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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读书也挺疯狂的,用过午膳后,连个休息都没有,黄先生便开始下午教程,并且还讲得眉飞色舞的,一点都没有倦怠的意思,可是学子们,只剩下痴呆地跟着摇头晃脑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南风简直不要跑得太快。
她想去宫门看看,郭毅在不在那里当值。
如今她也是公主了,可以在宽敞的宫道上大步流星了,不像以前那般,只能走侧门,遮遮掩掩地出去。
长长的台阶上,风儿很大,呼啦呼啦地刮着,南风却不觉得冷,反而有些兴奋,因为衣袂和发丝被风刮得没有方向地飘忽着,让她第一次在这座王宫里,感觉到了自由的气息。
“宫墙算什么,它困不住我的。”南风自言自语地说道。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在另外那个时空止步不前的三十二年,不是被外力所困,而是被她的心。
她的心失去了自由,那她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外面世界的美丽了。
但很快,她的声音便被淹没在呼呼的风声中,再无半点踪迹。
正沉浸在狂风的包围中,忽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说:“殿下好生惬意啊!”
南风回头,便看到黄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黄先生虽然同她打了招呼,但双手握在一起,随性地垂着,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南风虽也不介意,但故意不行弟子礼,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随性地站着。
黄先生年纪不算大,身材高大,面色红润,脸上胶原蛋白满满的,本是一张乖巧机灵的脸蛋,可下巴偏留着长长的胡子,两鬓还故意留下两缕发丝不做束起,虽然有些不搭,但凑巧是发生在这人身上,跟他随性的气质一搭,又不觉得违和。
黄先生身着宽大的暗色衣袍,在狂风中起舞,随性而狂野,看得南风刚刚敞开的心扉一下子更加舒畅而自由。她由心地说道:“黄先生不也是如此,随性、惬意!”
“呵呵。”黄先生这下倒是真的笑了,随后看了看远处的宫门,岔开话题说:“殿下莫不是要出宫?不过——”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语气一沉,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怕是出去不久宫门就要关了。”
“没关系,我只是想到宫门上看看。”南风微笑着回道。她心说,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只是去到宫门那里找个人就回来的啦。
谁知道黄先生慧眼眨了眨,身子前倾,狐疑地说道:“噢,看看?是看看风景呢,还是看看人?”
额,南风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尴尬但又用微笑掩饰着,故作镇定地看着对方。心里却在反思,自己好像也没有哪里露出破绽呀,而且她跟黄先生今日才第一天认识,他怎会知道自己跟郭将军有所往来呢?
噢,整个王宫都知道,她当初是被郭将军接回来的!看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反正黄先生看起来也不像是小人,她干脆率性地说道:“我是去找郭将军的,想找他帮忙找一间打铁的铺子,我想打个铁锅,也不知道他今天当值不当值。”
说罢,她转头继续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巧了,黄某知道郭将军今日当值。”黄先生说着,马上跟上南风的步伐,“殿下要打造铁锅,莫非公主喜欢擅庖厨?这又巧了,黄某也十分喜好美食,改日咱俩可以交流一二……当然,若是公主不介意的话。”或许意识到自己这话太过没分寸,黄先生补了最后一句。
“其实,我对下厨不感兴趣。”南风回头,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
黄先生愕然,深吸一口凉气,才恍然大悟:“噢,黄某想起来了,听闻公主在外面开了间店铺很受人追捧,莫不是接下来计划要开酒楼了?”
这下轮到南风愕然了,这都能猜到,此人不要太聪明呀!
“先生不愧是先生!”南风衷心地说道,“南风可算明白,为什么国主会选您这样的人给我们当先生了。”
“嘿嘿,”黄先生捋了捋胡子笑道,“原来殿下之前是不服黄某这个先生的呀!”
“哪里哪里,南风岂敢?”南风忽而谨慎起来,“我只是觉得,你跟我想象中的太不一样了。”
“想象中?”黄先生将手中的胡子摔开,让它们随风乱舞起来,“殿下想象中的黄某,是不是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呀?”
南风心说,想象中的先生,跟想象中的黄先生,可不是一个概念啊!可是眼看着就到宫门了,又懒得辩驳了,总得注意点影响不是?
黄先生却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的发丝和胡子,叹了口气说:“哎,黄某都尽量往这个方向靠拢了,但无奈,只做到‘糟’这一点。”
南风忍不住掩面一笑,说:“没想到黄先生还挺幽默的!”
“哎,人生漫漫,别人指望不上,若是自己还不能给自己找点乐趣,岂不得被闷死?”黄先生话锋一转,“对了,殿下的酒楼开张的时候,可别忘了知会黄某一声,黄某给你去捧个人场!”
“那怎么好意思?”南风在宫门前停了下来,心想这黄先生好生奇怪,一点都没有为师者的神秘和高雅,更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却偏偏表现得比我还接地气,有没有搞错?
“殿下误会了。”黄先生却嘿嘿一笑说,“黄某只是对美食十分感兴趣,可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殿下才特意去捧场的。”
纳尼,这先生还是个吃货,有没有搞错?
南风用笑意掩盖自己瞪大眼睛的惊讶,笑道:“好说好说,到时候吃胖了可别怪我。”
“还有一事,”黄先生抱拳告辞,却又提点道,“殿下,您的自称,往后可得注意一下。”
南风看着黄先生远去的高大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心说:我这小身板岂敢在你这高大的身躯面前托大自称“本公主”?我虽然是公主,可你也是我这个公主的先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