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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24日,星期日。
都九点一刻了,在后厨心神不宁烤着串的麦买提,终于等到了小白的福音:“老板,小姐姐来啦!”
麦买提翻转着炉火上的烤串儿,满头大汗地说:“快,你帮我看一会儿!”
小白不满地说:“今天平安夜,外卖生意超好,外头小黑还等着我呢!”
小黑是外卖平台的外卖骑手,帮旺旺烤串店送外卖有半年了,每天都要来好几趟。他本名叫何鹤,长得高大端正,只是皮肤和麦买提一样黑,鹤字的发音用方言念又挺接近黑,所以小白索性叫他小黑了。
小黑的脾气相当好,被取了外号也一点儿都不介意,小白叫他小黑他答应得还挺爽快。倒是有一次小黑开玩笑说自己和小白可以组成黑白无常,小白这个小心眼的双标生了气,立即不和小黑说话了。
麦买提正教训小白呢,说只需你给人取外号,不许人跟你开玩笑吗?结果小黑出去买了杯白桃乌龙奶茶送给小白,小白马上喜笑颜开跟小黑和好了。
麦买提:……觉得自己是幼儿园老师怎么破?!
“烤串的味道都已经调好了,你只需要看着火候就行了。你都已经跟我学了两年多了,难道还不能看一下火候?我还打算过了年给你涨工资呢,是不是不想要了?”
小白立即变脸:“老板,你去招呼小姐姐吧,这里全都交给我!你放心,火候保证给你看得好好的,不会太生不会烤焦,熟了我就放到盘子里,小黑的单子我心里有数,一切包在我身上!那个,工资涨多少啊?”
“看你表现!”麦买提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就跑了出去,直奔门边的桌子:“妙妙,今天怎么这么晚?呀,乐乐今天也在呀!”
章妙妙手里牵着乐乐笑着说:“今天你店里好热闹啊!我们推拿店的生意也不错,所以来的晚了点。我还以为会没位置呢!”
怎么可能?从晚上七点开始我就告诉小白,这张台子有人预定了,就等着你呢!麦买提心里默默地说,嘴上说的却是:“对啊,今天是平安夜,大家生意都不错!你想吃什么,还是照旧吗?”
“没办法呀,我就是个很专一的人,爱吃的东西怎么吃都不会腻。烤串照旧,奶茶也照旧。”
人也照旧。章妙妙坐在那里,心里无声地说。
等麦买提送烤串的时候,他特意在桌上放了一个毫无瑕疵新鲜锃亮的苹果:“这个是赠品,平安夜快乐!”
章妙妙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笑容:“呀,是什么呀?”
搁在以前麦买提会觉得这女孩儿怎么明知故问忒矫情,可是小白之前刚好跟他这个直男上过女孩儿的心思你这样猜心理课。据她说,女孩子有时候明知故问,就是在跟你撒娇,如果这时候你指出她明知故问,那就是不解风情,妥妥的直男反应,不受女孩子青睐。
所以,妙妙这是在跟我撒娇?
麦买提的心有如小鹿乱撞,笑容里居然带了一丝羞涩:“这是苹果呀,我听说平安夜都要吃苹果,保平安。这是我们新疆的阿克苏冰糖心苹果,我觉得比红富士好吃多了,送一个你尝尝!”
“是吗?太谢谢你了!”章妙妙伸出了手,却停在了半空,笑着说:“那你把苹果放到我的手上吧,就算你把平安放到我的手上了!”
卧槽!太可爱了有没有?!
麦买提急忙拿起苹果,放到了章妙妙的手上。
章妙妙送到嘴边吭哧啃了一口:“真甜,真脆,真好吃!”
麦买提呵呵笑了:“那你慢慢吃,我回后厨了!”
章妙妙嚼着苹果,突然眨巴着眼睛问他:“为什么你从来不去我的推拿馆按摩呀?小白最近也不去了,她还办了会员卡呢,里面还有余额。一般来说会员卡是不能共用的,不过你们这么熟无所谓了,小白的会员卡你也可以用!”
麦买提的心跳猛然加快。他看着章妙妙拿着苹果的手,白白的,嫩嫩的,肉乎乎的,像两个小白胖馒头。这样的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按来按去会是什么感觉?一定很舒服吧?会不会按着按着自己就忍不住表白了?那还是算了。
“那个,我长了一身痒痒肉,不能碰,一碰就痒,所以我从来不按摩。不好意思,不能照顾你的生意。对了,今天是平安夜,怎么不和男朋友约会呢?”
“我没有男朋友啊!”章妙妙脱口而出。
“没有吗?上次那个长得像张国荣的男孩子,不是跟你相亲的吗?”
“你说小秦啊!”章妙妙笑了,“他没看上我,他看上别人了。”
“不是吧,他眼光这么差?”麦买提听上去很惊讶。
“这跟眼光没有关系呀,每个人都要找和自己投缘的。而和自己投缘的,在别人看来不一定是最好的。他和我不投缘而已。”章妙妙又吭哧啃了一口苹果。
那你和我投缘吗?麦买提险些脱口而出,旁边一桌却有人高声叫老板买单。
章妙妙一边吃苹果一边说:“你去忙吧,今天生意好,不用专门招呼我了。对了,明天晚上我有老同学来我的推拿馆开一个圣诞趴体,就不能下来吃烤串了。”
“没关系,那你后天再来。”说完这句话,麦买提看到章妙妙的脸慢慢红了。他也有点不好意思,马上说:“我很需要你光顾我的生意呀,记着一定来!你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章妙妙抱着苹果一口一口啃完了。
这个平安夜,方菲菲在酒店有圣诞晚会表演,她把吴为也带去了,两个人一起弹吉他表演圣诞歌。章美美和郝运来有约会,陈老师和康老师有约会,章壮壮和康帅约了打游戏,只剩她一个人在推拿馆。
但是这个平安夜,有一个人,给我送上了一个苹果。这是我十九年来吃过最香最甜最多汁最好吃最新鲜最难忘的苹果。
第二天圣诞节正好赶上星期一,喵喵推拿馆休息的日子。盲校14级中专一班的同学聚会兼圣诞聚会在推拿馆隆重举行,从晚上七点到十点。
小贾和小秦因为离得近,六点半就到了。方菲菲和吴为昨天的圣诞表演大获成功,酒店甚至考虑让他们组个高雅版凤凰传奇,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结束。两人索性在酒店过夜,上午才回来。还好今晚方菲菲放假,晚上不用上班。
铁三角早就把按摩室布置好了,按摩床都沿着墙边摆放,可以当椅子坐,床头柜在中间拼成一张大桌,摆满了瓶装饮料和袋装零食,这样大家就不用倒水了。章美美和郝运来抽空在推拿馆的接待室装了一个两米高的圣诞树,也被暂时拉到了按摩室中间。每个来参加聚会的人都会带一份价值百元的神秘礼物放到圣诞树下,等人到齐了之后,大家再玩游戏随机分配礼物。
七点刚过,推拿馆的门被拍响了。吴为打开门,蓝兰就冲了进来,叉着腰站在接待室大叫:“方菲菲,我跟你没完!”
按摩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跟在蓝兰后面冲进来的小孙急忙拉住了蓝兰的手大叫:“我的姑奶奶,你别闹了好吗?”
吴为正打算关上门,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等我们进来再关门呀!”洪红和小唐是跟小孙和蓝兰一起来的,不过他们落后一步。
方菲菲从按摩室里探出个脑袋问:“蓝兰,我怎么得罪你了?”
“你还说!你干嘛总是跟我抢啊?”
“跟你抢?抢什么?抢红包吗?红包不就是要抢的吗?再说了,我们微信群里的红包,明明是你抢的最多呀!”
“我不是说红包!”蓝兰恨得在原地直跺脚,“小孙这个混账东西,他当年在盲校居然也暗恋过你!”
小孙急得跳上去摸索着要捂蓝兰的嘴:“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早知道你这么当真,我就不跟你说了!”
洪红也劝道:“蓝兰,这就是你不对了。是你自己问小孙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交代清楚你就不嫁给他。小孙交代清楚了,你又找他的麻烦,你这不是无理取闹自寻烦恼吗?”
“我就无理取闹,我就自寻烦恼,怎么样!”蓝兰话里带了一万分的委屈。
“等等等等。”吴为急忙打岔,“蓝兰,你要嫁给小孙吗?小孙什么时候求婚了?”
小唐笑着说:“就是昨天晚上平安夜啊!他还拉我和洪红做了个见证。结果蓝兰问他之前除了我你还有没有过情史,有的话必须要交代清楚,否则她不会点头。小孙这个没脑子的,说他之前在盲校暗恋过方菲菲,除此之外再没有了。你说这种没表白没结果的暗恋能叫情史吗?有必要交代吗?蓝兰大小姐昨晚戒指都收了,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又挑起这件事,然后就生气了!”
方菲菲觉得自己躺枪躺得好无辜:“蓝兰,这也叫我跟你抢吗?我对天发誓,我对小孙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也不觉得小孙暗恋我!”
突然之间小孙发话了:“不对啊,蓝兰,你问方菲菲为什么总是跟你抢,你又说我也暗恋过方菲菲,这就是说,还有别人暗恋过方菲菲,然后方菲菲跟你抢过。那也就是说,你对这个暗恋方菲菲的人有意思喽,不然怎么可能存在抢呢?”
蓝兰:……糟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洪红立即打圆场:“哎呀,小孙你想多了!蓝兰气头上,口不择言,哪能当真呢!我们班上就这么几个男生,要是有这种事儿,我们在学校就应该知道了呀!”
“那不一定!我在学校的时候暗恋方菲菲,你们不是也不知道吗?”
“谁说的,我就知道,只是我不八卦而已。”小唐急忙出来支持洪红。
小孙却揪着洪红不放了:“好,洪红,那说明你肯定知道!你刚才就是故意转移话题,替蓝兰打圆场。你说,蓝兰和方菲菲抢过谁?”
洪红抱着头叹气,蓝兰也蔫了,最后章妙妙站出来道:“好吧,我承认,以前蓝兰跟菲菲抢过我!”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