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逢生

北灵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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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事留一线,虽然是刻意挟怨报复但到底上官莺还是没有做太过份,在他入浴桶之前就隔空解了他的穴道,示意连婆婆退了下去。璼殩璨晓

    他沐浴,她也没什么兴趣,只是对于他消失几日又受了伤来这觉得有点意思。不过,在他没主动开口前却是不好问的,毕竟在一个伤患面前不问人家伤势,去问人家的好药,这事做起来有点缺德。

    还是等等吧!

    百无聊赖的倚在榻上,上官莺抚着焰的小脑袋玩,权当打发时间。

    玄渊沐浴完,换上干净的新裳走到榻边坐下,明明是关心的话听起来却是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好了吗?”

    “好多了。”上官莺这么应着,抬起头来看他,他却是扬手灭掉了灯。

    大眼瞪小眼,王八瞪绿豆。

    上官莺最先挪开视线,压低了声音道,“你现在行动不便,外边人又多就姑且在这住几天,待得这边守卫松懈点了,你便离开吧!”

    玄渊眉头一紧,固执道,“我的事自有决断。”

    也就是说不用她插手,难得好却被当驴肝肺上官莺微蹙眉,“随你。”

    “这个,给你。”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檀木盒递给她,冷声道,“别丢了。”

    “这是什么?”上官莺接过,就要打开却被他制止,那别扭的声音有了丝懊恼,“反正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只管收着便行,哪来这么多废话!”

    还是被嫌弃了!

    上官莺无语凝噎,将盒子收在榻下抽屉,应一声,“好吧。”

    “不许丢、不许送人!”他想想,又语气十分不好的哼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

    她其实也想这么说他,不过看他之前送了她好药现在又给她东西就算了吧!人嘛,总得记得别人的恩德是吧!

    “嗯。”模糊不清的应一声。

    站了一会儿,玄渊也想不到什么要说的,看时候不早了,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要去哪?”她叫住他。

    “回去。”冷冷的声调。

    “黎明时分是防御最松懈的时候,届时你再出去。”她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万一府外还有埋伏的人,那他真会倒大霉的。其实吧,他倒大霉是何她没关系的,但要是从她院子出去被抓到的话,那可是跟她有大关系。

    她可以不管他是怎么和什么三皇子扯上关系的,但就一点,在他身体里麻沸散的功效未散尽时他是绝对不能走的。

    “你留我?”他转身,深黑的眸子直直望着他,隐约见一丝疑惑,还有一丝隐藏的暗喜。

    这口气……

    上官莺其实很想说巴不得他早点走,想想还是作罢,“嗯,我留你。”

    一个女子肯留男子,这不是代表她对他……

    终归是少年心性,一丝晕红悄然染上他的脖颈,明明是欣喜,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别扭,“既然你开口求我留下,那就留到黎明时分再走。”

    说完,一旋身就坐在榻上,舒服地躺下。

    上官莺纳闷,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这脸皮厚度都能赶上她了,她什么时候求他来着?

    算了!

    懒得跟他置气,她明儿还有事要做,要早点休息了。

    身体滑下床榻,她拉起被子盖住身子,眼睛一闭放松地睡去。有焰和冰皇在,量他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这么一想,加上今夜实在很累了,她很快便睡熟了过去。而玄渊却是难眠,却不敢支起身子看她,脑海里一遍遍的想着她先前说话的口气,一丝难得的笑意悄然染上唇角。

    许是因为累极,一向浅眠的他也是极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二人直接睡到了天明时分,又因为上官莺的睡相实在够差,睡前他们离得很远,但睡醒的时候却几乎是她整个人像八爪章鱼粘在他身上,迎着他那一双深沉的黑眸,饶是脸庞厚如她,也觉得面皮发紧。

    “那个,我说榻子怎么这么软和,呵呵。”

    干笑两声,忙从他身上挪开,滚一边儿去了。

    玄渊起身,他之前的一身衣袍已经是连婆婆拿去处理了,此时他着的是一袭再寻常不过的家丁常服,那一身与生俱来贵气却不曾被遮掩,冷厉的丹凤眼微微上挑起,尊贵无匹。

    都说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却有人十分的长相,所有外在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增色而存在。

    连婆婆留了心,默默上前询问道,“少主,可准备起床了?”

    “嗯。”天亮了,想睡也睡不着了,今日便是那花子惜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她要第一时间赶过去。

    连婆婆掀帐子进来,伺候上官莺起床洗漱。

    “这天都亮了,你也不方便走,迟些我让家丁过来,届时你再走吧!”错过黎明时分,也就只能混在人堆里走了。

    玄渊蹙眉,却也没反驳,“嗯。”

    “连婆婆,我们走吧!”上官莺轻吐一口气,还以为这固执的家伙会反对,虚惊一场。

    早膳依旧在那前厅和一家人一起用,只是今日缺席的多了一人,三姨娘的位子往上挪了一个,其它并无变化。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规矩,一直到用膳完离开,自始至终厅内都安静得很。

    “莺莺,随我到书房一趟。”

    一起出门时,上官鸿侧身对上官莺道。

    “嗯。”上官莺扬唇浅笑,这笑容比平时多出几分真心,是因欣喜。

    上官鸿在前,连婆婆抱着上官莺在后,一起到了书房。

    “拜见将军、大小姐。”

    早已经等候在书房的诸人,在看见二人到来时齐齐下拜。

    “都起来吧!”

    上官鸿道一声,走到正中的位子坐下,连婆婆则是为上官莺寻了一把椅子,放了她坐下。

    “初一,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此次寻凤尾花,领头的人正是于初一。

    “卑职办事不力,将军恕罪。”

    于初一下拜,一脸愧疚之色。

    上官莺心一沉,也就是说没有拿到了。虽然对那凤尾花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但是亲耳听到任务失败心里不免还是有些不舒坦。

    “具体什么情形?”上官鸿到底是老辣之辈,夺取失败还可以抢回来不是?

    于初一沉声将事情道来,“那一日卑职根据花子惜所制的路线图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可却因为去得太迟没有估到夺花之人的真正实力,结果才被人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具体怎么个说法?”上官鸿问。

    “那些江湖人士卑职根据大小姐制定的计策是引开了,但中途却杀出了五个极其难缠的人物。”于初一浓眉紧紧拧起,咬牙道,“黑暗中看不大清楚,卑职只能判断出他们使的武器,一人是一柄能将人骨血冻结的宝剑、一人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弯刀、一人一柄金折扇与他同伙的人也是以刀为武器,还有一个身法奇快,让人根本看不起他使的是什么武器,而他的功力也是最为深厚的。”

    “可有查到他们的来历?”上官鸿闻言紧皱起眉头,这些人若是能找到的话,他就有办法对付了。

    “卑职惭愧。”于初一头更低,“是黑夜,他们又是各个分散离开的,加之后又混战根本看不清人,尔后天亮就再找不到人影了。”

    连人影都没看见,上哪找?

    “这……”上官鸿长叹一声,半晌吐出一口气,“都下去吧!”

    “卑职告退。”于初一带着人,退下了。

    “爹,不必太着急。”人都走后,上官莺安抚他道。

    “好不容易有法子能治你的脸,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上官鸿长吐出一口浊气,对她笑笑,“莺莺,你放心歇着,不就凤尾花么,爹一定为你夺来。”

    “女儿相信爹爹。”轻笑一声,上官莺眉心微蹙,“爹,不瞒你说,女儿觉得这几人很像是女儿认识的。”

    “莺莺认识?”上官鸿高扬起眉梢,“你回府后甚少出门,怎会结识这些人?”

    “爹,这些事日后女儿再跟你解释,女儿自有盘算。”上官莺避开他的话题道,她现在也仅仅是怀疑而已,没有确切的证据她也不敢肯定是他们。而真是他们的话,她也猜不出他们要这花是要干嘛,所以还是日后再探探他们的口风。

    她不愿说,上官鸿也便没有追问了,轻笑一声,“行,有盘算就好。”

    “那爹,我先回去了。”她悄然轻舒一口气,骗别人的话她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但对象是自己的爹的话多少会有些罪恶感,能不撒谎那是最好的。

    抬起头,上官莺笑着解释,“昨夜半夜三更闹腾,恰巧女儿身子不适,又那般折腾才没睡好。现在无事,女儿回去补补觉。”

    “嗯,迟些我为你熬些鸡汤补补身子。”上官鸿一听到她没休息好,马上就不淡定了,恨不得她马上就走。

    上官莺婉拒道,“爹,做汤那些事自有厨娘,你事多,别浪费时间在这等小事上了。”君子远庖厨,那些个文臣都惦记着身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爹可是从一品的武将,整日往厨房跑,传出去真是不怎么好听的。

    上官鸿眼睛一瞪,“那些事迟些处理都行,莺莺的事却耽误不得,孰轻孰重,爹又不是老糊涂自是分得清楚的。”

    说到底,任何事都没有他宝贝闺女来得重要。

    上官莺哑口无言,心中却有股股暖流流过,汇集在曾经最冷的心尖,一片温暖。

    “爹,你真好。”

    何其有幸,能得他这般溺爱?

    前世是她太骄傲,才生生错过,今生重来定好生承欢于他膝下,报答养育之恩、培育之情。

    眼中,一片湿润,声音,哽咽。

    “傻丫头。”多余的哄人的话上官鸿也是说不出口。

    上官莺这次没有辩驳,甜甜的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染上喜意,那一张不打眼的脸看着也多出几分丽色来。

    “好了,你早些休息。”上官鸿对她道一声,看向连婆婆,“抱大小姐回去吧!”

    “是。”连婆婆应一声,抱起上官莺就要离开,却在此时听得外边有人禀报,“启禀将军,有衙役带了消息说府里出门探亲的丫鬟半道遇害,三姨娘道这丫鬟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去面对那些衙役,特请老爷到前厅去。”

    喜儿遇害!

    上官莺眉宇一寒,随即抬眸道,“爹,喜儿是二娘送女儿的大丫鬟,现在身死,女儿与她毕竟是主仆一场,即便是顾念着旧情也是要去看看的。”

    近些日子的相处让上官鸿知道自家宝贝闺女事事有主意,听她这般说也就答应了,“行,一道去。”

    “谢谢爹。”上官莺道一声谢,上官鸿笑笑前行,连婆婆立即跟了上去。

    三人到前厅时,衙役厅堂外边候着,低眉顺眼的倒是没有在外边抓一般平头百姓的嚣张跋扈,见得上官鸿时行礼跪拜,上官鸿不喜那些虚礼,让他们起身后直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的话,不过是一起小小的命案,想请大小姐过去京兆府尹府一趟,留个话儿。”那衙役头儿斟酌着字句,尽量挑不惹人注意的字眼说。

    “莺莺身体不便,本官与她一道去。”上官鸿是不放心自家宝贝闺女去那地儿的。

    衙役心里暗暗叫苦,现在京城谁人不知上官鸿爱女如命,这若真让他过去,就是府尹大人也审不出什么来。而若是审不出什么来,那……

    “爹您公务繁忙岂能为这等小事分心,还是女儿自己去吧!”如此说完看见他脸上明显写着的不放心,上官莺浅浅一笑道,“爹若不放心的话,可派侍卫陪着女儿一起去。”

    上官鸿觉得这可行,“好。”

    于是,就这么走了。

    一大帮面色带煞的侍卫走在京城大街上是相当惹人注目的,尤其是目标还是奔着京兆府尹府而去,那架势看着就像去拆府的。百姓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去凑热闹,猜测着是不是府尹大人犯事了,皇帝让人抄府来着。于是府邸门外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种种猜测蔓延时,府尹捏着刚从白鸽腿上解下的字条,掌心,一片濡湿,面色苍白。

    “大人,您……”一旁的夫人见状,担心的询问道。

    “不碍事。”他虚弱一笑,将纸条撕了去,拿起纸笔,快速写下一行字,又将白鸽放了出去。

    “大人,您身子若是不适的话审了案子后妾身服侍您歇着。”夫人体贴道。

    “秀儿,若我不能回来,你定要好生抚养我们的儿子。”他抓住夫人的手,紧紧的。

    “大人何出此言?”夫人蹙眉,疑惑道,“莫非是……”

    “当心隔墙有耳。”他没让夫人再说下去,一声长叹,松开她的手走出门去。

    “大人……”夫人担心的唤着他的名,那一道身影却没有回头。

    她脸上顿时露出失落之意,忽又想起他撕掉的纸条,忙弯腰捡起,将那一条条碎纸在桌上拼凑。

    ……

    府尹公堂,衙役分站两边,府尹坐于公堂之上,手中惊堂木一拍,“升堂!”

    “威……武。”衙役齐声道。

    “押犯人上堂!”师爷喊道。

    不时,一身血迹斑斑的青衣人被押上公堂,跪在了公堂下。

    “宣上官莺上堂!”大人道,手上的惊堂木在案牍上又是重重一拍。

    “上官莺拜见大人。”由连婆婆抱进来,上官莺象征性的行礼。府尹和师爷都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也没那胆子定要她跪,她行礼了,也便作了数。

    “李三,你说你杀喜儿是上官莺主使,有何证据?”惊堂木一拍,大人问着那跪着的犯人。

    原来闹的是这一出!

    上官莺垂下眸子,却不动声色,倒要看看这人要怎么自圆其说。

    “回大人的话,大小姐是私底下吩咐小的做事的,当时仅有小的还有抱着她的婆子连婆婆在场。”那李三手一指连婆婆,污蔑道。

    “连婆婆,可有此事?”大人目光瞪向连婆婆,大声喝道。

    “启禀大人,此人纯属一派胡言,大小姐身体不适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甚少出门,这个院子里的侍卫都是可以作证的。且喜儿是昨日离开的,府里发生了大事,大小姐累极很早便歇着了。晚上的时候还有人抓刺客,老身和一干护卫是守在门外的,里面伺候的只有巧儿那小丫头,何来时间与这人接洽?”

    连婆婆一席话义正词严,说完怒目瞪向李三,“你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竟敢污蔑大小姐?!”

    “是前几日。”府内发生的事李三并不知道,一时间竟是有些慌神。

    “一派胡言!”连婆婆冷哼一声,向大人道,“前几日大小姐病重,缠绵病榻未出房门一步,后出门也只是到了将军的书房,归来时也只见着五姨娘和其丫鬟婆子。”

    “就是从将军书房出来的那一日。”那李三肯定道,“那时你抱着大小姐回房,大小姐对小的说很讨厌那两个丫鬟,说只要小的杀了她们,就给小的银子。”

    说完他看向大人,大声道,“大人明察,这两个丫鬟是二奶奶送给大小姐当丫鬟的,从进大小姐的院子就不得大小姐和连婆婆喜欢,大人若不信可以问院子里的侍卫,小的句句属实,不敢妄言。再有小的和喜儿无冤无仇,不是有大小姐许诺银子,又怎会杀她?”

    一拜,“大人明察!”

    “上官莺,你有何话可说?”大人手上惊堂木重重一拍。

    上官莺唇角掠过一抹冷笑,她是看出来了,这李三的最大用处是败坏她名声而不是诬陷她买凶杀人,她若顺着他的话解释就是她跋扈任性、嫉妒心强,难相处;若不顺着他的话解释而选择撒谎的话他便会是从她的话里找漏洞,然后一旦抓到她的把柄定会陷她于不义之地!

    二选一,名声还是性命,这布计之人不可谓不狠!

    可,她又岂是那种任人拿捏之辈?

    抬眸,上官莺冷然道,“回大人的话,此人话虽不假却也不实。”

    “此话怎讲?”大人问道。

    上官莺回道,“众所周知,民女二娘宅心仁厚,近日还被皇上亲册封为三品夫人,其品性之端当为女子楷模。民女归府,二娘事事用心,知民女不喜欢他人插手身边伺候人的事,就将自己最得力的大丫鬟给了民女。民女亲娘早逝,得二娘如此关心感激不已自当爱屋及乌,平日里那些粗活大事的都让贴身的婆子去做,甚少麻烦到两个丫鬟。若因此被人质疑是不喜这两个丫鬟,民女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说罢,紧紧抿了抿唇,眸中泪光闪闪。

    谁说大小姐爱惜名声好对付的?

    那李三心一寒,恐慌渐渐从心头滋生,手心隐隐在发颤。

    那大人的脸色也是不怎么好,上官莺听似诉委屈的话,却是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处境,更甚的还不动声色把别人就扯了进来。

    京城里谁都知道将府正妻早逝,所谓的秦氏即使是皇帝亲赐也不过是一个平妻,而她一直无所出,近日被封为三品夫人的原因还是因为救了一个孩子,且这个孩子成了她的干儿子。这样一算,若是府内嫡长女不出嫁,日后所有的家产哪里轮得到一个平妻的干儿子继承?而自古后院女子暗地里争宠手段非常,谁又能相信一个平妻会真正对正妻所留下的女儿好?

    这上官莺,说出这一番话来,到底是真的性子单纯还是城府深?

    大人额心冷汗涔涔,看过无数人的他,此刻却是发现台下那甚至是不能站立的女子他怎么都看不透。那一副委屈至极却倔强地不肯哭的面具下,到底掩藏着怎样的心思?

    他的心,已然紊乱,想起那人的交待,一颗心更是沉到了谷底,却不得不沉声问道,“那上官莺,你为何打发喜儿回家?”

    “是啊大人,现在既不是节日又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她若不是为了杀害喜儿为何要遣喜儿回家?”李三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忙应道。

    “大胆!”大人惊堂木重重往下一拍,喝道,“本官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如若再犯定杖责三十!”

    “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那棍杖别说是打三十了,就是打个两三下一般人也受不了啊!李三是个识趣的,赶紧闭紧了嘴巴。

    “回大人的话。”上官莺不卑不亢的回道,“民女是偶然听得喜儿提起明日便是其妹妹的生辰,还说到了将府后就甚少有时间回家看妹妹。这话令民女想起自己在山上那段思念亲人的酸楚,就允了喜儿昨日归家去与妹妹过生辰,临走时民女因手上未有多余的钱银就将自己手上戴的一串南海珍珠赐给了她,望大人明察。”

    “可有此物?”大人问着边儿站着的仵作。

    “女尸上未有此物。”仵作答道。

    上官莺手指向李三,“大人,此人既说是民女给了他银子杀人,那一串珍珠定是在他的身上。”

    “大人,小民杀了那女子就跑了,真没看见什么珍珠啊!”李三大叫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既为财而杀人,又为何不夺人钱财再跑?”上官莺朝大人一拱手,在那李三欲争辩前又道,“大人,此珍珠手链那是民女下山时师傅赠与,曾在檀木箱锁了一年有余至今仍余有檀木香,现在喜儿尸身未腐,让人一闻便知。”

    “你去看看。”大人对那仵作道。

    “是。”仵作下去了。

    “大人,民女还有事要说。”上官莺打蛇随棍上,继续道。

    “说。”

    上官莺不疾不徐道,“大人,喜儿虽是丫鬟却比普通女子要生的高大些,若这人是凶手在杀喜儿的过程里定是有留下伤痕,可是大人看看,他脸上虽有淤青和伤痕,可这都不怎么像是女子留下的。现在已近夏日,他穿得这么厚实,民女看他面色发虚想来是身有顽疾之人,今日被抓或许不过是李代桃僵为人顶罪来陷害民女的,还望大人明察,让喜儿死得瞑目。”

    李三这下慌神了,他不过是将死之人收了钱财代人顶罪来说这番说辞的,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的谎言根本不堪一击。

    他急中生智咬唇咬出泪来,愤然大喝出声,“大小姐,明明就是你让小的杀了喜儿的,现在事情败露你就想把责任全推在小的身上天理何在?你出生尊贵是人,小的出身贫贱也是人,杀人偿命小的原意,但身为主谋的人若是得不到报应天理不容!”

    ‘哧’!

    众目睽睽下,李三掏出袖子里所藏的匕首狠狠戳入胸膛,一口鲜血喷出,他双目圆瞪,手紧紧握着匕首柄端艳红的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伤口涌出。

    ‘砰’。

    是身体倒地的声音,整张脸埋在血泊里,至死都未闭上的一双眼睛盯死了上官莺。

    以死明志!

    大人眼睛一瞪,手上的惊堂木对准了上官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死局!

    上官莺眉头一紧,正想要怎么拆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大的骚动,随即一声惊叫声猛然响起,“阿云,是你!”

    有了!

    上官莺眼睛一亮,此局绝处又逢生,真是太好了!

    “外面是何人,竟敢在公堂外喧哗!”大人眼见骚乱将起,目光从上官莺身上收回,对外喝道。

    ‘砰’

    一声身体坠地的闷声响起,随即哭得梨花带泪的女子在侍卫的护送下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公堂前,“大人,奴婢大冤,求大人做主啊!”

    大人到嘴边的话生生逼了回去,怒目瞪向女子,“你有何冤改日再说,来人,把这女子拖出去,为上官莺上枷!”

    “大人,真凶不是大小姐,是他!”女子一手指向那被丢进来的男子,双眸含泪,大声道,“指使他的主谋奴婢知道,那人不是大小姐!”

    “春桃,你怎么来了?”上官莺作惊讶状看向女子,心中却无半分惊异,有的只是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大小姐,春桃对不住你!”春桃掩面,崩溃地哭出声来。

    “公堂之上可不是能撒谎的地方,春桃,将你知道的全部道来!”大人威严喝道。

    春桃身子一震,抹去脸上的泪水,仰起脸哽咽道,“大人,大小姐宅心仁厚,对我们这些下人都极其优待,从不苛责半分。今日之事定是那佛口蛇心的妇人想陷害大小姐布下的局,为的就是要害死大小姐,大人要明察啊!”

    “你也是她的丫鬟?”大人问道。

    “是。”春桃点点头,看一眼上官莺,眸中的愧疚之色也就越发的深,珠泪频落,“不瞒大人,奴婢也是那毒妇送给大小姐的丫鬟,而接近大小姐的目的就是要害死她。”

    “春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上官莺故做惊讶状,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大小姐,奴婢辜负了你的信任。”春桃愧疚得不敢看她,低着头一个劲儿抹泪,哽咽道“不瞒大小姐,那一日去接你就是那毒妇授意奴婢在马车上放了易引猛兽的药,才使得你在那深夜丛林被野兽袭击,断了双腿。而在那客栈,也是那毒妇让此人去纵火,使得您容貌尽毁,再不能见人。”

    她手指向那被扔在地上的男人,哭道,“一切都是他做的,大人,您若不信可以看看那一日纵火后他的右手手臂也被烈火灼伤,至今未愈。”

    大人喝道,“来人,扯开他的袖子!”

    那男子想挣扎,身体却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春桃,破口大骂,“你个贱人,明明是你对她心怀不满,勾引了我来杀她现在却反咬一口,你个贱货、婊、子!”

    他袖子衙役掀开,如春桃所说,一道疤痕清晰可见。

    春桃脸上的泪流得更快,眼中露出绝望之色,手指向自己,“阿云,你骂我是贱人,是婊、子?”

    “呸,你本来就是下三滥被人骑的贱货,还装什么贞洁烈女!”阿云越骂,话语却是不堪入耳。

    春桃悲怆地笑出声来,半晌后声嘶力竭地冲着男子吼道,“是,我是贱,贱到把什么都奉献给你,换得的不过是你的欺骗、你的加害!”

    她眼泪掉得更快,“阿云,你知道那一日我被他人强、暴后看到你血肉模糊的尸体我有多心痛吗?不是大小姐救了我,我当时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和你做一对鬼夫妻!可是你,可是你……你却活着,你活着骂我贱,是,爱上你这种卑鄙无耻的人我是贱!我承认我自己傻自己贱,贱到看不清你那龌龊的心,傻到用自己的真心去换你的绝情,落到这样的地步,我活该!”

    “你本来就活该,也不看看自己是怎样的货色,大爷才看不上你!我呸!”阿云绝情地冷哼一声,一口唾沫直直唾在了春桃的脸上。

    春桃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和唾沫,却不再看他,一双死灰般的眸子望向上官莺,“大小姐,是春桃糊涂才受了那毒妇指使害你,到如今奴婢都说了当是感谢大小姐你救命之恩!”

    她惨然一笑,重重一叩首,再转头看那阿云时那一双眸宛若淬了毒般森寒,“大人,奴婢是秦氏的亲侄女,此人乃是秦氏的走狗,秦氏做坏事收尾的都是他!昨日将府出了事,说大小姐的大丫鬟陷害大小姐不成反被抓包,其实就是秦氏设计要害大小姐的一场阴谋!今日之事是秦氏一计不成二计再施,奴婢自小跟随秦氏,她行事手段奴婢一清二楚,芳儿死,她事情败露就当是喜儿出卖她,喜儿归家她岂会留喜儿活口?她杀喜儿是一事,败坏大小姐名声才是最主要的目的!而他——”

    喜儿的手指指向死去的李三,恨声道,“此人的确是将府下人,但他身患寒疾,已经是药石罔灵。他有一女在将府当差,秦氏只要用他的女儿相要挟,他岂敢不乖乖听话?而那阿云则是秦氏派来监视动向的人,若是奴婢没有猜错,刚才李三后他是去向秦氏报信的!”

    一席话,入情入理。

    大人手上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奴婢,你与秦氏是姑侄,为何会突然反目?你既作为帮凶做了那么多坏事,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大人,奴婢……”春桃被挑起伤心事,顿时又羞又恨,头一偏瞥到不远处的柱子,心一横,起身猛地撞了过去。

    有人守着,春桃的身形虽然灵活,但是这些衙役真心拦的话也不是拦不住的。

    刚才府尹那话分明就是揭人伤疤,那……

    上官莺眼睛猛地一睁,对着将府侍卫道,“快,拦住!”

    今日到京兆府尹,上官鸿怕上官莺吃亏派来的都是身边的近卫,一个个的都是功夫了得,要拦一个丫鬟自是不在话下。

    咻咻。

    飞刀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朝着的正是春桃的方向。

    “连婆婆!”

    上官莺不便出手,低声唤一声。

    连婆婆转身手一抖,两根极细的白线从指间飞出,一扯一勾间便是将那暗器勾出,侍卫见此情景,自发地组成一堵人墙将门口牢牢挡住,外边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很快打在一起。

    杀了她一切就结束了!

    混乱中,大人的眼睛盯着上官莺的脖颈,袖子里的匕首抖出,故意一崴脚,‘啊’的叫一声,朝着上官莺扑去的时候手中的匕首直直朝她刺去。

    若是刺中了,他就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即使是上官鸿追究起来他也可以说是乱中出错;若是没刺中,这匕首是在毒药中浸泡过的,只要划出一丝伤口也会立即夺命,这就更算不到他头上了,毕竟有谁会相信堂堂府尹会在大堂行凶呢?

    上官莺对杀气何其敏锐,当那匕首的风划下之时她耳朵便是听到了动静,却装作不知一般没有闪躲,待那匕首将至时她手臂上的机关启动,血煞剑一举切下他的右臂,鲜血溅起的刹那血煞剑极快的时间再次回缩,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痛!

    大人重重跌倒在地上,连婆婆‘很巧’地转过身来,上官莺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急切道,“大人,你怎么了,你的手……啊!”

    眸子猛地圆瞪,脑袋一歪,她晕了过去。

    “保护好大人!”连婆婆高喝一声,手上武器猛地刺向一个个来犯的黑衣人,激战中府尹府的侍卫也赶了来与黑衣人打在一起,没过多久黑衣人都被拿下,却在被捆住之时都是咬破了齿间的毒囊,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是七窍流血而死。

    府尹府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是引起了皇城护卫的注意,很快就有人带兵过来,自然统领是于初一,在了解一番事情后直接是将此事禀报给了刑部尚书,刑部尚书斟酌一番又将此事第二日上了折子给皇帝。

    亲自册封的三品夫人不但不是仁厚之人,反而还买凶杀人陷害嫡女、光天化日下有人胆敢刺杀京兆府尹,还想杀上官莺,这两件事真的比天还大!一向只要炼炼丹、跟占星师聊聊国运、跟后宫佳丽作乐不管朝政的皇帝终于是怒了,一纸诏令撤了秦氏封号不说还把与此事有关联的一干人等押进了大牢,另勒令刑部尚书赶紧找出凶手给上官鸿一个交代。

    原因无他——上官莺在公堂被那么一‘吓’晕过去后回去就开始发高烧,三天三夜过去了御医来来回回跑了不下四五十趟她不但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反而好几次都到了垂死的边缘,这可急坏了上官鸿,都跟皇帝告假了日夜守着上官莺身边,此后谁来问事都是被他打出去的。

    皇帝亲自来,上官鸿跟个木头人痴痴呆呆似的当没看见,皇帝怕也挨揍没敢近身,就问了一边的连婆婆,连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皇上啊,老爷这几日自责说都是因为娶了这么多妾才害得大小姐这样,上官家正统独苗就这么一根了,若是大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老爷说他也就不活了。皇上,求求您想法子救救大小姐,不然老爷要寻短见那可咋办啊?”

    皇帝一听急了,坐也不坐了,火烧火燎地赶紧写圣旨召集四方名医到将府为上官莺看病,不仅如此还亲自到库房里把能用来救人的好药材全部找出来往将府送,就怕上官莺有个三长两短了上官鸿就跟着傻乎乎的寻短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