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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瑛的这套房子很大,足有一百三十多平米,三房两厅两卫,装修的风格是简欧风,听说买的是精装房,直接拎包入住的。
这样省时间怕麻烦的样子,的确是杨瑛的性格,可惜,这套房子买了三年时间了,秦泠这还是第一次过来看。
杨瑛自己买了菜,下来接秦泠两人时,她就已经配好菜了,现在就准备下锅炒了,趁着杨瑛在厨房忙碌,秦泠就在四下看了看。
卧室的门都是敞开着的,秦泠看了两眼就觉得有些疑惑,主卧虽然铺好了被子,但地上、桌上和柜子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点使用过的痕迹都没有,反而比邻的那间次卧摆了两个行李箱,床头柜上还有充电器和两本书,看样子,杨瑛是住的次卧?
主卧让给她睡么?
秦泠脑海里划下疑惑的问号,最后一间房间被杨瑛改成了书房,里面除了有罗列一排排书的书柜,在角落处还架着一座被红布遮好的钢琴,秦泠走进去摸开了开灯的开关。
亮堂堂的灯光打下来,没有被红布遮到的琴盖一角,在光线下飘舞着细细的尘,秦泠一看就知道这架钢琴是很久没人用过了。
她掀了琴盖和琴凳上的红布,打开了琴盖,熟悉的黑白琴键映入眼帘。
秦泠很久以前学过钢琴。
那时候秦明国和杨瑛还很恩爱,她不过才刚读幼儿园,杨瑛读过大学,知道素质教育远比应试教育要重要,在秦泠刚启蒙阶段时,她就喜欢让女儿去培养各种兴趣爱好,芭蕾钢琴、书法绘画,一样不落地让秦泠去尝试。
芭蕾和钢琴,秦泠都很喜欢,可是她才坚持了三年,夫妻两人为着生计开始创办了公司,噩梦从这个时候开始。
公司初始阶段,两人夜不着家,忙得晕头转向,出门前两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乖,秦泠你要乖”。
她怎么不乖?
饿了自己踩着凳子煮面吃,困了搂着玩具熊在小床上睡觉,没人管她,芭蕾舞鞋和钢琴曲谱被丢在角落生灰,也没有人来像刚学的时候那样斥责她一句“喜欢什么就要坚持下去……”
秦泠坐在凳子上,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按下,划拉出一声不大和谐的乐声。
后来,两人的感情破裂,却没能和平离婚——因为他们一手创办、渐入正轨的公司无法裁决怎么分配。
后来的几年,他们的离婚战拉拉锯锯直至她小学毕业那一年,杨瑛收了公司,秦明国分到了五百万。
秦泠归了杨瑛,可从她初中到高中,高中再到大学,唯独秦明国会在过年的时候把她接过去,其他时候两人谁都不管她。
不和谐的曲调过后,搭在琴键上的双手仿佛找到了熟悉感,慢慢地在上面灵活地弹跳起来,逐渐顺畅而流利的乐声划拉出来,虽然时隔多年,但秦泠闭着眼都能弹出这支曲子。
这首致爱丽丝虽然难度不高,却是初学曲子时,杨瑛一点一点陪在她身边学会的。
当时有多耐心,后面就有多可笑。
最后一个乐调落下,秦泠一偏头就瞧见了立在门边的陆照,少年长腿高腰,已经出落得身姿挺拔,和当年初见时的瘦弱小孩早就不一样了。
此时他眼底带着亮亮的笑,拍拍手笑说:“好厉害呀。”
秦泠面上怔了下,也浮了笑,她站起身来,“你要是学了,会更厉害的。”
“不会。”陆照摇摇头,他伸出自己的手来比划了两下,说:“我四肢不协调,弹琴肯定也弹不好。”
闻言,秦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想起了在书中的那个世界时,学生们都要在大课间下来做操,单双天初高中部分别轮流来,有回秦泠就瞧见了陆照站在班级中间的队伍里,手舞足蹈,的确有些不大协调。
杨瑛就着围裙擦了擦湿淋淋的手,她听着里面的笑声,垂下去的眼里泛起一丝泪光,这个陆照能逗秦泠笑,确实不一般。
这顿年夜饭没有弄太多复杂的花样,四菜一汤,口味都是秦泠喜欢的微辣,陆照原先不太能吃辣,后来在南风别苑多吃了几回秦泠做的菜后,也喜欢上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温馨,只是三个人都没有开口说其他的,除了筷子不经意敲下的声音,就是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饭后,秦泠端着碗筷要去洗碗,杨瑛把碗从她手里夺过来,又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果盘,里面都是剥皮切好的水果,杨瑛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呐呐地憋出一句:“去看电视吧,我来做就好。”
秦泠乐得清闲,抱着果盘拉着陆照在沙发上坐下,陆照从她的态度中可以窥见母女两人之前的相处方式,也不会多说什么令秦泠不高兴的话,秦泠让他吃水果他就吃,乖到不行。
液晶电视上的联欢晚会正准备表演下一个节目,主持人的声音激情昂扬,可惜让秦泠领略不到有什么可值得庆祝喝彩的。
她咬着嘴里的车厘子,眼睛看着电视,思绪却是又忍不住飘到了天边,想了一会其他的,秦泠拿出手机来看。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今晚要守岁,大多人在这个点都还是精神奕奕的。
秦泠一开手机,微信里的消息就叮叮咚咚地弹跳了出来,大多都是群发的拜年信息,最上面一条是秦明国发来的,除却一条问她怎么不在家的信息,还附赠1000块的转账。
别的,就没什么了。
秦泠在这里没什么知心的朋友,把信息都看了一遍,不过群发还是怎么都一一回复了过去。这一刻,秦泠突然有些想念起秦言和赵子沁来。
要是她还在那个世界里,那两个人绝对不会这样敷衍她。
想着,秦泠就想叫陆照一声:“照照——”
话刚开口,她又立马顿住了,少年朝她这边歪着脑袋,似乎是想靠她的肩但又怕压到她,此时一动也不动的,安静极了。
这样的姿态,秦泠可以看到他的发顶,现在可还不算晚,照照以前十一点才睡的,怎么现在就打起瞌睡来了?
秦泠皱着眉,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却没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