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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潘愿意息事宁人,李聪和刘秀臣都大感意外。两人在李聪的办公室闲聊。
“书记,现在工地上活也干不动了,事情不多反而人心就开始用在别的地方上了。前段时间我听说安质部的王伟还跑到二分部去闹了一场,现在项目部也来这么一出,我看是不是有必要开个会,说一说这个事情,晚上加强一下管理,前面是我们太放纵他们了,才惹出这么多事情出来,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们灭火都忙不过来。”
“你说的那个王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这些年轻人现在确实也不像个样子。这样吧,我准备一下,这两天开个思想统一会,提醒一下,不要再弄出事情来让大家看笑话。”刘秀臣也觉得适时该整顿一下项目上的这股风气了。
“还有,晚上的学习时间还是要利用起来,太闲了才让他们的心思多起来,最近管严点,经常查查岗,让他们忙起来。”李聪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要怎么让大家忙起来。
两人商量既定,就决定在这两天,召开一个全体大会。
事情却往往给人一个猝不及防,当晚就发生了一件让李聪和刘秀臣觉得蒙羞的事情。
项目部所在的镇上只有一家洗浴城,项目部的人和搅拌站的人很多都会去,一来自有的洗澡条件不理想,洗澡很冷,二来这个浴池要价不贵,还有搓澡的,洗一次还是很舒服的。当然,浴池并不止一层,据说在二楼是有些灰色产业的,李祥倒是从来没去过,倒是听人多次说过。
这天晚上,搅拌站有个职工去浴池洗澡,按说在一楼泡一泡,搓个澡,很正常,也不会出事,但是谁知道他鬼使神差,他偏偏就往二楼去了,或许是离家太久,需要解决一些生理的需要,就在二楼找了人。也是他运气太差,这天正好遇到扫黄打非,把他扫到了。于是当晚,李聪和刘秀臣被通知到派出所领人。
这件事在第二天早会前就传遍了项目部。早会上,李聪和刘秀臣都黑着一张脸,没有丝毫的好脸色。李聪在早会上就要求王贺在会后发通知,晚上召开全体大会,三个工区,搅拌站,所有职工都必须参加,不允许请假。
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全体大会,召开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来是工区的人住的都不近,折腾来一次意义不大,很多时候都是工区的副经理过来开会然后回去传达,二来项目部会议室并没有那么大,所有人都来有点挤不下。但是这次,李聪却下了严令,所有人必须到场,想必是连续几件事情的发生属实让他大为恼火,特别是昨晚的事情,太丢人了。
当晚,所有职工齐聚项目部会议室,原本寒冷的天此刻也不冷了,把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李祥挑了个靠近门口的隐蔽角落坐下,之所以挑在门口,是为了躲躲等会弥漫的二手烟。
会议由书记刘秀臣主持,连着说了一个小时最近发生的事情,虽然没有明确说是谁,但是到会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在说王伟和任永梁,以及郭昆和潘芸芸,这几人被当成了反面教材,被书记不点名地批评,以及由此引申出去,大说特说了一番。
待书记发挥的口干舌燥以后,李聪接棒继续。
整个会李祥听在耳里,心里总结下来,两个领导的意思就是,你们太闲了,工作上没干出什么成绩来,在别的上面倒是是非不断,有些人还不会自律,所以接下来,晚上要严格遵守项目的规章制度,晚上10点以后才允许休息,从晚饭后一直到休息时间,他们会不定时不定期进行巡查,谁不在岗,由此发生什么事情了,就严肃处理谁。
坐在李祥旁边的魏洪把笔记本递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这真的是跟坐牢一样。李祥看后,在这句话后面画了个大拇指,深深的赞同。
这就纯属被几个人惹出来的无妄之灾给波及了,以后晚上更不自由了,想出去玩或者去一趟市里是没希望了。
这次全体大会,那真的是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持续了几个小时,会议室里恍如仙境,给不抽烟的同时饱尝二手烟。
当李聪终于在10点多宣布散会的时候,坐在门边的几个人在第一时间冲出了会议室,呼吸新鲜的空气。
回到办公室,陈育豪对几个人说:“今天开会的内容你们也都听到了,以后吃完饭休息会,该来办公室学习就来,不要再到外面去跑了,最近严抓,就不要顶风作案,老实地度过年前这段时间。”
说完陈育豪还特意看了一眼郭昆,见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育豪也懒得再说了,毕竟反复提醒,他要是再犯错,被李总弄走也不是不可能。
李祥对开会提到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在意,领导的意思无非是不要惹出事情来,又不是绝对禁止谈对象,再说现在他跟张莉正处于感情上升阶段,没道理因为一场会就投鼠忌器。
说起这段时间,李祥总的来说是对张莉比较满意的。论外表确实不是很优秀,但是张莉为人大方,知冷热,懂得心疼人,在两个人相处中也比较主动,脾气也比较好,没有那种我是女生你就一定要来哄着我的心态,这都是让李祥颇为欣赏的地方,而这些李祥认为比较好的地方已经完全掩盖了外表的不足,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两人进展顺利,张世虎夫妻也颇为高兴,还特地在镇上请了刘长山和杨四海在中间的牵线搭桥,当然李祥也去列席,在酒桌上向两人敬酒表示感谢。这种父母知道且认可的相处貌似会顺利很多。
张莉知道李祥每天要上工地,回去会肯定也愿意歇着,就提出让李祥把要换洗的衣服拿给她,反正她每天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他把衣服洗了。
李祥想都没想,拒绝了。但是在心里,对张莉的评价又提高了很多。
大会开完,整个项目进入了一种沉闷的气氛,活没怎么干动,大家在项目部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错引来领导的不满,循规蹈矩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是最死气沉沉的一段时间。
但是也不是一点成果没有,在局指的帮忙下,刘秀臣终于将征地拆迁问题彻底解决了,工地上可以放开手脚去干,但是这种情况也只有等明年了。不好的消息是,进度没有赶出多少,没有达到罗成的预期,李聪不可避免的被罗成训了一通。
新的问题还在不断涌现。上次局指的拨款,李聪拿大部分去付了劳务款,材料款没有怎么付,累计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字了,算起来也是有几个月没付过材料款了,几家大的供应商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纷纷表示垫不起了,要停供,这里面就包括了李跃军。
于是,李祥短暂陷入了“失业”的状态。李跃军早早就跟李祥和陈育豪说过这个情况,垫的资金实在太多,他已经承受不住,每次进油要拿现钱,还要还银行贷款,项目部却没有按合同约定付款,他也是不得已为之。
这些事情一下子全部涌现出来,李聪觉得心力交瘁,特别是罗成还在不断施加压力,犹如雪上加霜。
项目上出现什么问题,还可以想办法去协调,去解决,但是钱上面,李聪是实在没办法去补这个窟窿,几重问题夹击之下,李聪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几天下来,他病倒了。
李聪这一生病,来势凶猛,发烧咳嗽,折腾的整夜睡不着觉,但是一堆问题又等着他做决定,无奈之下,他只好将现场的问题交给刘秀臣去主持大局,他专心想办法解决钱的问题。
李聪卧床不起,在床上反复思量,想着各种能弄来钱的途径,然后又在不断否定,好像哪条路现在都走不通。
虽然邻近年底,但是还没到计价的时候,业主那里也不可能给提前计价拨付一部分款项下来。局指也是不太可能了,拨付了1500万的资金,还要在后续的计价款中分批扣回去,这种寅吃卯粮的事情李聪也不想形成习惯,再说及即使他想局指恐怕也是地主家没有余粮了。
这两个是比较正规的途径,行不通。李聪也想到了不正规途径,比如去跟施工队借钱,但是这些方法风险太大,不被发现那万事大吉,可一旦走漏了风声,自己就会麻烦不断,而且很容易被人要挟,这也是李聪不想见到的。这些不正规的途径,保密也不太可能,谁的嘴稍微快一点,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一旦事发被查,在公司看来就是明知故犯。
可是问题必须要解决,材料停供,工地上也难以干下去,后面的连锁反应会导致损失更多。李聪辗转反侧,唯一的办法,也是李聪最不想用的办法,找公司帮忙。
李聪并不想给李朝源打电话,这个电话一打,就会把自己的无能展现在李朝源面前,但是李聪还是拨通了李朝源的电话。
“李聪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很快接通,李朝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心情不错的。
“书记,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有点情况想向您汇报,现在您方便吗?”李聪小心地赔笑道。
“我现在有空,你有什么事说吧。”李朝源道。
李聪顿了顿,把自己目前遇到的种种困难向李朝源进行了汇报。
李朝源听完,沉默了几秒,说:“其实你不给我打电话,我这两天也会找你。你现在的情况我或多或少都听说了。昨天局里孔董事长给我打电话了,还特意说到了你的问题,看来是罗成跟孔董事长汇报了。”
李聪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罗成是没说自己的什么好话了。
果不其然,李朝源继续说到:“孔董事长跟我说,罗成汇报整个项目进度不尽人意,我们公司的分部占很大原因,尽管他已经多方努力帮忙,但是你在管理上还是存在很多欠缺,导致整个项目的推动状况不理想。”
李聪忍不住剧烈咳嗽了几声,连忙出声道:“书记,我……”
李朝源打断了他,说:“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过去后做了哪些工作,刚才我让工程部把你们今年的各种报表拿给我了,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看。你去了这个项目马上也一年了,平心而论,我知道你做了不少工作,也在竭尽全力地想干好,这些我都清楚。所以孔董事长在让我考虑要不要把你换掉的时候,我还是尽力在维护你的。”
“孔董事长那么忙,哪有时间去关注一个具体的项目,这里面少不了罗成的作用,他恐怕也有把责任往下推的嫌疑。我昨天跟孔董事长聊完也在想,罗成这样向局里汇报,恐怕多少也是因为你是我提拔起来的,他因为没竞争过我,到了局指,那你撒气吧。”
李聪闻言,强压住咳嗽的冲动,诧异道:“罗总……不至于吧,都是这么大的领导了,还能玩这一套吗?”
李朝源冷笑道:“哼,你是不了解他,说起来这个罗总可不是什么心胸广大的人,要不怎么他真正支持你是最近的事,而不是他一去就全力支持?”
李聪这才后知后觉,回想罗成之前的做法,诚然如李朝源所说,可这些他是没有跟李朝源说过,但李朝源貌似什么都知道,不由得觉得这些大领导真的是关系深厚,很多事情没有主动去问,但总有人会汇报。
“不是单凭罗成的一面之词就可以否定掉你这期间的工作,但是结果也确实不太理想,这对你不太有利,关于这点,你可能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李朝源的话没有彻底说透,但是李聪却是听明白了,自己可能要成为斗争的牺牲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