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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澜风还未答,她便放软了声音:“澜风,别胡闹了。睍莼璩晓就算想要留我在这里过夜,也不必要这样吧?”
君澜风看着她“扑哧”一笑,凤眸中露出一丝揶揄:“曦儿,你可真是自作多情,谁说要留你一起过夜了?谁想了?也不羞!”
落云曦嘴角连抽。
原本还不觉得怎么样,被他一说,脸腾地便红了。
她危险地眯起眸子,看向君澜风:“别跟我贫嘴了!既然不打算让我留下,这样拦着我又是为什么?膪”
说着,她背转过身子,面朝向九煞和无肠这头。
君澜风在她身后笑了起来,问道:“难道这么多天不见,你竟一点都不想我吗?这么急着离开?”
落云曦立刻回过头来,瞪住他:“刚还说自作多情呢!这会儿不知谁自作多情了!想你?我为什么要想你啊!棘”
君澜风见她拿自己说的话来堵自己,失笑出声。
落云曦可没空跟他耗时间,抬头一看,远方的天空沉浸在黑暗中。如墨的黑色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谁也不知道那会发生什么。
她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声音也沉了下去,问他道:“外公呢?”
“没来。”
“为什么?”
君澜风也敛了笑意,静了半晌,低声道:“你们不是和月和耀星的对手,就算赢得了此仗,也应付不了接下来的战火。”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还有退路吗?”落云曦斜眼问他。
“不管有没有退路,我都不会让你离开,去冒那个险!”君澜风语气坚定。
“官寒怎么办?他是我弟弟,我不可能将他一个人丢在江林府,丢在敌军的包围中!今晚,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去!”落云曦也十分倔强。
“回去不是不可以。”君澜风似乎松了口,可接下来的一番话有如朝落云曦心上泼了盆凉水,“我回去,你留在这。官寒若是听我一言,就此放手,那么我还能救他一救。可如若他不听我的,那么,我也不会管他了!”
“不,如果外公出手,我不信我们就会败!”落云曦不赞同地叫道,“是不是你不允我外公来的?”
君澜风好笑地看着她:“你以为战场如儿戏吗?就算你外公来,也不过多搭几万条生命而已!”
落云曦被他的话说得心头一震,紧紧抿住嘴。
“我这就去江林府,你去帐内呆着!”君澜风一把拉住落云曦的手。
“不,我和你一起去。”落云曦摇了摇头。
“你留在这!”君澜风根本不容她多说什么,猛地伸指,趁着落云曦站得离他最近,在她周身穴道上一点而过,白色的雪锦从袖中飞出,将她绑了个结实。
速度极快,不一会儿,落云曦就如个蚕宝宝一般动弹不得了。
“君澜风!”她怒吼一声,百般挣扎,却是纹丝不动。
君澜风拿绳子捆人的本事倒是高明,而且用的是天蚕丝雪锦,越挣扎反倒扣得越紧。
男人倾下了身子,在她的脚腕处打了个死结,看也不看她,抱住她修长笔直的腿上亲了一下,才站了起来。
落云曦死死咬住牙,眸中喷着火。
君澜风已经打横将她抱起,大步进帐,放到了软榻之上,拿了一床锦被替她盖在身上。
“曦儿,在这等我!”他弯腰,轻轻将落云曦额前一缕刘海捋到了白嫩的耳根后,冲外头吩咐:“无肠,飞羽,你们就在外头守着。我去江林府一趟。”
飞羽不放心地问道:“要属下与爷一道吗?”
“不用,你们在这保护好曦儿。”
飞羽只得点了点头,冲无肠打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地守在了帐门前。
君澜风临走前回头看了眼落云曦。
落云曦立刻扭开头,将一张脸对着榻里,眸光一片冰冷。
男人轻叹一声,转身,大步出房,跨上帐后系着的雪练,一拉马缰绳,雪练便冲下了山岗,直奔黑暗中的江林府而去。
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远,落云曦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她尝试着动弹了一下,除了脑袋能自由活动,被雪锦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却是根本动不了!
“Shit!”落云曦相当不爽,叱骂一声,冲着帐门的方向大叫,“无肠,你个死人,快进来替我解了脚腕上的结啊!”
无肠和飞羽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小姐,您就忍一下吧,王爷不久就回来。他也是为你好。”无肠硬着头皮朝里头说道。
落云曦深吸一口气道:“我没说他不是为我着想,可他这种方式我接受不了!你进来替我解了雪锦,我实在是被绑得难受!这天杀的君澜风,他到底在哪学得这么变态的方法,我的双手竟然连翻转都翻转不了!”身体这样僵硬着确实难受,落云曦实在想高声问侯君澜风的祖宗了。
无肠和飞羽听着她骂主子,也只能互笑了笑。
“无肠,亏我平日里待你那样好,什么好东西都跟你分享!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表妹也给你拐走了!你居然这样对我,好好好,我记住了!”落云曦相当郁闷,睁眼看着帐顶开骂。
无肠被她说得只能深深低下头去,很是不安。
“唉哟!”帐蓬里忽然传来落云曦的一声痛呼,“好痛,勒得我好痛……”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直至变得极其微弱。
无肠剑眉一拧,便要进帐。
飞羽拉住他,低声问:“会不会是曦儿小姐的鬼把戏?”
无肠皱了皱眉头道:“主子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往常犯错时也会被他捆绑,时间长了,手脚都麻木了。”
飞羽想了一想,觉得他言之有理,便放了他进去。
“小姐!”无肠远远看见落云曦躺在床上没有反应,着急地飞奔过来,掀开那床锦被。
落云曦的脸正对着外面,她睁着眼,一句话也不说,眉头紧皱,满脸都是泪。
乍然瞧见这一幕,无肠有些手足无措,放低声音问:“小姐,你怎么样了?”
他有些胆颤心惊地朝落云曦身上看过去,雪锦横竖几道深深扣进了她的黑衫内,应该是绑得很紧。“主子下手太重了!”这时连无肠也忍不住抱怨了。
飞羽也走了进来,看到落云曦脸上的泪水颇是震惊。
如果换作旁人|流泪,可能没什么好稀奇的。但是落云曦在他们心中却是一直坚强不屈,无所不能。她的聪明机智和能言善辩早已让人完全忽视了她的柔弱形象。
再见落云曦与无肠之间如此熟稔,飞羽心中也有些不安了。
他们跟着君澜风的人谁不知道落云曦在爷心中的地位?经历万千磨难,他们仍然互不相离,注定了落云曦将来只会是中山王妃的后果。
那么,无肠一直侍候在未来的中山王妃身旁,将来他和主子夫妇在一起也会更融洽。
而自己呢,自然也不能被他们所抛弃。
于是,飞羽便想怎么着也要邀上一功了。
他上前关心地问道:“小姐,你哪里不舒服?”
“手腕痛。”落云曦本就生得十分漂亮,泪水涟涟的模样更是惹人生怜。
飞羽想要去察看她的手腕,却被无肠拦住了。
“小姐,再忍忍吧!主子回来就好了。”他想到主子临行前的命令,最终还是压下了心酸。
“手腕好痛,飞羽,你替我松一松,就松一松雪锦,行吗?”落云曦心里将无肠骂了个狗血喷头,尼玛,当她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吗?他跟着自己这么久,居然还不及飞羽呢!
她泪汪汪的大眼睛看过来,飞羽心软,一时拿不定主意。
无肠眉眼认真地说道:“飞羽,小姐的聪明少有人及,假如真是她玩的把戏,我们又该怎么向主子交代?主子既然下了手,肯定会考虑小姐的承受范围,这一点我们无需担心。”
“无肠,你好心狠!”落云曦终于忍不住了,磨牙出声。
飞羽闻言,浑身一震。
还好,还好他还没动手……
“小姐,对不住了。”无肠深深地向她行了个礼,示意飞羽与他一同退出去。
落云曦紧紧咬住唇不语。
她确实爱使诡计,但这次是真的好痛!
刚才她试着去拿腰间的毒药,结果右腕处的雪锦越勒越紧,而手掌被反扭一道捆住,所以现在的感觉就是右手腕连着手掌快断了!
可无肠居然不相信她!
难道这就是现实中的“狼来了”吗?
也不知道在这样的痛苦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等到了帐篷外一声马嘶。
片刻功夫后,帐帘被掀起,一道人影飞了进来。
“曦儿!”君澜风已经坐到了床沿上,猛然瞅见她一脸泪痕,男人明显一怔。
落云曦将眼睛眯开一道缝,觑了觑他,又重新闭了眼,红唇颤了颤,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想说什么呢?
这泪水未必是真的,但痛楚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
如果为了这么点痛就哭泣,那前世,她应该早被泪水淹死了吧?
脚腕处一松,君澜风已经给她解去了雪锦的死结,一抽一拉,落云曦的身体猛然就松懈开来,血液倒流,右手一热,酸胀无力地垂了下去。
“曦儿……”君澜风已经注意到她右腕的异样,将它捧了起来。
白如皓雪的腕上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么紧?”他失声惊呼。
落云曦却气得直甩开他的大手,翻身下床,冲出了帐蓬。
君澜风疾步追了过去,眼光直盯着她的手腕,满脸心痛:“给我看看,曦儿,别跑!”
落云曦冲到帐外,便看到有如门神般的无肠和飞羽,两人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黑暗,装作没看到此事。
心里一寒,她不免顿住了步子。
“曦儿,给我瞧瞧。”君澜风冲到了她面前,急忙要去看她的手腕。
“有什么好看的?”落云曦冷笑一声,将手腕背到了身后,“反正痛的是我,又不是你。”
一面说,她一面向山岗下巡视,官寒没有跟来?
君澜风却一把夺过她的腕,放在眼前细瞅,那血痕如千万根箭刺在心中,痛得他的心都拧了起来。一想到雪锦竟然缠得那么紧,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谁说我不痛了?你痛在身,我痛在心!”他握住女子右腕的大手轻微地颤栗着。
“够了,这些肉麻的话就收起来吧!”落云曦很是嫌弃地抽回手,目光饶有深意地在无肠脸上扫过,淡淡道,“反正你是王爷,是天夜的中山王,你想怎么着不就怎么着吗?一根绳子便能将我绑起来,想扔哪就扔哪,还管我什么死活呢?”
“你是这么想的?”君澜风狠狠攥起了拳头。
“那你还有什么解释?”落云曦的声音浸透寒意。
君澜风看了眼她藏在身后的手腕,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声音微沉:“我且问你,官寒现在不同意放手,你怎么办?”
他之所以不带落云曦过去便是不想让她当面为难。
“我死行吗?”落云曦一字一字冷漠地吐出。
君澜风一愣,听到那个“死”字,整颗心毫无预兆地猛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眉眼中的紧张不言而喻。
他一把扯住落云曦的手,带进怀里,声音含着怒气与担心:“你胡说什么?”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既然问我的意见,又何必不让我回去!”落云曦的声音一拔多高。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相信自己有能力将它走好!
君澜风的担心她能理解,但是,他今天对她采用的办法,她却不能释怀!
君澜风抱着她的手臂几乎是僵住了,凤眸深深凝望着落云曦,慢慢地,他松开了手。
“你回去吧!”
说完,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快步进了帐蓬。
无肠和飞羽这会儿想装无视也装不下去了,互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忧色。
“小姐,外面冷,你先进来……”无肠的话还没说完,落云曦却已拔足冲下了山岗。
无肠惊到了,纵身一跃,便要追过去。
“谁也不许去追!”君澜风的呼喝声猛一下在无肠耳旁炸开,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帐帘之侧,雄浑的声音透着内力在山谷之间回荡。
落云曦扑在马背上,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拉起马头,回过了身,冲着岗上灯火处大声说道:“颜一凡,你这个叛徒!我警告你,你赶紧叫外公将军队开过来,否则,我一定不轻饶你!”她不知道颜一凡躲哪里去了,可却猜得到,他不会离开这片山岗的。
她的话,他一定听得到。
岗上,传来的却是君澜风的回答:“不可能!你外公的军队在我手上,不可能给你的。”
落云曦气得快要吐血,脸色沉得可怕:“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她扬起头,便看到男人一袭紫袍,尊贵无比地站在岗沿上,夜风吹起他的衣角,飘飘扬扬。离得远了,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男人的居高临下。
低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别忘了,颜家现在是天夜的逃犯!私藏军队,便是死刑!”
落云曦心头微跳,有些着怒道:“你将它给我不行吗?”
“我早跟你说了,和月内讧,天夜不会插手的,不会插手,也没这个能力插手。”君澜风的回答轻飘飘传下来,“你敢说,你外公的军队不属于天夜?”
一旁的无肠和飞羽心头都捏了把汗,耳旁已响起嘶心裂肺的马鸣声,那人那马,却已经乘着黑夜远去了,溅起一片烟尘。
不属于,怎么会属于呢?那是他强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