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父子相逢

崇梦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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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0章 父子相逢

    “喂!”

    印容玉微微抬头,朝辰星那方向喂道。

    辰星疑惑地抬头,发现了印容玉,看到意料之外的家伙猛然出现在眼前,他也惊了一惊。

    印容玉既不是对着辰星说话也不是对着佩月月说,可是佩月月以为他在叫自己,慢了慢脚步,回头偷偷看了一眼,随即惊喜地喊了一声,“辰星!”

    她迅速地跑过印容玉身边,直接向辰星冲去,跑到他面前才生生停住,眼睛里焕发着无可忽视的喜悦光彩,“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只是出去逛一逛,你等我很久了吗?其实你可以先休息的,不用等我。”辰星这才从乍见到印容玉的惊讶中回神过来,面对佩月月略带歉意道。

    “没事,只是看到你那么晚不在有些担心。嗯?这位大爷是……”佩月月总算等到辰星回来,心里一颗大石头落了地,浑身轻松,对自己方才的过分担忧此时想来也不免觉得大惊小怪,自然不想告诉辰星这些,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将话题转到辰星扶着的那位老大爷身上,而且她也真的好奇辰星和这人是什么关系,同时看着那老大爷感觉很面熟。

    “就是我们下午在景山公园碰到的那位老人家,晚上我在簋街那一带逛的时候,又碰见了他,然后就……拉着我去吃宵夜,现在喝醉了,我不知道他住哪儿,想先带回酒店再说。”辰星自动解释道,给出了答案。

    “喔。北京城这么大,一天之内能遇到两次,说明你和这位大爷很有缘?”佩月月恍然点头,自动凑上去帮着辰星扶住那位醉醺醺仍在小声嘟哝着什么的大爷。一时间倒忘了他们面前还有个印容玉杵在那里了。

    辰星没有忘记,他直觉感到印容玉的那声“喂”恰恰是对着自己扶着的老大爷说的,一边和佩月月说着话,一边不时看看印容玉。

    印容玉果然是一直盯着那老大爷。

    两人之间不会真的有什么关系吧,那样世界就太小了。辰星内心也很怀疑会不会有这么巧。

    “你们……”辰星眼光瞄了瞄印容玉,又看看佩月月,充满疑惑的口气。

    佩月月马上明白了辰星的意思,这才想起来印容玉还在现场,眼睛睁大了,赶紧说清楚。生怕辰星对自己和那位容大少爷有什么多余的误会,“我和他也是偶然在街上遇到的。刚才看你不在,估计你是出去转转了。我也打算出去晃晃,想着能不能碰到你一起回来,走在路上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才发现是他……嗯,他说有些累。就到酒店休息了一下,这不,他打算离开,我也想再出来看看,所以才一起从酒店大门口出来的。可巧了,这就遇上你了。”

    佩月月自动忽略了当时印容玉脸上有掌印的事。直觉这种事不该由自己随便说出口。

    “好像是你先走路不长眼睛撞到了我身上的吧。”印容玉闲闲插了句嘴。

    靠在辰星身上的老大爷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耳朵动了动,抬起头。迷迷瞪瞪地向印容玉的方向瞟了一眼,这一瞟,他像受到什么惊吓一样眨了好几次眼睛,最后睁到最大限度,直直地瞧着印容玉。嘴巴不自觉张了张,却没说什么话。像是吓傻了一样。

    就凭老大爷这反应,一瞬间辰星和佩月月都确定了,他和印容玉果然是认识的关系,并且应该还不是普通的认识。

    “出门玩了这么些日子也该回家歇歇了吧,大哥可是为了你连我都狠狠训了一顿呢。这次你赢了,我亲爱的——父亲。”印容玉叹了口气,对着老大爷慢悠悠道。

    此话一出,这次轮到辰星和佩月月都把眼睛给睁圆了。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这两人会是父子,一个是风度翩翩从头到尾都感觉金光闪闪的都市贵公子,一个则是一看就满身乡土气息的家境尚算富裕但绝无土豪气息的农家老汉。

    “小兔崽子们就没一个好东西。我玩我的,跟你大哥跟你有什么关系?”老大爷最初的惊讶过后,瞬间酒醒了,陡然提高分贝理直气壮地吼起来。

    他不止是印容玉的父亲,他还是印容玉其他几个兄弟的生身父亲,印家财富名义上的开创者,有个无比俗气又朴素的名字,印土墩。

    这俩货居然真的是一对父子。

    辰星和佩月月对视一眼,默默感慨,世界很大的同时,又是多么说不出来的小。

    印容玉盯着这位父亲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掏出手机利落地拨了个号,“喂,大哥,我找到我们的父亲了,要给我发奖金喔。你的人在哪里,让他们带回去好了……什么?啧……知道了。”印容玉最后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抱胸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地朝父亲一瞥,“大哥希望您哪都别去,待会儿会有人过来送您回去的。”

    印土墩眨巴了一下小眼睛。

    “当然,您想要自由的话也随便,趁着大哥的下属还没来,赶紧跑自己的路,我不会拦着的,也省得我还得等那些人过来。本来找到了您,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印容玉漫不经心道,眼睛眨得比对面的印土墩还要无辜。

    “臭小子,当额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正好,老子也累了,你就在这给我老实待着,哪都不许去。”印土墩咋咋呼呼道。

    辰星暗暗松了口气,这对父子虽然长相不一样,却都同样地不省心哪。

    “那……也不能就这么在外面傻站着啊,不如,先进酒店坐会儿,等那些人来接这位老伯吧。”佩月月迟迟疑疑地开口道,其实她是看辰星这么扶着老大爷有些费劲的样子,才不想辰星继续维持这种吃力的姿势呢。

    这个提议难得地得到了印容玉和其他人的一致认可。

    印土墩在辰星和佩月月的搀扶下进了辰星的房间休息,整个过程中,印容玉保持着悠然自得的状态,丝毫没有搭一把手的意思,仿佛面前那位大爷不是他亲爹。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印土墩也够倔,方才还在辰星面前唠唠叨叨了一堆儿子们的坏话,此时最小的儿子就在身边,他反而没有一句话可说,任由辰星这个外人一路扶持着,完全没有喊儿子过来扶自己的意思。

    这对父子之间的氛围也够诡异的了。

    佩月月想到了印容玉之前说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的话,辰星想到了这山西大爷自述的复杂的人生经历,对这父子间古怪的沉默虽然奇怪也不至于太惊讶,更加默不作声地扶着老大爷进了房间。

    辰星的房间里现在有四个人,气氛却比一个人都没有时还要差得多。

    佩月月倒了杯热水给印容玉的父亲。老大爷接过来,气哼哼地瞅了印容玉一眼,“别人家的孩子都这么懂事有礼貌。知道倒杯水给我,自己家生的就连个屁都不会放。”

    “那人家孩子的父母也都挺正常的,孩子们总不至于自己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小妈都弄不清楚。上梁不正就别怪下梁歪了。”印容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臭小子你说什么?”印土墩把水杯往床头柜一放,溅出些水来,他作势要跳起来。辰星和佩月月自然都上去拦着了。

    “喂,你自己不是承认过了么,这是你父亲!”佩月月不便多说什么,只能这么提醒印容玉。

    辰星觉得头很大,这两人的斗嘴一听就能知道是家庭内部纠纷,他一个外人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但这是他的酒店房间,除了这里他又能往哪里去,总不能让这对父子在自己房间里大打出手吧。

    “我知道啊。就因为他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才会这么说的。”印容玉抬首笑眯眯道,面对印土墩扬起的拳头不躲也不闪,“你们别拦着他,就让他过来打呗。能让他出出气,我这孝道也就算尽了。”

    印土墩的神色一僵。辰星和佩月月也都感觉这老大爷不再使劲冲过来了。山西口音的老人家定定地看着小儿子,对方的神色不像说笑,倒似乎是真的在等着他的拳头落下。

    这时房间里灯光明亮,印土墩冲印容玉走得近了,这才看清了自己的小儿子白皙如瓷的脸上被人掌掴过的红痕,方才在外面的夜色中没看到,此刻发现了却感觉特别明显。

    “这是……你大哥打过你了?”印土墩放下拳头,眼睛眯了眯,神情一变,浑身的酒气倒好像令他看上去更加清醒了。

    印容玉略感不自在,想偏头却只是动了动脑袋,嘴角一扯,笑得无比刻意嘲讽,“托你的福啊,大哥可是我们当中最孝顺的,除了他,还有谁会替你教训我们这些不孝子?”

    辰星和佩月月早放开了老大爷,站在一旁,看着这互相尴尬的父子俩,又想说什么缓和一下又不想无缘无故地插到父子俩的交流中。

    “你们是欠揍,可揍你们要是能解决问题,老子早就动手了,还轮不到你大哥来替我揍你们。要说最该揍的,就是你大哥!”印土墩坐在床上,姿态有些颓然,面上却是不逊于印容玉的傲娇,“几个儿子里,就你嘴巴最欠,这次脸上那东西也是这么来的吧?你大哥那么宠你原来也有受不了的时候。都说挨打才能记得教训,以后知道说话要放聪明点了吧,别以为什么话都能往外蹦,是有很多人没办法怎么你,可不要忘了也有人有的是办法怎么你。”

    这时候辰星和佩月月终于发觉到,眼前这位老大爷和印容玉两人身上,还是有一点相似的地方的。

    “想说活该就直说,这么唧唧歪歪地恶心谁呢。”印容玉掏了掏耳朵,一副听都懒得听的模样。

    “恶心?额要是恶心啊,那你也还是从老子身上掉下来的玩意里长出来的,说额恶心,你自己不是更恶心?”自从发现了印容玉脸上的痕迹后,印土墩没那么容易暴躁了,只哼哼唧唧地反驳。

    “你这是该当我爷爷的年纪,却做了我老爹,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丢人又不是我丢人,法律上早就不兴连坐了,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你恶心可不代表我恶心。”印容玉哼了一声,仿佛嫌弃再跟自己的老子拌嘴,撇撇嘴自言自语,“怎么还没来人?磨磨唧唧的,看来下次要向大哥建议一下,他手下那帮子人该整顿整顿了。”

    印土墩瞪了瞪印容玉,拿起水杯别过头去,慢慢喝水,也是完全不想看到这儿子的表情。

    辰星和佩月月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无语加无措,都很想早点离开有这对父子存在的气场无比诡异的空间。

    印容玉坐着的位置靠窗,窗户正开着,凉爽的夜风不时吹入,使得这被人为制造出来凝滞的空气没那么沉闷。

    辰星所住的客房楼层较高,有二十多层。稍稍偏头,印容玉就能看到窗外路灯通明的大道如同一条黑夜中通体发亮的长龙勇往直前奔向遥远的暗地。窗户的玻璃上映出他半透明的面容,微微透出些倦色,那道掌痕没有映显出来,仿若不存在般。只是用手指抚摸着脸上的指痕的时候,仍依稀残留着刺痛的感觉。

    伤口即使看不见了,依然会用疼痛提醒自己的存在,想要无视都不被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