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2

微风几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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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

    “谢小姐!芭可那边说不要米色搭配!桌布和椅子都要选择深一点的咖色!”

    “谢小姐,麻烦您和碧迪确认一下,13号下午一定能安排彩排。”

    “还有,朱莉安娜的首场秀原定是14套,他们总监打电话过来说改成12套……”

    刚升职不久,好几份企划撞上了档期,谢蕤忙得焦头烂额,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喉咙也讲得快要冒烟了。

    一转身,助理却又拿出一份文件跟着她转:“宝芬尼的策划改好了,凌总在休假,说让送过去她看看,没问题的话她直接签字,不用跑两次。”

    谢蕤捂着手机:“好,你现在去。”

    助理点头要走,谢蕤却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去芭克那边看一看,布艺方案是他们负责人确定过的,临时要改总得有个原因。”

    助理迟疑手上的文件:“那这个——”

    谢蕤烦躁的拨动一头长卷发,高跟鞋踩在原地转了一圈。

    一团乱的办公室里,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窝在墙角戴着耳机打游戏。

    高高堆起的衣服、纸张几乎快将他淹没其中,谢蕤差点忘了儿子放暑假,现在正跟在她身边。

    “崽崽。”她挂了电话走过去,扯掉少年的耳机,“帮妈妈一个忙,时阿姨你还记得吗?帮妈妈送一份文件去她的家里。不太远,就在半山宓园,你打个车过去。”

    天色阴沉,空气闷热。

    首都总是不好打车的,许棠舟站在路旁等了小半个小时,也没能等到一辆空车。

    他重新回谢蕤办公室楼下取了自己的自行车,准备骑车过去,或许来得还快一点。

    这个暑假,是他第一次在首都过的暑假。

    和以往不一样,尽管他在这个暑假一样有好几场秀要走,一样要工作,但是他在没开学前是不会回启南了。

    谢蕤和许尉这次吵得很厉害,双方都说了狠话,谢蕤打定主意要和许尉离婚。

    许尉血红着双眼,喘着粗气大吼:“谢蕤,离婚?你休想!!”

    谢蕤化着精致的妆容,表情丝毫未变:“就算我不想,这也不能改变什么。分居两年一样可以离婚,你不同意就算了。”

    许尉似稍微清醒了酒意:“我爱你,我永远不会同意!”

    谢蕤轻描淡写:“你现在这样子没办法带孩子。我先带崽崽去首都一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

    谢蕤问许棠舟,他们离婚后,他要跟着谁生活。

    许棠舟是想跟谢蕤的。

    可是谢蕤有了新的alpha男朋友,两个人过得很甜蜜。

    许棠舟住在他们的新房子里,总觉得自己很多余。

    另外,他要是走了,父亲怎么办?许尉失去了一条腿,又染上了酒瘾,即使每天醉生梦死,可骨子里还是那个爱他的父亲,他做不到就这样扔下许尉。

    许棠舟和秦宝说过这种苦恼。

    秦宝说:“要不你来和我住呗?我家里很大的,房间管够,不然你和我睡也可以呀,我的床也很大。另外,我爸妈经常不在家,什么都是我爷爷说了算,他很照顾小辈,我回去和他说一说就能搞定!”

    秦宝家里很有钱,就是很叛逆,连做模特都是为了和家里作对,许棠舟幻想了一下那样的生活,觉得并没有好很多。

    “算了。”许棠舟道,“转学很麻烦的。”

    秦宝就戳戳他肩膀:“看吧,其实你心里有答案了,你还是想跟你爸。”

    滴答。

    一滴雨水滴在许棠舟脸上,打得他有点疼。

    自行车被他骑得很快,到了上坡的地方,他几乎是站起来铆足劲才踩得动车子。

    渐渐地,雨滴越来越密集。

    哗啦啦齐刷刷地滴落在地面,由密密麻麻的灰色小点聚集,暴雨来了。

    许棠舟没有伞,也没有雨衣。

    可是淋着这雨,他的心情竟然有些爽快起来,越骑越快。

    四周都成了暗沉沉的一片,铺天盖地的雨声中,不时有上下山的豪车经过,车灯照得雨水斑斓,他兀自向前。

    终于,许棠舟骑到了目的地。

    听说宓园是时芊宓的alpha凌志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所以门牌号是宓园001。

    “我是来送策划案的!”

    他得靠大吼,门里的那位管家伯伯才听得见他的声音。

    被放进去时,他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

    二楼落地窗前好像坐着一个人。

    不过雨太大了,玻璃窗上全是雨水,他看不清对方是不是在看楼下。

    许棠舟被淋得很惨,一进门,哪哪儿都在滴水,木地板积了一小块水渍。

    管家说雨太大了,叫他先进来躲一会儿再走:“真是抱歉,凌总接到紧急电话出去了,可能一小时后才回来,夫人也在午睡。不过反正雨这么大,小朋友你先待一会儿把身上擦擦,喝点热茶。”

    刚才在路上遇到的车子里,说不定就有凌志的车,这么大的雨还出去,肯定是有急事。

    许棠舟小孩子不赶时间,便点点头:“好的伯伯。”

    管家找来一条大浴巾将他裹起来,让他去坐,然后便去泡茶。

    房子里冷气足,许棠舟稍微有点防抖,裹紧了浴巾坐在沙发上。

    “擦一擦。”有男生的声音响起。

    这把年轻的声音很好听。

    许棠舟转头,先是看见一双腿,视线上移……还是腿,他不得不得抬头,才看见了一张略显冷淡的俊美脸庞。

    混血儿标志性的深邃五官,却带着东方韵味,让这种俊美看起来特别高贵,尤其是那双浅棕色的眸子,如同上好的澄澈琥珀,不掺杂任何情感。

    男生是位alpha。

    个子长得特别高,正低着头,递给他一张洁白的毛巾。

    不知道为什么,许棠舟心中猛地一跳。

    “我擦过了。”许棠舟脸颊微红。

    “再擦一擦,头发在滴水。”男生不冷不热地说。

    对方话音刚落,许棠舟的头发上的水滴便滴下来。

    他倒是没再假客气,当下便接过毛巾糊在头上,胡乱暴力地揉搓起来,嘟哝道:“谢谢啊,这雨太大了!我在路上差点被雨冲走!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男生:“……”

    “少爷。”管家伯伯端了茶过来,有些惊讶,“你怎么下来了?吵到你了吗?”

    男生说:“没。我在楼上看见了。”

    家里来了客人,长辈都不在场,他作为主人得下来看看。

    擦完了,许棠舟头发彻底乱得不成样子。

    他肤色冷白,瞳孔黑亮,耳朵也被他一番暴力自己弄得红红的,好像一只被淋湿的狼狈小猫。

    管家便说:“那正好,我看小朋友身上都湿透了,你以前的衣服他可以穿,我带他去换一件吧。”

    许棠舟喝了口茶,正在背包里拿那装着策划案的塑封袋,刚想说不用了,就察觉男生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

    然后那把好听的嗓音再次响起:“我带他去。”

    去男生房间,需要经过一段旋转楼梯。

    对方走在前方,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身高或许接近一米九,令人有些距离感。

    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很友善,许棠舟最能get到这种性格的人了,他们模特圈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纸老虎而已。

    许棠舟鼓起勇气,自我介绍:“那个,我叫许棠舟,言午许,海棠的棠,扁舟的舟,我十四岁。”

    男生顿了顿脚步,然后说:“嗯,知道。”

    母亲朋友的儿子,十四岁,走过宝芬尼的秀。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却是第一次见到人。

    对方似乎很寡言,许棠舟只好再主动一点:“你是凌澈哥哥吗?”

    同样的,许棠舟也听说过凌澈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

    但是他知道自己比对方小好几岁,自然是叫哥哥。

    凌澈应了声:“嗯。”

    到了房间,凌澈找到适合许棠舟的衣服,关上衣帽间的门让他换。

    等了两分钟,却见那小鬼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头叫他:“哥哥?”

    俊美的alpha已经重新回到了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继续拨弄吉他,听到这称呼一愣。

    少年似乎有些自来熟,这让他有些诧异。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表情,自然应道:“怎么了?”

    自来熟的许棠舟兴奋道:“不好意思,我想问问这件衣服是不是marcosmalory的作品?我很喜欢他!我看到这衣服上有你的名字,是他送给你的吗?”

    凌澈没什么印象。

    出身宝芬尼这样的奢侈品帝国,家中与很多知名设计师都有交情,每年会收到不少礼物。

    “你不想穿这件?”凌澈问,“衣柜里面的衣服你可以都随便拿。”

    “不是。”许棠舟说,“我就是看看有没有猜对!太棒了吧!你居然有他特别设计的衣服!我上次去看他的秀,话都没和他说上一句呢!我的梦想就是走一场他的秀,可惜他的都是高定系列,我没有机会……”

    随着衣帽间门关上,少年的声音变得小而沉闷,但他还是在说个不停。

    凌澈:“……”

    早已习惯一个人独处的空间,多了一个小鬼,不知怎地,他竟不觉得聒噪。

    少年很快出来了,沮丧地拉着裤腿道:“好像有点大!”

    凌澈有点想笑:“还好。”

    这衣服裤子的确都稍大了一些。衣服还好,在未成年的许棠舟身上变成了oversize风,并不显滑稽。可是裤子……太长了点,害他不得不挽起来,纤细的脚踝和挽起的裤腿一对比,一言难尽。

    凌澈一笑,许棠舟就有些害臊了,他们模特可是很要面子的。

    还好凌澈很快又说:“这件衣服你喜欢的话,送给你。”

    许棠舟微微睁圆眼睛:“可以吗?!”

    凌澈无所谓道:“反正我也穿不了了,年底就会捐出去,你明年应该能穿。”

    许棠舟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很快眼睛亮晶晶,高兴的接受了:“好,我个子长得很快的!谢谢,哥哥你人真好,下次我也送你礼物!”

    对凌澈来说只是废物利用而已,这不算是礼物,何况初次见面,关系也没好到那种地步。

    但这少年大方不做作,倒是比认识的一些小鬼好相处。

    至于要送自己礼物什么的,凌澈听了不置可否。

    许棠舟到窗户边看了下,雨下得这么大,凌志也还没回来,他怕是要待一阵子了。他转头看这位寡言又稍显冷淡,但其实很热心肠(?)的男生:“哥,我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在楼下一个人坐着好傻,我可以就在这里吗?”

    这个时候再突然下楼去,会很奇怪。

    少年人和少年人待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在楼下傻坐着要自在的。

    “可以。”凌澈是想写歌的,听到这要求,竟破天荒没有赶他走,“那你自己找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