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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混乱之源（四）
“这个……我们要怎么办……”李纯年询问莫晚琳，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虽然目光看似恶狠狠地瞪着天皎，焦距却开始涣散，呼吸急促起来，“喂，你没什么问题吧？……”李纯年没得到任何回答，被晾在台上感觉左右为难。
莫晚琳此时满脑子的害怕，今晚的红地毯之后，她再也受不了任何惊吓。只有于佑嘉能了解她是怀着多么大的勇气克服了多大的困难才能这么站在主席台上的。她没有料到天皎这时会突然发难。
她开始害怕，害怕天皎将自己对顾恋做的那些事全都在此刻说出来。在红地毯事件之后，大家对她的出糗都是嘲笑，她可以勉强装作不在意。但她不能忍受别人对她说活该！如果天皎这时候将自己那天的事情都说出来，她该怎么办？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她在红地毯上的事情更加幸灾乐祸？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那样！莫晚琳放下手，紧紧握紧了拳头，全身似乎都要发抖，她很想软弱地蹲下来，缩成一团，变成那个谁也没人管的小女孩，只要自己安静下来世界就是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
天皎对莫晚琳的瞪视毫无感觉，应该说他现在对任何的关注都视而不见。莫小语已经在记者围上来之前莫名恐惧地撤退了，远远观望着天皎，心中充满了无可名状的绝望。
“你们想知道是谁吗？我说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们是谁的，不然我为什么站在这里说？这个人现在就在这里，不用猜了，不是范雪冰，当然不是！反正我知道的那个人不是范雪冰！”天皎对着记者好奇的目光感觉越发轻飘飘，有种飘飘然忘乎所以的自有放松的感觉，似乎自己说什么都像是一种释放。而他现在想要更多更多的释放，也许这样自己就能自由自在地飞起来了。
天皎的目光转向后面，看似望着顾恋，而焦距并没有对着任何人，手向前一指，露出近乎天真的微笑，仿佛只是给别人乖乖指路的小孩子，期望得到大人的夸奖一样。“那个人啊，就是她咯。”
众人目光所在之处，辰星傲然站立在那里。
愣住的顾恋被他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印容玉对这突然的变化措手不及。但还是来得及快走几步离开众人的视线中心范围，及时抽身，退到了十几步开外。他很想这时站到于佑嘉身边。可是顾虑之下，还是没有更近一步，站在围观者的位置上，看着于佑嘉没有情绪的脸孔为他的处境心焦不已。
辰星坦然承受着众人的视线，仿佛在承认天皎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此时全场的混乱之源——天皎看着自己手指所指之处。发现不是顾恋，而是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辰星时，眼睛睁大，脑子中轰地一声，似乎又有一处危险的火源被触发了。然而这场火烧般的炙痛中，天皎反而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不由犹疑起来，神色也不经意地流露出迷茫。
顾恋从辰星的身后呆住了一样盯着天皎。再看看于佑嘉，目光里有太多难解的情绪，而惊慌和后悔是第一位的。
此刻场上这五个人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视线彼此纠缠，彷如命运捉弄下纠葛不清的丝线。
“这个人……不是辰星嘛？”“是啊？他这么在这里？”“好像是刚才和一个女的一起进来的。就是他身后那个？”“他身后的是谁？”“天皎说的那个人就是辰星？”“辰星和莫晚琳有什么恩怨吗？没听说啊？”“就是啊，天皎和辰星之间有些恩怨倒是真的。”“看这情况。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没解决呢，至少天皎对辰星肯定仇恨入骨，不然不会这时候把他拖下水……”“哎呀，那个女的好像是天皎事件里发挥了很大作用的那个夏艺的经纪总监吧？”“是啊，听说她是天皎的前经纪人呢？”“这几个人跟莫晚琳的事件有关系吗？”“也不是完全没关系吧？不是天皎事件的时候，有过莫晚琳和辰星在横店一家酒吧门前碰面的新闻么？”“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哇，这不会是复杂的n角恋吧？”“……感觉莫晚琳这件事说不定是情怨呢？不然辰星怎么会在这里？”“天皎难道跟辰星其实是情敌？莫晚琳就是受害者？”“好像说得通啊……”
许多人七嘴八舌，很快一个拼凑出来的猜测被大家所接受。无数人这时早就围绕着辰星包围得滴水不漏。他身后的顾恋根本无法幸免。
另外还有一堆人继续围绕着天皎，争取在他这里再套出什么话。
当事人莫晚琳这时候也被冷落了，身边没剩几家媒体。
辰星周围还留有一些空地，诸位记者的包围圈还比较谨慎，没那么近距离贴身，他们也在顾虑着什么。
于佑嘉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虽然无奈，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愣在原地什么都不做。他首先跑上主席台，对李纯年和莫晚琳说道，“你们先下去离开吧。”
李纯年点点头，回头想请莫晚琳先走，却被莫晚琳白到不正常的脸色吓了一跳。
“晚琳。”于佑嘉也察觉出莫晚琳神色不对，轻轻唤她。
莫晚琳却是眼神空洞地盯着天皎，嘴唇像是害怕什么一样不断蠕动，唇色也是不正常地泛着白。
“你别慌，我们先离开这里。”于佑嘉拉过她的手，暗暗心惊。莫晚琳的手冰凉如雪，明明刚才她还不是这样的。
这样下去不行。眼看莫晚琳这样的情况，于佑嘉更明白她不能留在这里了。立即扯着她要让她跟着走。
莫晚琳却一动不动，“佑嘉哥哥，我害怕。”她几乎发不出声音，用唇语说。她所有的高傲就像一层薄薄的泡沫一样，一戳就破。此刻，她再也鼓不起勇气装作坚强骄傲。装作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她根本就是那个脆弱的海的女儿，一见到阳光就会化为泡沫。
“不怕。有我陪着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于佑嘉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免自责于自己的伪善，明知顾恋想针对莫晚琳，自己却一丝一毫都未提醒莫晚琳。而现在，看着莫晚琳的样子，自己的这些心疼又算什么？
做坏事也是需要勇气的。以他对莫晚琳的了解，她并非对自己做过的事毫无惧意。天皎说的那些话，为什么会让她如此害怕？因为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吧。欢迎酒会上的秘密。天皎知道，于佑嘉也通过对印容玉的逼问而得知了真相。不得不说，在于佑嘉知道的那一刻。他觉得莫晚琳应该受到一些教训。这样的任性过了头，就是残忍。于佑嘉可以不在意莫晚琳的任性，却不能放任她的残忍。——但这不代表，他对莫晚琳受到的所有羞辱都可以无动于衷。
“天皎，你说的那个莫晚琳最近得罪最厉害的人。就是辰星吗？他为什么会得罪莫晚琳？还是你认为是他做的？你还知道什么吗？”天皎身边的记者不住地追问道。
天皎被围在中间，神情恍惚。
“天皎，你入戏太深了吧，刚才和我讨论的剧本的台词都搬到这里来了，莫晚琳可不是你能代入对手戏的角色。调皮过头就不好了。”李一冰忽然发话，望着天皎的神色像是一个在训斥顽皮弟弟的大姐姐。
天皎下意识地看看她。收到了对方无声的警告。
一直静默的李一冰的突然开口，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目光。而她的话中语气太过自然，虽令人生疑也免不了有人开始相信。
“李一冰小姐你和天皎讨论过剧本？怎么。难道你们即将有合作？”有记者顺着发问。
“之前我们来得早，在停车场碰上聊了一会儿。他身体好像不太舒服，正坐在车上休息很无聊呢。碰到我，开始聊天，谈到我收到的一个剧本。他有点感兴趣，顺便和我讨论了下。这孩子。对演戏的天分可有点怪才的感觉，这时候发挥有点不知分寸了。”李一冰对着记者的镜头，笑容措辞依然是那么无可挑剔，优雅端庄。
“这是真的吗？那么天皎你刚才代入了什么剧本？”记者们没有那么好糊弄。
天皎定定望着李一冰，又透过人群看到了慌张的顾恋。
好吵，好吵，吵死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嗡嗡的感觉又来了，天皎觉得头疼欲裂，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脑中一下子充满了顾恋那惊惧地望着自己的眼神，像是无声的指责，什么话也没有，只是那么害怕地看着自己，像看着无可救药的什么东西一样。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莫晚琳的事情我更不知道，我都是瞎说的！”天皎埋下头，突然大声叫道。
这段话宛如惊天大逆转。听在许多记者耳里让他们格外愤怒。
“什么，天皎，你刚才是在干什么，是在耍我们吗？”“……天皎，你可别忘记，这是在直播，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无数人盯着，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居然说得出口，当我们是什么？”“是啊，天皎，枉费我们这么欣赏你，你到底是怎么了？”……
指责纷涌而至。
李一冰抬头，接收到于佑嘉投过来的带点感激的目光。她回以一笑，然后回过头看看被记者围攻的天皎，暗暗叹口气，到底还是做了一回老好人，而且，还得做到底。
李一冰之所以出手，不是为了天皎也不是为了于佑嘉，只是为了华悦。身为华悦的一份子，她所在意的，也只有华悦的利益。自己的事业离不开华悦，华悦的发展也就是自己的发展。李一冰对这点看得比公司里的任何艺人都清楚透彻。由于按照这种准则行事，李一冰在公司里顺便帮过一些艺人解围，也由此收获了一些额外的好人卡，在公司算是难得晋升一线却人缘不错的女星。
李一冰不介意别人为此而对她个人发生感激。总被发好人卡算是意外的收获吧，毕竟多几份人情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