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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翻墙私逃
于佑嘉回到卧室，静静坐在窗前，千头万绪纷至沓来，他忽然感觉有些躁热，脱了外套，还是觉得焦躁，还有疲惫。于佑嘉知道这种感觉跟天气无关，是自己的情绪在作怪。
翻了下手机，除了顾恋外，有数个已接电话，大部分是公司员工打来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吴美芹替自己接了电话，跟公司人员关照过了。一些新短信也显示已被查看，是公司工作人员发来慰问身体情况的。
吴美芹今天将他禁足在家中，哪里也不准去，大概前天自己与于智信出去被人灌酒灌成那样吓到她了。吴美芹对他一向都特别紧张，即使他已经这么大了，还是始终把他当成小孩子那样，或者说，是一件她无比宝贝的私有物。
身体还是觉得疲累，但不想睡觉。已经睡了两天，一醒来感觉特别混沌，那种如同陷入梦魇中的体会非常难受，因此于佑嘉才去洗了个澡，洗完澡自觉清醒了不少。
吴美芹正在楼下厨房与固定雇佣的家政人员一起商量做什么滋补品。嘱咐于佑嘉好好待着，多休息休息，等会儿会端来给他吃。
于佑嘉打开电脑，想处理一下润美公司的事情。他平时做事向来井井有条，安排得当，就算一时有事情不在，员工们也能按事先的计划行事。果然，电子邮箱里没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他决策，大多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征询一下他的意见，一一回复了后，于佑嘉关了电脑。
天气不算很好，多云，阴沉沉地，连空气都有些窒闷。
于佑嘉向着天空呆呆地看了会儿，手机有意提醒他似的，响声灌满了原本静悄悄的房间。于佑嘉的电话提示音乐是手机自带的古典乐天鹅湖，印容玉曾说过他老土，要帮他换一首流行歌曲，他没同意。
天鹅湖那欢快的音乐使得室内沉默的气氛也有些微妙地改变了。
看清屏幕上跃动着的来电显示人后，于佑嘉嘴角略弯了弯，接起，“喂，容玉。”
“哎，佑嘉，你身体怎么样，好多了没？”印容玉不知道在哪里，周围有不少人声，他对别人吼了声“不要吵”，那边立刻寂静无声了。
“嗯，没什么了。”于佑嘉简单回答。
“我听你声音还有点懒懒的，是不是不太得劲啊？”印容玉从他的声音中就能听出一些问题。对于佑嘉的一切，他的感觉总是很敏锐。
“我想明天就好了。大概是睡多了，总觉得头有点沉。”于佑嘉老实说。
“你妈一在家，我就被列为拒绝往来户了，不然我早过去看你了。”印容玉似嗔似笑，“不行，看来我得有必要把我的勾搭对象延伸到你家的家政人员身上了，要不，你想办法劝你妈请个年轻漂亮的佣人，然后我再去下功夫，保证手到擒来。”印容玉信口胡扯。
于佑嘉笑了笑，“好啊，不然你直接让你的女朋友来应聘。”
“不行，我女朋友看到你这种金灿灿的单身汉大杀器，还不立刻被秒得移情别恋。”印容玉一口回绝。见于佑嘉心情好了点，问道，“你今年没去东明电视台和视觉动物网站的庆典，多半是伯母不让你去吧？”
于佑嘉沉默，代表默认。
想了想，印容玉觉得有必要对于佑嘉说出实情，“我不知道你妈跟你说过没有？可我不想瞒着你。就在三四天前，你妈找过我，她直接问过我关于那个香港女人的事，问你到底想找谁。我没跟她说，可看得出来，她很生气，说要让你断了跟香港那边的任何往来。12年前那件事也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里阴影吧，她总不喜欢你跟香港那边有太多交往，就算是商业往来她蛮紧张的样子。这次于智信带你出去跟他的朋友喝酒出事，你妈更加有理由不让你出去了，她跟你提过没有？”
于佑嘉这边有良久的静谧，然后他用轻到显得无力的语气说，“她没问我这件事。”
“肯定是你身体不好，让她觉得不能太逼你。”印容玉说，“你也该有感觉吧，你妈在你身边埋了个监视器啊？你知道是谁吗？我查过了，就是上次跟你去横店的那个助理杨建华。我本来就怀疑他，跟你妈谈过话后我立刻找机会约了他出来，弄到他的手机查看了一下，发现他的手机上跟你妈有多次通话记录，……”感觉那边没什么动静了，印容玉不由担心道，“佑嘉？”
“我没事。”于佑嘉有些艰难地开口。
听出好友的情绪低落，印容玉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像物品一样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任谁知道这种事后心里都不会舒服的。“佑嘉，要不要我帮你狠狠修……处理杨建华？省得你出面，看见他又要心情不好。”印容玉真心想修理所有让于佑嘉不痛快的人，管他是谁。
知道印容玉的脾性，于佑嘉立即摇头，肃然道，“他是我公司的员工，有什么事我会自己处理。你不用插手。”
话说得这么明白，印容玉也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一声。说起来，杨建华算是于佑嘉手下的人，自己出面处理对于佑嘉也不太说得过去。“但你该狠狠惩罚就得惩罚，别又心软了，知道吗，对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不能手下留情。”
“我有分寸。”于佑嘉道。
“哎，别挂电话，现在你妈是不是在家？”注意到于佑嘉似乎要挂电话，印容玉立着急地大声问。
“是啊。”
“你，想不想出来？你都在家两天了，一步没出门，不觉得有些闷么？”印容玉循循善诱。
“是有点闷。我正打算去花园走走。”于佑嘉不否认。
“能不能出来，我有个好地方要介绍你来，保准你神清气爽，对你疗养身体有好处。要是你妈不在家，我就亲自来接你了。”印容玉热情邀请。
于佑嘉迟疑了一下。“可我妈，……”
“你去花园走走的时候，多走几步，走到隔壁，那里有辆别克开出来，是我朋友，你直接坐他的车上来就行了，这样你妈就不会发现啦。我还不知道你，对你妈明明很不满，又要忍着，反而更不愉快，快出来吧，我等你！不见不散！”
印容玉好像急着要忙什么事，匆匆挂了电话。
于佑嘉愣了半晌，才放下手机。
印容玉说得没错，于佑嘉的确感到不快，不满，但是他不想对这么多年来最爱自己的母亲发火。尽管她爱自己的方式越来越让自己感到透不过气来。从印容玉那里知道母亲还曾经为了那件事找过印容玉，于佑嘉觉得胸中更加憋闷了，他心中的那条对于母亲的底线似乎又即将接近于崩溃，彷如十二年前那样。
于佑嘉下楼，看到了吴美芹在厨房里和家政人员忙碌的情景。她在给红枣去核，准备给自己煮大枣桂圆薏米粥。自从自己患过病以来，吴美芹就养成了每天给于佑嘉炖汤熬粥的习惯，都是与对抗贫血有利于白血病人恢复有关的各种食谱。
于佑嘉看了会儿，那么多想对吴美芹述说的怒意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无奈和疼惜。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出了房子，来到了花园内。即使看到了母亲偶尔投向自己的目光，他也不在意。他知道吴美芹默许了自己在花园走动的权利。
这所独幢别墅位于香山南麓，属于早年异常火爆抢手的香山秀墅别墅区，周围邻居大多非富即贵。居于此地，从自家窗户望去，即可见重峦叠嶂，清泉潺潺，花木漫山，景色清幽。据说于洛鑫弄到这幢房子也颇费了些心思和人脉。
别墅自带的花园面积也相当富余，庭院设计精致实用，既可以独自散步，也适于举行露天酒会。
此处靠近西五环。要进入市区也不过20多公里。于佑嘉知道自己一进入车库，吴美芹就会发现自己的行踪。
各家别墅的围墙都摒弃了那种毫无美感的严实高大的水泥围墙，多是黑漆铁杆围成的镂空型半砌砖围墙，于佑嘉所住的别墅也不例外。
来到房子后部的花园僻静处，于佑嘉攀着一株虬枝错节的老梅树轻松爬上了墙顶，翻越了过去。
他回身看看自家别墅，忽然感觉有些好笑，离开自己的家居然还要偷偷摸摸翻墙而去。在树木成荫的甬道上走了会儿，果然有一辆黑色的别克正在缓缓开出来。
“于佑嘉，上来吧！”车主摇下车窗，热情地招呼着。“是容少，就是印容玉让我送你过去的。”
于佑嘉不再犹豫，立刻上了他的车。
车主是个胖乎乎的年轻人，于佑嘉觉得眼熟，应该是见过的。于佑嘉平时早出晚归，不喜交际，虽说住了几年，对这一带别墅区的人认识不多。有些认识的住户，还是于洛鑫或者吴美芹带着自己出席一些酒会介绍认识的。
“我姓虞，虞美人的虞，你叫我程池好了。我跟容少交情不错，他交友广泛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我邻居也是他朋友。我跟他说怎么从没听他提过你呀，你知道这小子说啥吗，他说你跟我们层次不一样，混不到一起。嘿，有时候他说起话来就是那么气人。”虞程池话比较多，看得出是相当活跃的人。
于佑嘉微笑，“他只是喜欢开玩笑，请别介意。”
虞程池一边开车一边聊，“嗨，他什么人我们也都了解。这小子，就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噎不死你他才郁闷呢。可有时候吧，想问题办件事情没见过他那么灵光的，心思细得跟什么似的，……”说着想起什么，“对了，他叫我带了套衣服给你，是他差人买了刚送到我家的，说你偷偷出来肯定没穿外套，得穿上，不能着凉，还真给他说中了，……”
于佑嘉看看自己身上因为爬树翻墙而有些狼狈的衬衫，笑了笑，拆开那套服装，还加了件衬衫，先把外套穿在了身上。
“论挑衣服，这眼光没人比他毒。”虞程池透过反光镜看到于佑嘉的穿着，啧啧称赞道。
“他很多方面都很优秀，不止是挑衣服。”于佑嘉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