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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幻像?4??后中秋一别成永远
每逢佳节,等号的那边不光有团圆,团圆的对面一样也坐着别离,谁又在月圆中插上了永远的梗……
月半以后,天上那月亮一天比一天消瘦下来,瘦成一滴巨大的泪珠,她又在替谁操心呢?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
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而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眼里
宁愿我哭泣不让爱上你
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
为何你从不放弃飘泊
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
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砂给我
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风吹来的砂落在悲伤的眼里
谁都看出我在等你
风吹来的砂堆积在心理
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
风吹来的砂穿过所有的记忆
谁都知道我在想你
风吹来的砂冥冥在哭泣
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
……
……
每每听到这首老歌,慧玲就会想起那年的那个白露,还有那个街边的荷塘……
一夜凉一夜,夜色凉如水。
处暑十八盆,白露勿沾身。
鸿雁来,玄鸟归,鸟养羞。
古语有云,白露三候到秋分。
自那晚孤身在江滩梦游一般的释放,大鹏真的像把自己全部都清空了似的,跟个形单影只的空壳木偶一样,除了不需要遥控器,也可以举手投足,和一台机器没有其他分别啦。家像是客栈,只是为了裹腹,和不得不回来睡觉的地。
而去学校那也是迫不得已,翘课和逃学,他又担心老师马上会家访问责,那样又得天下大乱。即便去了学校也是人在曹营,魂不在。学习成绩自然也是一落千丈,至于那震后的冲击波,何时会来,就是后话了。
总之,他好像就真的被家里家外的一系列连环雷电给击垮掉了,所有的精神防线也跟着全线崩塌。整个就变成一没心没肺,脑袋空空的一具行尸走肉,就这么不费力,被炼就而成了。钢铁需要千锤百炼,而这只用一个雷的刺激,或许就够了。
他除了家和学校这两个点,非得到位,中间的空档全把自己丢在外面,如秋叶飘荡,似乎比那晚陪着他的老船,还稍稍自由点。
妈妈又一直被伤痛折磨纠缠着,无心关注到他。爷爷倒是觉察到他的些许异样,但又想着自己都这把老骨头了,不过泥菩萨过河,管不了那多,也操不完那闲心,再想想,也许时间就是良药,过一段自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老啊,自觉得眼花,心似明镜般,可洞察秋毫,但人算不如天算。哪知,这看不见的精神上的病毒感冒,比起呼吸道感染要顽固严重一百倍一千倍,不正所谓心病无药医嘛,他老咋就忘了这句人尽皆知的老话呢。
还有那挂名的爹更是过分,有天爷爷专门跟他说,“你有没有发觉哈,大鹏最近不大对头哎,一成一天他都不做个声,随你说么事,问么事,都不理人,那张嘴巴好像被谁安上拉链,贴上封条一样,就像完全变成个哑巴了!”
“哎呦,您家是不是不要一边乱操心,瞎搅和哈,小呀们能吃能睡能有么事沙,我比他还小滴时候,您家完全不回来,丢到我,哪个管了滴,也冇看您家关心哈自己滴儿咧,再说噢,这不还有老二老三撒,说不定以后还有老四老五滴,而且我这一天到晚,忙里往外滴,头都已经三个大了,哪来那多功夫,咸吃萝卜淡操心噶!有些事只能顺其自然,何况,我们都不起大夫,可以号脉,开方子。”
不过他自己倒是总有时间看看闲书,下下棋玩。这爹当的真叫人无语,既会给自己儿子的嘴巴贴封口胶,也善于堵上他爹的嘴,无理也能辫出个有理来。他或许觉得爸爸就是个称呼,不过就简简单单,你喊他应的一个差事而已,什么责任啊,什么义务啊,似乎都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再说到那晚,慧玲被近在咫尺的炸雷,吓得失魂落魄,好容易第二天,能和妈妈再次死里逃生,一起回家,迎接她们的却是一波波热辣又惊异的目光,搭起一个火刑场,还有如芒在背的议论,“又回了咧,看沙,还是回来了噢,哪是么厉鬼现身沙,么瞎造谣咧?别个看到还是蛮造业滴,就莫要落井下石,在别个伤口上撒盐了……”这还算是最最入耳滴,在秋凉中,刮过来了一许善意的暖风。但越来越多的奇谈怪论,却是沸沸扬扬的不断在翻炒,可绝非有汆元汤那般爽口,更甭提有棉花糖的甜啦,倒是像要把你的耳朵,乃至心肝肺都一起下那油锅煎炸了不可似的!
就算是能练得充耳不闻,一身金钟罩的硬功夫,怕是也难抵这洪水猛兽般的流言蜚语,说那舌头有毒,能杀人于无形,真是一点都不夸张。
能淌过这流言海的,仍然屹立不倒的,看来得有多强大的一颗内心哈!
又从医院回来的妈妈,这会一张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和医院的白墙一样,浑身像被抽筋剥皮一般,没有一点力气,大概也顾不上耳朵被下油锅什么的,进门就被慧玲扶着上了床,又似幽幽的喘着微弱的气息,从嘴里吐出一句,半自言自语的话,“我,是打不死滴程咬金——属猫滴我,有九条命,怕么事哈——谁么牛鬼蛇神都不怕,阎王爷都不收我,呵呵!莫怕!听到冇——不管嘛样,我——还活到在滴——”
鞍前马后的陪在床前的慧玲,希望妈妈多睡觉,多休息,又担心昨晚的惊悚片,什么时候会再次上演。终于熬到晚上,看妈妈终于又睡着了,一到九点,她又催着小辉去找爷爷,软磨硬泡要来他的宝贝半导体,他们准时把收音机调到刘兰芳讲的评书樊梨花,“话说那位来自大唐西凉的传奇女巾帼,也就是后来被唐太宗李世民亲下御旨,封为天下都招讨,征西兵马大元帅,一品诰命镇国夫人,以至威宁候等美誉的,那位大名鼎鼎的樊梨花,樊大将军。只听这一个个威震四海,名扬八方的名号,就知道她这如雷贯耳的女英雄的称号,还真不是随便盖的。只看到,她身胯一匹全身银白的桃花马,腰间佩戴一把雪光铮亮的九凤朝阳刀,右手紧握一杆凤嘴梨花枪,又号落影追魂,枪上系着一缕红缨,迎风飞舞着,那从上到下的大红铠甲战袍,再披上一件红斗篷,脚蹬一双黑色的战靴,英姿飒爽中,难掩那一股子威风凛凛的气势,一点都不比身边的夫君薛丁山逊色,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一天,他俩各自骑上自己的坐骑,带上一干人马,挑着薛,樊两杆大旗,一前一后,生怕那清晰的红底黑字迎风招展着,她随夫领下御旨,挂帅西征,一行人马径直前往那西北边塞进发,平定叛乱……”
轻悄悄的,各自端着小板凳,坐在后门口的,小辉和她正入神的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生怕错过了哪一句的精彩。
恍惚间,好似前方飞驰而来,一匹大白马上,身披的红斗篷扬起丈余高,手握缰绳,和那落影追魂枪,扬鞭打马,踏燕呼啸而来,一阵风似离他们越来越近……铁骑所到之处,带着冲天的,火一般的光亮,什么妖魔鬼怪都闻风丧胆,立马逃遁消失于无形——
慧玲只看得两眼发直,仿佛那白马,那红斗篷是从十六的超级月亮上,飘落下来的一朵白云和红云。在秋风里翻炒出一大捧,一大捧的棉花糖,伸出舌尖舔一舔,就沁甜入心——顿时觉着自个也化身为小樊梨花,抖动那凤嘴梨花枪,银光闪闪中,吐出的棉花糖,慢慢聚集,再团成一个巨大的照妖镜,借着这照妖镜,一时兴起,她进到厨房,在灶台上拿出掏火剪,“哈哈,看看你们哪个妖孽敢再来侵犯我们!欺凌我们滴!我有镇妖法宝在此!谁还敢胡说八道,轻举妄动,就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不怕死的都跟我过来,哇呀呀——统统给我拿下!在下也有朝阳刀滴!噢嚯嚯咦——”小辉也随即操起一把门边的扫帚,当九凤朝阳刀来使。
不远的巷子口,路灯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睛,正注视着这充满童趣的游戏,那是振华哥刚好从外面回来时,路过巷子口,看到这姐弟两,被他们难得的短暂欢愉所感染,不觉也停在昏黄的路灯下,会心的笑了笑,“想当樊梨花,你——就会是樊梨花哟——”
那似被红斗篷晕染后,泛着古铜色的大月亮,与古微的老路灯,交替着不停滴翻炒着,越炒越多的棉花糖从月光,从灯光,以及从他的,她的,和他的笑颜中倾撒出来……
振华哥都忘了关掉他口袋里的随身听,正在播放他喜欢的那首哭砂——
风吹来的砂堆积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