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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虹拎着饺子来到广场。
梵盈瑜伽馆正在楼下做活动,还上前要拼命跟她介绍，她连连摆手。
“我们有九块九两节的体验课，您可以试一下。”销售正在拼命游说,“满意您再报嘛,还能锻炼身体。”
胡虹停住脚步,一脸疑惑：“体验课还需要钱啊？我记得你们家朋友圈点赞就能送一个星期的课，你们活动期过了？”
销售一听懵掉，见正在了解的几个顾客也往这边看过来，挤出笑意解释：“阿姨,我们从来没有这个活动，怎么可能会免费送？九块九两节体验课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她见胡虹打扮朴素，觉得是来薅羊毛的。
“你们不是雯雯的那个瑜伽馆？”胡虹不知道广场里还有另一家瑜伽馆,看了看她们，依旧不解。
销售不认识高雯，在一旁的店长却有些敏感,走过来问：“您说的是高雯吗？是，她是我们馆的老师。”
不来也算，说不定以后又来了呢？
胡虹点着头，一脸笑意，仿佛找到了组织：“对对对，雯雯上课很好的,实在又负责。”
“您是想报她的课对吗？”店长试探性问。
“我已经报了。”胡虹看向她,紧接着又商量说,“不过,我可以再报,这次买两百节的话,你们还会送我六条瑜伽裤吗？能不能换上衣或者背心？”
店长面色骤变,很快反应过来高雯已经去了别的瑜伽馆当全职老师，结合这段时间小课约课人数骤降，对方很可能挖走了会员。
她脸色僵硬，看向胡虹打探问：“您上次买的时候，活动价是多少？”
胡虹接话：“八百八十八一节啊，这一次加价了吗？”
店长和销售相视了一眼，皆是震惊，高雯一个新老师开的价格这么贵，那家瑜伽馆是在作死吗？两百节课就是十七万。
十七万啊，这得多少个会员报课才能拿到的业绩。
“您上次买了多少节？”店长又问她。
胡虹：“一百节。”
一天一节，很快就上完了。
“一百节就送您三条瑜伽裤？”店长嫉妒得都笑了，开始好言好语故作夸张说，“这个价格可是能请到很专业的老师，要是买那么多课，小班课和年卡都是免费上的，这些没送给你吗？”
“雯雯专业啊。”胡虹摇着头，还没反应过来，“昨天我看到有两个人报雯雯私教，你们也说雯雯的课是一分不减，到楼下就减吗？”
店长和几名销售也诧异那家瑜伽馆的经营模式。
供应需求决定市场，市场竞争这么大，高雯把自己放在这么高的位置，那是要有很强实力的。
“你这样我就不高兴。”胡虹看着她们，教育她们，“你们这是乱卖雯雯的课，她每天要上那么多课，你们是压榨！”
买私教课就送小班课和年卡，那不是就免费上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店长面色有些骚红。
“我现在就去找你们店长！”胡虹重重看了她们几眼，转身往广场里继续走，还带上一丝火气。
几人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已经有答案，她们家店这段时间流失的会员，多半是去语禾了。
店长气得七窍生烟：“最近记老会员的续费情况怎么样？”
销售摇了摇头：“都不太好，好多人都说在考虑。”
她们这次的活动效果非常不理想，无论是体验课报班还是会员续费，看来原因找到了，就是语禾挖了人。
“但是她们的定价很高，高雯收费都是八百八十八一节，一分不减。除了人傻钱多的人，谁会报？”店长冷着声说。
几人一听也是，高雯只不过是她们这里不要的兼职老师，也就蹦跶几下了。
店长：“把我们的活动也改成朋友圈点赞送体验课，送两天就行，那时候该报的都报了，教室也没那么多位置。”
“行。”
语禾瑜伽馆。
前台小美和徐眉正在写收据，原以为高雯的私教课定价略高，比较难卖，但随着团购小班课结束，梵盈的许多老会员开始屯私教课。
十节、二十节、三十节
短短两天，高雯有了十几个私教会员。
胡虹走了进来，徐眉冲她笑：“虹姐，你今天约课了？”
“没有。”胡虹正生着气，来到柜台看向质问她，“你不是说雯雯的课一分不减吗？楼下做活动说能送小班课和年卡。”
其余会员还在，徐眉脸色也板正起来：“楼下哪里做活动？我们活动期已经过了，雯雯老师老师的课的确是一分不减，谁买都是一样的，不存在送小课和年卡。”
“就在楼下，一号门的位置，还说什么九块九送两节课体验，你们这是压榨雯雯。”胡虹一副护犊子的模样，火气不小。
高雯走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胡虹维护的话语，徐眉也是哭笑不得：“那不是我们瑜伽馆，那是梵盈瑜伽馆。”
胡虹噌噌噌起来的火，顿时被浇灭。
张妮刚好来上课，她正抱着她儿子，看向胡虹：“阿姨，梵盈质量参差不齐，他们属于乱卖课，我之前就在梵盈，好多会员都跑了。”
“噢。”胡虹不好意思看向徐眉，“我还以为你压榨雯雯，这样不好。”
徐眉笑出声，高雯也走过来，温声道：“您要上课吗？”
“不是啊，我给你发了消息，说要给你带饺子。”胡虹拎着手头的饺子，一脸亲昵对她说，“还热着呢，雯雯你趁热吃，很好吃的。”
高雯还没看手机，视线落在她手上提着的袋子，眼神掀起涟漪，一时间不知道要摆出什么神情。
高家长辈不喜她是个女孩，宋洁和对方闹翻后，也很少来往，她不太会和长辈相处，也很少有长辈对她态度热络。
这几年她也是独来独往，为了生存和未来谋划，对于胡虹的热情，她有些不知所措。
“阿姨还给雯雯姐带了饺子啊？”小美性子活泼嘴甜，已经在和胡虹套近乎了。
“对啊，你们也尝尝。”胡虹说完又道，“不过得给雯雯多留几个。”
话语间，带着偏心，把人逗笑，也看得出来胡虹的确是很喜欢高雯。
几人围着前台，胡虹把煮熟的饺子和蘸料拿出来，张妮的儿子也被分了一个饺子，正拿着手上吃。
“牛肉玉米馅的，好吃吗？”胡虹目光柔和，看向高雯。
高雯小口咬了饺子，听到是这个馅，不由想起方寒，记目光落在胡虹的脸上，对方笑得眼角略带细纹，眼底纯粹，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好吃。”
都是温柔善良的人啊。
“多吃几个，我拿了不少，下次你可以去我家吃饭，饭菜也很好吃。”胡虹拼命推销，丝毫不提自己不会做饭。
可不能让人看低，谁做都一样，反正就是她家。到时候，她就把方寒抓回来打下手，让方宏铭做大餐。
“阿姨，太好吃了，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小美夸赞着。
胡虹笑得迷了眼，轻轻捂嘴咯咯咯一直笑，开心得找不到北。她坐在一边，看着这几个小姑娘，有些遗憾道：“我这辈子的遗憾，就是没能有个女儿。”
“您家也是儿子吗？”张妮问。
“可不是嘛，我有一个儿子。”胡虹想起方寒，摇了摇头。
“儿子淘气。”张妮看着自己正在捣蛋的儿子，正在追在屁股后面跑。
“我家儿子倒是不淘气，从小就特别乖，但是也没用啊，女孩子和男孩子不一样，不够暖心细心。”胡虹看向高雯，话语羡慕，“我要是有雯雯这样的女儿就好了，你妈真有福气。”
高雯吃饺子的动作稍缓，有股孤寂难过感袭上心头，密密麻麻有些压抑。
宋洁不会觉得有福气，她早就是一个人了。
“您家不是有个儿子吗？让雯雯当你家儿媳妇啊。”徐眉半开玩笑撮合。
胡虹眼带又一亮，坐直了身子，而后有点愁：“我肯定乐意，就是那个臭小子比雯雯大。”得知高雯还没毕业，她更觉得方寒老了，“早生了他几年，生太早了。”
听着语气，恨不得塞回去。
高雯不接这个话茬，倒是徐眉几人乐此不彼讨论着，说大几岁没事。
胡虹走后，徐眉还跟高雯说：“你可以接触接触，婆婆好相处，能省一半人间疾苦，就是不知道她家条件怎么样，应该也不错。”
高雯没那个心思，也只是含糊掀过话题。
方寒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回来做饺子。
他朝方宏铭要了配方，但是失败了，做出来的馅干巴巴，这一次只能给对方打视频电话，一步步对着来。
方宏铭也在做饭，顺便指导儿子，胡虹回来后，走进厨房，一边尝着新鲜出炉的菜，一边对方寒说：“你喜欢瑜伽老师吗？”
闻言，方寒脑海里全是高雯的身影，脸色猛地发热，手上动作都不自然起来。
胡虹又说：“我本来想给你介绍个瑜伽老师当女朋友，可是人家还小，你比人家大几岁——”
“妈。”方寒蹙眉，难得态度强硬拒绝，“我不需要女朋友。”
胡虹何时被这么反驳过，她当下就提高声调轻斥：“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早，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那个小姑娘多好看啊，高高瘦瘦白白嫩嫩，你又不锻炼，再这样过几年，你的身材就走下坡路了！”
方寒被她后半句话激到，别扭强调：“我有锻炼。”
“现在才开始锻炼，比你妈妈都不如。”胡虹又吹捧自己，“年轻人不主动吃苦，以后就会吃更多苦，挥霍自己身体资本。”
方寒：“……”
“女朋友都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还说不需要。”胡虹又笑话他，哼了一声，“你还看不上人家，人家小姑娘也看不上你，小姑娘也想找年轻活力身体好的小伙子。”
她说完，端着饭菜出去了，对着那些饭菜拍着，给雯雯发过去。
方寒正在煮饺记子，饺子口味比起方父做的，还是差了点。
他心情不太美妙，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
听到门外传来声音，方寒放下铲子，走了出去。
“我闻到香味了。”高雯走进来，那干净白皙的瓜子脸上皆是笑意。她下半身穿着瑜伽裤，上半身套了件浅黄色外套，看起来青春活力。
方寒看着她，脸上第一次表露出一丝忧郁。
大三岁，就有代沟了吗？
“怎么了？”高雯察觉到他的异样，微微歪头，笑着问他。
“没事，饺子马上就煮好了。”他笑着走回厨房，随后又说，“家里的饺子吃完了，所以我重新包了点，味道可能没我爸包的那么好。”
“你又重新包了？”她跟着走进来，瞥了眼垃圾桶里的食材，又看了看他，神色收敛，“没有就算了呀，没必要特意忙活。”
她觉得这些很麻烦，换她就不会做，方寒真是个耐心极好的人。
幸好她在瑜伽馆也没吃几个，就是怕吃太饱回家吃不下，辜负他的好意。
方寒修长的手指拿着铲子，动作熟练，正在往碗里盛，温声浅笑着：“也还好，不麻烦。”
他盛好后，高雯要伸手来接，他没松开：“有些烫，你先出去。”
高雯快速往外走，方寒跟着走出来，把饺子放在她面前，随后转身去给她拿筷子和勺子。
“我都不好意思了。”高雯觉得自己每次就像吃白食，往餐桌一坐，他什么都给她拿好，去餐厅服务怕是都没这么周到。
“别客气。”方寒没当一回事，转身进了厨房，把剩下的也盛出来。
高雯看着飘着蛋花的饺子，眼底染上笑意，她随口一提，方寒就记得很牢，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大概，是高父还在世的时候？
她也没先吃，想等他出来一起，看到手机有震动，她拿过来一看。
胡虹给她发了三张图片，还做了说明。
“炖羊肉。”
“麻辣香鱼片”
“这个是莲藕花生汤。”
……
高雯觉得她很可爱，手机打着字：看起来就很好吃。
胡虹很快回：当然好吃，你下次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方寒出来就看到高雯正对着手机笑，他心底有些沉闷，走过去坐在她对面，也没说话。
高雯还在回着胡虹的消息，怕他觉得不礼貌，随口解释：“我在回会员的消息，她邀请我去她家吃饭。”
方寒点了点头，顿了顿追问：“是女会员吗？”
她笑：“我的会员都是女会员，这个阿姨都退休了。”
方寒想到胡虹，退休的阿姨好像都比较喜欢当红娘？他看了看高雯，心里更加不透气，第一次有了堵心口的感觉。
不太舒服。
他斟酌片刻，故意问：“既然退休了，她的儿子应该不小了吧？”
“嗯，好像大我几岁。”高雯又回了胡虹。
方寒握筷子的手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