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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司银监的监丞,下面琐碎的事情并不需要经过丹青的手。因此即使升了正五品,丹青也是一如既往的清闲。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司银监的日常了。要说司银监的忙碌,自然是在每个月的月末,月末的时候正是后宫里发放月银的日子。太监宫娥的月银自然会有专门的人来领,后宫妃嫔的太监宫娥的月银,便由各个主子那里派人来领,至于除了司银监的剩下的十二监,也会派人过来领。这些倒是不算麻烦,司银监的人只要守在一个地方,每天里将月银交给来领的人就罢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当然就是各位主子的月银。
让主子来取自然是不可能的,主子下面的人来取倒显得对主子不重视,尤其是那些妃位已经高的或者有了皇子皇女的主子,这样很不妥当的。因此每个月的月末,主子们的月银都是司礼监的太监亲自给送去的。就连习全也不例外。
习全负责给贞妃、影嫔和景希先生去送月银。其它的主子,习全是不负责的,自然是下面的人负责。不过也都是司银监官职比较高的人去送,如今丹青是正五品的监丞,按照司银监的官位来看也是司银监的第三把手,更别提还有习全的特意照拂,负责的人当然也是妃位比较高的主子。不过也不是固定的就罢了。
习全倒是偷偷吩咐了别人,沈良人、五皇子和慕嫔那里,是不准丹青去的。下面的人当然听从了习全的命令,丹青也毫无所觉。
这样看来,丹青每个月最忙碌的日子也就是月末那几日罢了,说是忙碌,其实也只是多走些路,将月银交给自己负责的主子。遇到心情好的主子,丹青也会得到一些赏钱。
丹青对于这份差事还是很满意的,轻松,自在,甚至连自己的月银也涨了不少,虽然说丹青有钱也没有地方花,但是谁不愿意涨工资呢?没错,这古代的月银,在丹青看来,可不就是现代的工资嘛,而且这里还供吃供住,可比现代的待遇要好得多了。
丹青九月初上任,如今时间已经到了十月的中旬,第一次出去给主子们送月银的时候,习全也特意照顾了丹青,并没有让丹青去太多的主子那里,只是去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住处,倒也给丹青省了很多麻烦,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宫殿是挨着的,丹青也没有跑多长的路。然而不过是去了这两个地方,丹青这个新任的司银监正五品监丞,便已经传遍了后宫。
丹青的到来悄无声息,然而对于后宫中的人来说,却是又多了一个可以巴结的人。司银监的人,那是连不受宠的主子也要讨好的存在。一时间,丹青倒是也做了一把红人,只是落到有心人的耳里,是欢喜还是痛恨就不得而知了。
“监丞,外面有一个小太监找你。”
正在翻看账本的丹青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那跟自己说话的人:“有一个小太监找我?”丹青想了想,“他有说叫什么名字吗?”
来给丹青报信的太监摸了摸脑袋:“那小太监说他叫孙宝。”
孙宝?丹青在脑袋里想了好几遍,也没有想起这个人的存在来,不管是在凝玄阁还是在安澜园,甚至是龙琼锈身边自己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丹青也没有发现这个名字的痕迹,难道是司银监的?可是司银监的太监见自己还用得着通报吗?
“让他进来吧。”丹青最后说道。
丹青自己有一个单独的屋子工作,因此当那太监带着名唤孙宝的太监进来,又出去带上了门,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丹青和被带来的孙宝。
丹青看着孙宝,孙宝长得胖乎乎的,看起来讨喜的很,但是丹青的眉头哈市不自觉的轻皱起来,自己是真的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那孙宝见到带自己来的太监退下了,一脸紧张的表情瞬间消失无踪,脸上带了惊讶和欣喜,大大咧咧的就喊开了:“丹青,没想到几个月没见,你就混到这个地步了啊,要不是听别人说司银监最近来了一个叫做丹青的监丞,我还找不到你呢。”
丹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听这人的口气,似乎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你可不知道,我几个月前去慕帘院找你的时候,可是让慕帘院的那帮人给打出来了呢,还不告诉我你的消息。”孙宝自来熟的搬了把椅子坐在丹青的桌面,好奇的看着桌上的那方砚台,说道,“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不测,尤其是你爹娘给我寄信之后,我还给你烧了好几次纸钱呢!”
丹青装作没听到“我还给你烧了好几次纸钱”这句话,眉毛微挑:“我爹娘?”
“对啊。”孙宝狂点头,“你已经连着几个月没有消息了,你爹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给我寄来了信,我一直不敢跟你爹娘说你可能……,便只对他们说你得罪了主子罚了月钱,你爹娘才放了心,告诉我你没有钱寄回来也没有关系,但是最起码要寄个信给他们报个平安。”
看来这人是和以前的那个丹青熟识才对,而且还认识自己的爹娘,难不成是和自己一同入宫做了太监?甚至有可能还是在入宫前就跟自己熟识的人才对,要不然自己的爹娘能给孙宝寄信吗?
“丹青,你怎么不说话?”突然凑到丹青眼前的孙宝把丹青吓了一跳,回过神的丹青只听见孙宝又道,“丹青,你还没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了呢,怎么一出现就变成了司银监的监丞了呢。”
看着孙宝满眼的好奇,丹青忽然松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孙宝是单纯的在关心自己,因此也不想骗他,只是这其中的曲折也实在没有必要太过讲明,因此也只是道,“我被调到了别的主子那里罢了,后来又不小心撞到了脑子,忘记了很多事情。”
“撞到了脑子?”孙宝惊呼一声,忙倾身上前就要去够丹青的脑袋,“让我瞧瞧,我就说你怎么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丹青忙身子往后仰避开了孙宝的手,自己脑袋有没有撞到自己还不清楚吗:“已经没事了,连疤也没有留下,就是忘记了很多事情而已。”
看着避开自己的丹青,孙宝不乐意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嘀咕道:“真是的,原来还跟我光着身子在河里抓鱼呢,现在连让我碰碰都不情愿了。”
“……”丹青颇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既然跟孙宝都是光着身子在河里抓鱼的交情了,想来两人果然在入宫之前就是好友了。
“你把我爹娘的地址再给我一份吧,你知道我现在忘记了很多事情的,有很多事情也不记得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给我爹娘寄信。”丹青笑道。
“没问题。”孙宝很痛快的答应了,拿过纸笔写下一个地址交给了丹青。丹青接过孙宝递给自己的地址,心里松了口气,他还怕丹青原来是个不识字不会写字的被孙宝看出破绽来呢,不过既然孙宝都会写字想来“丹青”也是会的吧——虽然孙宝的字有些丑。
丹青前世作为一个深爱中国传统文化的语文老师,再加上有一个中医世家的妻子,对于书法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虽然跟这里一出生就写书法的人比不了,但是还是能看得过去,而且也不会惹人怀疑——毕竟一个太监能写出飘逸的书法来才是让人怀疑的吧。
“丹青,你爹娘很担心你呢,你可要快点给他们寄信回去。”孙宝补充道。
丹青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的。”顿了下又道,“孙宝,你现在在哪里啊?”
孙宝看了丹青一眼,挠挠头:“我从进宫就在司礼监了,到现在还是司礼监里的一个小太监呢!真是的,连我在哪里你都忘记了,真是太不够朋友了,不过也是,你要是记得我在哪里的话,就不会不来找我了。”
看着孙宝在那里自言自语开了,丹青也不打扰他,只是兀自想起孙宝的出现和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孙宝的出现,也不是不好,丹青想,或许自己可以从孙宝的身上知道一些“丹青”的事情,而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对孙宝的熟悉感,让丹青知道在以前丹青还是“丹青”的时候,跟孙宝这个人关系好是一定的,因此丹青也不介意孙宝这个朋友。
孙宝给自己带来了丹青爹娘的消息,这才从最开始到这里的记忆中想起自己的身世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丹青的爹娘也算是自己的爹娘了,不单单因为自己现在就是丹青,还因为他们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侍奉“丹青”的爹娘,不也就是侍奉自己的爹娘吗?
丹青的爹娘当初将丹青送进宫来,想来也是很难过的吧。家境贫穷在这样一个年代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自己家还有那么多的孩子,再加上不知什么缘由丹青并未被净身,丹青便是连心中最后的那点疙瘩都没了。
丹青想到了自己的那些银两,这下子看来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