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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想质问我什么？”对于韩行止的一系列询问，程宇均视而不见，他的视野里只有李琼玖一人。他望着她，很安心，忘记了自己罪犯的身份，更忘记手上沉重的手铐。
李琼玖放下笔，抬起头，愣怔了半刻终于开口。
“我们第一次去你家询问程瑾峰情况时，林琪故意丑化其形象，并且表露出极其厌恶和排斥。你虽然表面对她的表述有所阻拦，但并没有妨碍她把实情说出来。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说明你们两人的内心都有被程瑾峰压迫的经历，想还原真相，公布罪行。从某个角度来说，你们也是想给杀人找一个罪有应得的理由，对吗？”
语气平淡。
程宇点了点头，脸上竟然挂着一丝让人不解的欣慰。
得到赞同，李琼玖继续说：“认尸那天你的反应最反常，两位老人经受不住刺激而昏倒，连最憎恨死者的妹妹都不忍直视出门干呕，唯独你双目紧瞪，如果是自己在乎的亲人死去，又有谁愿意一直目睹他们的死状呢？眼睛红不是因为你难过，而是长期不眨眼造成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和痛苦，而是见仇人死去内心不自觉表现出来的兴奋吧！面对三具得意的作品，你甚至都无法做到移开视线。还有你一直积极的为我提供线索，也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吧？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呢？”
为什么？程宇无奈一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三个败类有如今的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王兴诱导程瑾文赌博时，程宇在上学，在他最脆弱最需要父爱保护的时候，王兴夺走了他父亲。母亲出走，再没回头，家长会永远空空如也的座位自然而然成为他童年的心理创伤。王兴是所有不幸的源头，这样的人渣地狱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一直都在冷嘲热讽中过活，以致后来转学用一个女朋友早恋被家人老师发现的可笑理由。
程瑾峰那是对他和林琪伤害最大的人，父母失去联系后他寄宿在程瑾峰家，高中时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个所谓的叔叔竟然打断了他的腿，断送了他在体育方面的前途，葬送了他的光明路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再者就是赵欣，总是颠倒是非撒播谣言，诋毁他和他的父亲生怕与她家夺遗产。有的时候甚至不劝阻程瑾峰对他的暴行，反而添油加醋说他是灾星，妄图急于除掉他。
她想让他死，那她怎么还能留？
于是他以在城里给他们三人安排工作为由，将他们约出，南城公园他早已踩好点，那里人迹罕至，房群的主人还贪财好贿赂。他腿脚不好，怕生出端倪，索性装扮成老人的模样以混淆视听。
“案发当晚那个出现的老人的确是假扮的，但不是你。”韩行止悠悠地说。
“你很聪明。”程宇开始欣赏起韩行止。
可韩行止却摇了摇头笑着说：“不，还有更聪明的。”
“犯案的一个细节证明你有同伙协助你作案，那就是凶手是怎么确定房群的主人拿了钱出去挥霍时，不会半路折回。凶手的种种行为都表现他是个细心有谋略但不冒险的人，不可能连这一点都没考虑到。所以--”韩行止猛地抬起手指着单面玻璃，指尖对准的方向恰巧是林琪，语气故意压的很低，神神秘秘，“你的妹妹在帮你放风，那个假扮的老人也是她。”
说到这里程宇一下子变了脸色，韩行止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妹妹可真是爱你啊！竟然想替你背锅，承担杀人的罪名。从头到尾，她都毫无掩盖地表露自己的憎恨和不满，拼命地在暗示警方‘我有作案动机’，可她越这么做越能洗清嫌疑，才会让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你。”
玻璃另一面的妹妹闭上双眼略有哽咽，整个身体如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不过你也不太聪明。”程宇的嘲讽让韩行止皱起眉，他不觉得自己的推理有什么纰漏。
“那件血衣。”程宇双手握拳，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堪的记忆，“那件血衣是我父亲的，我从来没有想过逃避责任，穿那件衣服作案，是想让他们在死前能够向我父亲忏悔，也当是我父亲为自己报仇。”
王兴最该死的地方就是害死他的父亲，当年的那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王兴为了财和赌场里的刘胖子合作，演了一场戏骗取他父亲所有的家当，甚至还不义地要了父亲一只右手。
父亲五年前得知真相后找他们理论，他们害怕坐牢于是将父亲分尸，还想将他的尸体带到废弃工厂里搅成肉酱喂猪。
王兴现在的死，简直就是程宇对他最大的恩赐，要不是因为刘胖子病逝的早，程宇一定用他们的尸体完成他们当年没有完成的罪行。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李琼玖问程宇。
“你说。”
“程瑾文死于五年前，为什么你现在才报仇？”
程宇突然哽住了，韩行止却知道原因。
“因为策划这场案件的主谋不是你。血衣明明可以焚毁，为什么非要夹在募捐中？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这个人是谁？”
“神执事。”程宇低头，内心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样，毫无波澜。
神执事，执行神的意志。
“他是谁？”李琼玖问。
“我不知道，他在我本该平静的生活中突然出现。”
“那你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李琼玖有些着急，但更多的是对眼前旧人的惋惜。
程宇抬头望着李琼玖，眼中的微光让人看不懂，他舔了舔嘴唇，“如果有个人不顾一切的为了你卑微的父亲制定详细的复仇计划，还有人记起不足为道的他，我有什么理由去拒绝，有什么理由不听话。”
“血衣明明可以焚毁，为什么不这样做，偏偏冒这么大的风险？”韩行止问。
“神执事的意思。”
“为什么？”
“我不知道。”
房间突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