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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湿润多雨,小湖溪谷也多,黎明时分刚下过一场蒙蒙细雨,白佑芊赶了一夜的夜路,零星点点的雨滴时不时地拍打到白佑芊脸上,清晨太阳又破晓而出。
白佑芊手举菏叶,阳光透过裂开的缝隙照到了她的眼上,白佑芊合了一下眸,叶上的雨滴顺势滑落。
下过雨的泥地有些潮湿,白佑芊鞋底沾了一些泥土,她将手里的菏叶连同肩上的包袱一同放在了圆石之上,踩着些小石子来到了溪水旁。
溪水清澈见底,面上偶尔被惊起,泛起圈圈涟漪。
白佑芊蹲下挽起了袖口,溪水上照的她格外好看,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虽梳了一个男子的发型但脸却精致的好看,虽精致但并不媚,墨黑的长发盘起,五官端庄不失秀气,若是个男子,定当以一种阴柔美相和。
她随便两下洗了把脸,溪水里,鱼儿也渐渐醒了过来,来回游去,这溪水养的鱼儿也是肥的很。
白佑芊当机立断,脱掉了鞋袜,一脚踩进了这还是有些凉意的水里。
她一把命中,鱼儿在她手里乱蹦着急忙想要逃离危险,白佑芊手没抓稳,还真让鱼儿逃了出去。
鱼儿蹦到水里,溅起一些水花,湿了白佑芊的上衣。
折腾了好一会儿的功夫,白佑芊终于将两条肥鱼带上了岸边。
岸上,白佑芊将衣襟上的水拧干,穿上鞋袜在附近找了两根竹棍,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将它们削尖后把这两条没了生息的鱼串了起来。
她起身收拾好包袱,肩上扛着两条鱼便离开了此处。
城南镇上一些商贩早早地开了张,白佑芊四处张望,嘴里念叨着,“不是说好在此处碰面吗,师父人又跑哪去了?”
她顺着这条街找下去,前面人群聚集,似乎是有热闹可看。
白佑芊走过去,唰的一下人群散开,让出了一条路,中间冲出一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头上的帽子歪戴,手里的竹帐被撕了半片,样子狼狈至极。
白无之跌跌撞撞的向她这个方位跑来,像是抓到救星般躲在了白佑芊身后。
他后面跟了十几个壮年男子,白佑芊见状,立刻明白了,想必又是师父行招摇撞骗之事被人抓了现行,才引来的麻烦。
这些壮年男子对她倒是客气,“这位小公子,麻烦你让一下,若是伤到了你,我们可不担责!”
白佑芊先是回了他们一个浅笑,将胳膊悄悄地伸到身后咬牙对白无之轻声问责着,“师父,你怎么又露馅了?”
白无之迅速在白佑芊手背胳膊上涂抹着一些东西,说道,“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又给记错了人!”
两人只一句话的功夫,白无之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将衣袖帮她落下。
白佑芊会意,将胳膊收回,笑盈盈的迎向了面前这些人,“各位大哥,你们这么气冲冲走来,可是这个老先生做了什么事?”
领头的中间男子,赤红着脸,挥着拳头,“这骗子说我们家刚出嫁的小姐,婚姻美满,与结发之人相守白头,老爷本高兴要给银子,谁知,小姐哭着回了娘家,夫家将她休弃了,你说,这样一个江湖骗子,不应该揍一顿吗!”
这人说话间还往前走了两步,白佑芊拦住了他,“大哥,有话好好说,老是动拳头多没意思呀,前些日子,我下水摸鱼就刚好遇到这老先生,他说我最近不宜下水,我本不信,今儿,果真应了他说的这番话!”
这男子见白佑芊一脸真诚模样的说着,眼里灵动似精灵一般,倒不像会说谎之人。
白佑芊手拿着那两串鱼将袖子撸了起来,露出一片红癣,本就白皙的胳膊映衬的这片红癣,更加的瘆人。
众人见这模样,脸色皆变,下意识的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这男子也被吓到了,愣在原地动弹不了。
白佑芊将胳膊往上一抬本想让他仔细瞧瞧,谁知这男子逃的极快,一把躲开。
“大哥你瞧,我没听这老先生的话今儿又跑去捞了鱼,这不就起了癣吗,只是可惜这鱼是吃不了了,感染不感染我还真不清楚,不如送给你们如何?”
白佑芊笑眼弯弯,一脸无害的样子将手里的鱼递到了这男子面前。
男子吓得有些语塞,“什么,感……感染!”
白佑芊稍微轻点了一下头,男子离她最近,胡乱摸了把脖子和身上,神色紧张,掉头就跑!
同他一起来的那几人有的见势早就跑掉了,留下的那几人,脸色呆滞,还没从惊吓里面缓过神来。
白佑芊暗幸,多亏师父这弄得够逼真!
白佑芊又将鱼递到他们面前,他们这才醒过神来,你推我搡的四处逃散!
白佑芊扬头看他们走远后又将鱼扛在了自己肩上,她划过一角笑意,转身道,“师父我们……”
这道袍师父早就没了踪影。
白佑芊嘴角一抽,“又跑了!”
她抬脚要走,便听到白无之的叫喊声,白佑芊寻着声音找过去,抬头上瞧。
白无之手自然的搭在窗前,小风吹得他那两撇小胡须飘着,“阿芊,快上来!”
白佑芊提着两条肥鱼大步迈进了一茶楼里。
茶楼间,处处弥漫着茶香,她不懂茶道,不知是何茶味。
走进茶楼,直接扶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的人不多,三两个坐成一桌,言笑宴宴,一股儒雅气息瞬间扑她而来,显得她与这里格格不入。
白无之在靠窗的角落里散漫的往自己的茶杯里添茶,就连手势都不对。
白佑芊走至桌旁,将鱼拍到了桌上,趁他不注意,扯掉了男子嘴角边那两撇小胡子。
白无之“啊”的一声,周围人向他投来不悦的神色。
他赶紧揉了揉已泛红的嘴角,“你造反啊!”
白佑芊将揪下来的胡须扔在桌上,双目微瞪,“谁让师父又自己跑了呢!”
白无之假意性的笑了两声,往她手边的茶杯上倒了一杯茶,“好了,乖徒儿,师父知道错了,这地方师父早就定好了,若是误了时辰,可就要被别人给抢走了!”
白佑芊皱眉问着,“师父懂茶吗?”
“不懂!”
白无之知白佑芊心中疑问,主动解释道,“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嘛,让你踩的点,踩好没有!”
白佑芊取下肩上的包袱从中拿出一小册子,打开念道,“镇北那家大户,姓柳,是个茶商,但贩的茶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茶,柳老爷儿子,是镇北一恶霸,前些天,柳夫人刚过世。”
白无之听罢拿起茶杯悠闲的吹了几口,“这样的人,坑他些银两,不过分吧?”
白佑芊将好不容易捉来的肥鱼推到了白无之面前,“这是孝敬您老的!”
白无之见到这两条肥鱼,眼都亮了,“还是徒儿最懂师父的心,来一条?”
白佑芊轻声一笑,举起被白无之涂满红癣的纤白胳膊,“我吃不了鱼!”
商量好怎么坑骗柳府的计策后,白佑芊师徒二人,草草离开了这里,桌上的残茶还尚留余温。
白无之喜滋滋的把这两条鱼收到了背后的筐篓之中,不知何时,他身上的道袍早就换成了一破袋麻衣,手中的算命竹帐已是一副手杖。
他眼蒙白纱,样子真是像极了双目失明之人。
白佑芊亦是熟练的一手轻扶着他,许是周围路人瞧白佑芊身形瘦弱还要照顾着病残之人,有的人冲她摇头叹息,有的好心人赠与了他们一些吃食还有几个铜板!
白佑芊一双灵动的眼睛中蓄满了泪水,似乎随时可以掉出泪花,她感动的道着谢,“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与他们擦身而过后,白佑芊立刻止住了眼泪。
白佑芊扶着白无之,林间小路上,路过一妇女,满脸污垢,怀里抱着不足月的婴儿跪在地上,坑洼的泥地上放了一脏了许久的破碗,白佑芊见此一景,心中不免一酸,手握着刚骗过来的食粮,向这妇女走去。
她把刚才那几个铜板轻轻放到了碗里,又将手里的食粮堆到了这妇人身旁。
妇女见状,抱着怀里的婴儿便要向她磕头,悲戚声传来,“谢谢这位小公子!”
白佑芊起身,回头,见白无之早已摘掉了蒙眼的白纱,笑意浓浓的望着她。
白无之来至她的身旁,将胳膊搭在了白佑芊肩上。
“师父,看来我们这几天的食粮要重新想办法了!”
白无之道,“没有便没有了,走,师父请你吃鱼!”
白佑芊这些年来,生活天天如此,虽偶尔被识迫计策遭人追赶,但练就了一身识人脸色之技。
她,白佑芊,自小跟随师父混迹于江湖之中行招摇撞骗之事,自称白吃白喝的白,没有钱财的芊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