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谁人过错

崇梦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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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3章 谁人过错

    果然,过了这最初的一段路,进入一个岔道后拐进一条大路,人就少了很多。印容玉是特意拣与沪视大厦正门相反的方向行驶。

    现在沪视大厦广场周边,很多人徘徊在前后门的绕路上,印容玉不能往那些地方走。他们所走的这条路虽然意味着得多出起码半个小时的车程,但毕竟比较安全,不会有多少人发现。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座桥,我在那里放你下来。你那什么小助理,可以让她们打的到那边等你。”印容玉对辰星的识时务很满意,不由态度好了些,还告诉了他那座桥的具体名字。

    辰星及时将这条信息发给了佩月月,免得她们还在沪视大厦后大门多等。

    行驶了没几分钟,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座普通的路桥。印容玉正要加速开过去,后面一辆车突然发疯似地冲上来,印容玉咒骂了一声不得已往道路一边拐,这辆车超过了他们之后一个更快的转头,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大喇喇地拦在了他们面前,两辆车的距离之间不到半米。

    这时印容玉才看清车里的那个司机,正是眼睛几乎充血的天皎。

    “见鬼,这家伙什么时候蹦出来的?”印容玉眼睛张大,嘴巴也张大。

    印容玉不得不紧急刹车,车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身体前倾,颠簸了一下。

    印容玉车子还没有完全停下,天皎那边已经下了车,车门都没关,直接气呼呼地冲着他们过来了。

    “这家伙到底怎么了?”印容玉看天皎的表情似乎跟他在会议厅里发飙时有点像,心中无底,不由有几分莫名的惧意。

    顾恋惊慌地看着天皎,眼神中的惊惧之色更甚。

    而于佑嘉和辰星眼中则是疑惑更多。盯着不同寻常的天皎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

    天皎表现得很生气,似乎有天大的怒气要发泄,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他径直冲到印容玉的车子面前,不待他们有什么反应,一个拳头砸上了车前盖,“砰”地重重一声响后,他对着车里的人大叫,“出来!顾恋,你给我出来!”

    “艹,这么发疯小心我撞死他!”印容玉没有熄火。引擎还开着,恶狠狠道。

    天皎的车子离他们太近,他本人又紧紧扒住了车门。

    印容玉心头火起。不打算让这个疯子拦住自己,握紧方向盘,脚下准备踩油门,用猛地倒退来甩开这个冒出来发疯的家伙。如果天皎仍然不放手,他很可能会受伤。

    “等等!”顾恋一下开口。

    几乎是同时。辰星也动手拉开印容玉。

    “你们干嘛?”印容玉恼火地看他们。

    “这样太危险了,容玉,他会受伤的。”于佑嘉也开口阻止印容玉。

    “我看我们不离开才有危险呢,还大得很。”印容玉此时看到天皎又在狠狠地拍车窗了,表情都有几分狰狞。

    顾恋伸手想打开车门,“我下车。你们先走。反正他要找的人也只是我一个。”

    “不行。”辰星回头对她道。

    “天皎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只有我最清楚。你说得对,我是知情的。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这样。”顾恋这句话是对辰星说的。

    在会议厅里辰星带她离开的时候,曾质问过顾恋,“天皎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你并不是一点都不知情吧?”

    顾恋这时才对他有了个肯定的回答。表情有几分凄然。

    于佑嘉不清楚情况,看着他们猜到两人之间可能有过什么对话。

    天皎依旧在使劲砸车窗。声音越来越大。

    “靠,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纠葛啊?”印容玉气恼不已,这时没人顾得上他。

    顾恋不等任何人阻拦果断开了车门,与此同时,辰星也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两人一起下了车。

    “让你们一起疯去。别理他们了,我们自己走……”印容玉转头想对于佑嘉说话,结果目瞪口呆地发现于佑嘉也开了车一只脚踏在了地上。

    瞬间,印容玉觉得自己也快像天皎一样发疯了。

    “天皎。”顾恋叫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由于鞋子坏了,她干脆赤着脚走在马路上,白皙的脚踝在灯光下特别显眼。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天皎看见了顾恋对自己走过来,才终于平静下来。

    “你怎么了?别乱跑了,你没有一个人,很多人等你回去呢。”顾恋轻轻对他说。

    “不是,没有人等我回去,连你也想抛下我,背叛我!”天皎摇头,指着顾恋,说着说着又要激动。他的手有些红肿,是砸车子砸的。

    印容玉下车后才发现自己车盖上有个浅浅的凹坑,车窗倒是比较耐揍,没什么明显痕迹,至少看上去是。印容玉正这么自我安慰,然后凑过去仔细观察,看到了车窗玻璃上一条细细的肉眼不太容易发觉的裂缝。

    辰星不说话,正慢慢从另一侧靠近天皎。

    “你别过来!”天皎虽然对着顾恋说话,并不是没有察觉辰星的举动,一下子就转向他,凶狠地警告道。

    “好。”辰星温驯得点点头,生怕惊吓到对方。

    “她为了你要丢下我,我恨你!”不知为何,天皎居然指控起辰星来,委屈得真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

    “我没有。”顾恋轻柔说道,似乎很不想刺激他,“不是我丢下你,是我自己被你嫌弃了,你觉得不需要了,所以我才走了,你忘记了吗?”她循循诱导着,催眠似地说道。

    “我才没有不需要你!”天皎低吼道,“是你自己巴不得早点离开我。你恨我,我也恨你!”

    “所以,我们才不能继续在一起了,这样对我们来说都会很痛苦。”顾恋并不否认,继续温柔地说道。

    印容玉从没见过顾恋这么温柔的神情。而且她脸上还含有一种恍然大悟后的深深愧疚。

    究竟是怎么了,这几个人?印容玉看看于佑嘉,对方的疑惑不比他少,可是于佑嘉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印容玉走到于佑嘉身边,默默检查他的伤势。

    包扎的纱布没染上血色,意味着伤口已经彻底凝结止血了,情况看起来的确不错。印容玉的揪心这才少了些。不然,管于佑嘉怎么想,自己肯定要把他敲晕了赶紧送到医院。

    “可我也离不开你!”天皎控诉道。眼里不知何时含着泪,那令他看起来更委屈,“我让你别走。但你不听!”

    “天皎!”顾恋想生气,却又极力温和地说,“你不是垃圾,没有人可以把你抛弃。只要你没有放弃自己,谁也不可能抛弃你。”

    “那有什么用!”天皎愤怒摇头。“那不就是你吗?就是你扔下了我,像扔掉一个大垃圾,连回头看一眼都嫌脏!”

    “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天皎。”顾恋走近他,想要拉住他的手安抚他。“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互相仇恨下去。我以前做错了事情,没有好好对你。但是现在我们各自都可以重新开始。这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机会,没必要再纠缠过去,你还不明白吗?”

    “撒谎!骗子!说来说去,你还是不管我了,你去管他了!”天皎一下甩开顾恋的手。倏然指向辰星,恨恨地盯着他。眼神刹那阴鸷起来,“是不是只要他没有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跟他没有关系,这只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顾恋边说边示意辰星赶快走开。

    “没有人可以束缚另一个人。顾恋不能束缚你,同样地,你也无法束缚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天皎,你不能以你的意愿来强迫顾恋。”辰星却像是没看到顾恋的示意,反而迎向天皎冷静道。

    好在这段路比较僻静,不是交通要道,这个时段也是交通低谷,没什么过往的行人车辆。只有路灯静静矗立,照射着这场无端上演的多人戏剧。两辆车,五个人,彼此都有无数的秘密,却各自关联,总是不断牵扯着。

    “你说什么?我要让你消失!如果你消失了,顾恋就会到我身边。她说过不会背叛我的,不会像我的爸爸妈妈从小就丢下我,也不会像我那帮狐朋狗友骗光了我的钱就不跟我玩,更不会像那个吴非口是心非背后算计我,是不是,顾恋,这是你说过的?”天皎回头紧紧盯住顾恋,像是求证,更像是期待。

    “可我也说过,前提就是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利益。这样无论你我之间怎么做,都谈不上背叛。能让我们彼此合作的,只有利益,没有其他。只要我们功成名就,自然什么都会有。我不骗你,因为我的目标早就对你说清楚了,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你利用我成名,我利用你得利。这样坦荡的利益关系下,当然不会有你说的那些感情上的算计和抛弃,更加不会因为彼此的行为受到伤害。”顾恋静静地说出了这番话,忽然感到痛苦。

    当她第一次对天皎这么说的时候是五年之前,那时她信誓旦旦,自信这样两个人就真的不会受到伤害。她以为这样就能安慰天皎,也能警醒自己。

    如今再次说出,才惊觉这番话有多残忍。那时为什么自己就能那么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番话呢,对着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就这样断绝了他心中对于他人的温暖眷念。那年自己也年轻,年轻得对残忍毫无概念。就因为自己也受到过伤害,便认为受到了别人的捅刀之后才领悟到的东西再残忍也都是真理。

    但是,或许,她不该这么早对一个少年说那种话,不该像灌输教条一样牢牢地让这个少年也全然接受自己的残酷观念。她以为是为他好,其实,却是在一点一滴,慢慢地毁掉他的精神世界。

    可悲的是,自己那时却一点也没发觉,不,自己有发觉,可是并没有想着治好他,只是自我安慰地想他并不符合典型症状,他只是脾气暴躁了些,他没有陷入自我混乱无法辨识的境地。

    直到今天,顾恋才真正知道,自己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大家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