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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
我在家里的后院练着功,脑子里已经是无数次地弹出周虹的脸,我先前就想甩开这个东西,但是现在我已经开始习惯了,只是前段时间我得知了她和白常君走在一起的消息后,感觉像是失了神一样。脑子里想了太多太多,最后却没有把控住力度,抬腿踢断了那个新木桩。
我拿起个一直没有动过的酒,想喝一口,但是我一闻到那股味道,我就接受不了。
当我拿着那个花雕葫芦,细细端详的时候,一个重伤的汉子从我家的庭院围墙摔了进来,他伸着手,想拉着我。
“你怎么了?”我放下葫芦,走了过去,问道。
“武馆......快去......不好了......”他话还未说全,便一命呜呼了。
武馆,张师傅的武馆又出事了吗?我忍着悲伤,暂时忘掉了周虹的事,叫人把汉子处理了,随后赶去张师傅的武馆。
果不其然,武馆门口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汉子,一个灰色长袍的男人站在中央,旁边的张师傅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而且还落了个下风。灰袍男人看见了我,歪着头说:“你就是那个打伤了我弟子的人吗?怎么才这般身板?”
“你的弟子......吗?”
“你这是贵人多忘事吗?”他说,“我是吴东蝉,吴家八极拳的传人,当代掌门人!”
“四个月前那个闹事的人,使的也是八极拳,莫非他就是你的徒弟?”
“正是,他那日败给你后,受的伤我们已经治好了,但是却因为这次败绩,他饮鸩自尽,这事应由你来负责!”他指着我说。
“你的弟子饮鸩自尽与我何干,又不是我......”
“住口!小厮莫要狡辩!”他一记重踏,朝我冲来,一掌朝我击来,我除了躲开别无他法,那一发重掌拍碎了大门,我后跳拉开距离,他带了点蔑视意味地看着我。
“潘刚玉的徒弟只有这般能耐吗?只会躲躲闪闪算什么习武之人?”他指着我骂道。
“你弟子的死与我完全无关,何必纠缠!”我说。
“休要狡辩!不如这样?我也用你最珍视的人威胁你!三日之后,城外山上破庙见!”他说罢,扬袖离去。
“珍视之人”,他所说的是谁?我回到家清点了一下人数,随后跑到街边,也正好撞见了途经此地的师父。
“唉唉唉,乖徒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焦急?”师父总是醉醺醺的,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急,虽然师父平常看起来不靠谱,其实他非常会琢磨人心,“咋了?乖徒儿的人要被拐跑啦?”
“差不多了吧......”我急得原地跳了起来。
正聊着,一个灰色袍子的人抱着一个人就从我和师父头上飞过去。
“豁!轻功倒是不赖啊,这个人。”
我看清了那两个人,急得我连忙追了上去——那是吴东蝉,他掳走的那个人就是周虹。
“唉唉唉,莫急啊。就是那个家伙啊,就是他拐走了你的人儿。他肩上的那个人看着像个姑娘......姑娘!”师父看了我一眼,说:“哇啊啊!老夫徒弟的小媳妇啊!乖徒儿且慢,我去追来给你!”他也施展轻功飞去了。
虽然说师父去了可能会让我安心一点,但是他那稀奇古怪的性格,我觉得可能不靠谱。
果不其然,我在家里急得要跳起来的时候,师父带了个坏消息给我:“他不愿意开门,老夫也不好意思把人家门打破吧......”
“而且还说:只在三天后交战,这三天他不会伤害那个小媳妇的。但是......”师父停了一下,露出那犀利的目光,说:“三天后你们进行的将会是死斗,不是你死就是他亡!这个为师也帮不了你啊......为师明日就要走了。”
“不能多留两天嘛?”我问,其实我是怕我打不过吴东蝉。
“不行的,不过我可以在今天传授你最后一点点功夫了,你且看好了!”他猛饮一口酒,摆出醉拳的架势,旋转着移动出去,最后手上像是拨了点什么,抬拳朝前打去。“这招容易,但是释放出来的情况非常险,你可要看好了。”说罢,师父就离开了。
“记得,最困难的时候,打开那个酒葫芦!”
死斗之前,不能有第三者透露敌方功夫,师父知道这个规矩,也知道我可能会死,他便借着教授武功的名义向我展示了对方的一个弱点。只不过我觉得,周虹可能会是这次胜负的关键了......她的脸、声音、笑容总会出现在我脑子里,这对我来说,是致命的弱点。
艰难地熬过了两天,到了死斗的日子,我带齐东西,早早地来到了山庙前,但是当我正当推门进去的时候,白常君从我身边跑过,抢先推门冲了进去。
“我就知道......跟着你准没错!”他说。
吴东蝉站在山庙的正中央,看见了白常君冲了过来,“怎么还有人?聒噪!”
他极快地用拳重击他的腹部,随后手刀将其击晕,被扔到了一旁,正正好好被扔到了周虹的脚边。
“常君!”
“如若没有灵丹妙药,这一拳至少要修养十年,蝼蚁也敢骚扰我的事情!”吴东蝉说,随即转头看向我:“这回我的筹码可是两个了!但是为了公平,如果你打赢了我,我就会给你药去医治那个小白脸。”
“嘁......”
我走了进去,那间山庙不大,周围是石柱,正中间的佛像已经破损了,脏兮兮的地面上,坐着一个周虹,还有一个晕倒了的白常君。
“来吧!”
他径直抬拳朝我打来,我顺力把他的拳劲化解,随后抬脚一踢,可是他另一只手抓住我的脚,把我踢开了。我摔到门口,他走了过来,我依靠腰和脚踝的力,迅速起身抬拳朝他门面晃去,他被吓退了一步,我随后跳起,朝他头上踢去。
他被踢了一下,却跟没事一样,他很快地冲到我面前,抬肘朝我胸膛顶来,随后又很快地补上一拳,我的腹部一紧,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的攻击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抓住我的脖子,朝身后一扔,猛地一脚踢来,把我踢到了供案上,上面的香炉摔在地上,我则捂住两个伤到了的地方,以便缓解疼痛。
我下了供桌,深舒一口气,他这回重踏,朝我冲来,我的左手抓住他的臂膀,将他的力化开,顺势用右手肘朝他的下颚磕去,紧接着提膝朝他腹部一顶,最后一脚把他踢开。但是这般招式也只是把他逼退了几步,我跑上前去,抬拳朝他门面一晃,吓他一下,随后转身朝他背后来了一拳。但是这回他没有被吓到,他反身用肘顶了我的胸口,一只脚铲向我,把我铲倒,随后用手拎着我,把我朝身后一扔。
这一下,我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班宏你还是走吧,我和常君没事的,但是你是真的会死的啊!”周虹说。
“聒噪!”吴东蝉用脚踢了一块石头,从周虹的身边擦过,划破了她的袖子,殷红的血从那洁白的手臂上流了出来。
“!!!”我看到了这一幕,莫名地生气了,这完全不是因为周虹的伤,而是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这个时候,师父给的破葫芦滚到我的手边,我想起了那句话:
“记住,最困难的时候,打开那个酒葫芦!”
我一掌打碎葫芦,里面掉落一张纸条,而此时吴东蝉的重踏就要踏到我的头上,我连忙抓起纸条,连跳两次躲开了那一重踏。
我低头看向那张纸条:
“醉他个一干二净”
我看完纸条,又抬眼看了一下泪眼婆娑的周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抬起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感觉眼角有点凉意,抬手擦去,是泪。
“笑什么!你莫不是傻了?”吴东蝉说。
我没有理会他,我拿出那个沉甸甸的花雕葫芦,打开塞子,一仰头,饮了大半,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真的在哭,眼泪一直在流。我把纸条揉成团,扔进嘴里,将剩下的半壶酒一饮而尽,“哐当”的一声,酒葫芦从我手上滑落。
我两只手臂缓缓抬起,躯干朝左边一倾斜,两只手呈现出一种抱着东西的姿势,两只脚的脚尖踮起,大腿并在一起,手上的动作是醉拳的姿态,整个身体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倾斜着,这是完全醉倒时的醉拳姿态。
吴东蝉朝我冲来,一拳朝我打来,我身体顺着左边一倒,又快速立起,朝着他的腰间打去,随后一脚正好命中他的腹部。他又横扫一圈,却不曾想我借着醉倒,往后一倾,躲过了那一下,但是又很快立起身来,一拳结结实实打到他的脸上,随后两只脚一并用力,把他踢开。
吴东蝉这回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踉跄地往后退了数步,而我就原地摇晃,看他不上前,我就朝他冲过去,他抬起拳想砸我的脸,但是他小看了醉拳的身法。我后仰一倒,从他的胯下滑了过去,随后很快地站起来,抬腿在空中踢了他两下。他在我的两连踢下,朝前了几步,我也倒在了地上,他才刚转过身,我就起立用手搭着他的肩膀,翻到了他的背后,并且我已经在空中抓住了他的头,我用力往地上一摔,他倒了下去,我也用肘往下顶。
他想起来,我让他起来,我也跳到了一边,他吐了口血,又重踏朝我冲来,他一掌扑向我的头,我顺着他的手臂一抓,化解了他的猛劲,两拳朝他身上打去,看他被击退了两步,我就往前用头猛地顶了他。他被震退了几步,但是没有放弃攻势,继续向我发起攻击。我就两只手猛地一用力,把我撑了起来,然后转身两次连踢踢到他的头上,随后我朝着他的胸口连续的拳击,然后趁他没有反应过来,贴上他的身躯,用手肘把他向地上压,下面还有一个膝盖命中了他的腹部。
“现在的......你......已经无计可施了......嗝~~~”他倒在地上,我也往后翻了几圈,“嘿......嘿嘿嘿......”
他站了起来,大跳到我头上,我就顺势往旁边一倒,使得他的重击落空,随后我就朝他未站稳的身躯来了一拳,让他摔倒在地上。
“咳咳咳......潘家醉拳,名不虚传......”
他站稳身躯,深呼一口气,原地踏了一下,又接着三大步,朝我走来,在第五次重踏的时候,他一拳朝我打来。
真是不长记性......
我冷哼了一声,瞅准时机,身体往旁边一侧,手臂拨开了他的力,随后我用尽全力,再加上刚刚那一拨的借力,猛力朝他胸口打去。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头搭在我的肩膀上,一大口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我的手也感觉到了他胸口的骨头全碎了,我就最后再顶了一下,他就摔了出去,我也没力地倒了下去。
我听到了“咕噜噜”的声音。随即我就看到了他身上滚出来的一瓶药,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捡起药,打开后,倒出两颗,给我自己服了下去。运转内息,感觉身上的内伤缓解了部分,我看了看那边的周虹和晕倒的白常君,走了过去,摸了摸白常君的脉象,看来吴东蝉说的那个内伤是假的。我把药放在了他们的旁边,不说话,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声音把我叫住:
“等一下......”
我站住了,转头看去,看见周虹站在那里,手上拿着花雕葫芦,和以前一样猛地塞到了我的手上,但是这回没有得逞的那个表情了,“谢谢你......”
“嘁......没事......”
我继续走,拿着花雕葫芦走下了山,只给她留了一句:
倒不若与八仙共醉,
换一个浪字悠然自得......
他的酒喝完了,我也松了松写麻了的手,说:“我知道了,你的故事。”
“呵......呵呵呵......那太好了......”
“太阳快升起了,慢走......”
我起身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远去,醉在馆的这个位置,正正好好能看到日出,而我看到了迎着日出远去的......
一个曾经爱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