赞同。
“哥，你听我说……”青菀如此这般地交代了，娘三个听得炯炯有神，江氏怀疑地问道，“这能行吗？”
“娘，我爷要是有个好歹，我爹心里肯定不舒坦，咱就这么做，让我爷健健康康地活着，哪怕新铺子不赚钱，也没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