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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杨紫陌逼迫着林逸,说有事相求,林逸虽不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安然坐在那儿,听杨紫陌说她的事。
“林公子听说过鬼影吗?”杨紫陌问道。
“不知。”林逸回道。
“林公子可以理解为它是一个刺客组织。”杨紫陌平淡地说道。
“买凶杀人吗?”林逸问道。
“不,我们有我们的信条。”杨紫陌坚定地说道。
“自由?”
“那是什么?我们为女儿而战,奴家想屠尽天下负心汉。”杨紫陌略带怨恨地说道。
林逸未置可否,问道:“整个鬼影,难道只是为受苦女性出个头?”
杨紫陌一听,只觉林逸的淡然实为嘲讽,略微有些失控地说道:“你懂什么?你一出生就享尽荣华富贵,你怎能知道我们受过的苦,体验过的世态炎凉?”
林逸一听,也是寸步不让地说道:“首先,你惨就能逼迫我在这里?还有,我凭什么就不能懂?我不仅懂,懂得还比你多了。”
说完,林逸也不想在这胡闹了,起身便准备回去。
怎知刚走两步,杨紫陌一个侧身,竟直接闪到林逸前面,把包间的门踹了回去。
林逸见杨紫陌如此暴力,面色如常地回了座位。
杨紫陌像是从刚刚的失态中走出来,霸气地说道:“这忙呢,林公子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说来听听。”林逸说道。
“奴家想让林公子调查一下顾缘。”杨紫陌笑吟吟地说道。
林逸一惊,说道:“你在开玩笑吗?我调查自己的岳父,然后让你们那什么鬼影刺杀他?”
“不不不,奴家只是想完成母亲的心愿罢了。”杨紫陌说道。
“免谈。你今天呢,就是把我杀了,这事也没得商量。”林逸说道。
“林家子弟果真都是才俊。林公子若是不想倒也可以,那还请林公子加入我们鬼影。”杨紫陌说道。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你这是何意?能否把话说的明白些?”林逸略微有些烦躁。
“奴家逗逗林公子呢。奴家听陆公子说,林公子可改变自己的声音。奴家很是好奇,倒也因此想让林公子帮奴家一个忙。”杨紫陌笑着说道。
“怎么?”林逸疑惑道。
“我们鬼影从不滥杀无辜,像林公子如此德才兼备的,我们很是尊敬。既然林公子不愿意去调查顾缘,那也唯有林公子自己假扮了。”杨紫陌说道。
“我更是不懂了。”
“顾缘贵为顾家族长,一切都好,只是年轻时纨绔风流,到处沾花惹草。奴家想请林公子模仿顾缘的声音,去抚慰当日顾缘欠下的风流债!这也算是林公子贵为顾家女婿的一种责任了。”杨紫陌虽说很是平静,但语气强硬,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样。
“你若是先前呢,与我和和气气的,这事我自无不允。但现在嘛,我倒要好好考虑考虑。”林逸说道。
“不,奴家可不是在请求林公子呢?奴家刚刚言及让林公子调查顾缘,便是让林公子明白,奴家想暗杀顾缘也是可以的。”杨紫陌平淡地说道。
一个人的修养体现在事情没有发生时,那人怎样威胁,怎样口出恶言,都只是内心警醒防备而后风淡云轻。
林逸是如此,所以她现在还是没恼怒,她说道:“杨小姐,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若开始就说这个忙,林某当仁不让。但现在又是逼迫,又是拿岳丈威胁,这只会让人反感。你或许认为天下男人不可信,唯有逼迫人你才有安全感,但我却认为天下人心向善,万般事,反求诸己而已。”
杨紫陌听了这话,逗得咯咯直笑,说道:“林公子高枕无忧,把人想的善,倒也正常。”
林逸知她说自己幼稚,也不反驳,而是说道:“林某自然可帮令堂,但……”
林逸还未说完,杨紫陌便插嘴道:“奴家自当万般感谢,也为自己所行负荆请罪。”
两人说了一通废话,林逸便随着杨紫陌出了莳花馆,绕了一大圈,来至一屋。屋里有一老母在床上,双目微闭,瘦骨嶙峋,像是在睡觉。想必她便是杨紫陌的母亲了吧。
杨紫陌只是让林逸站在外间,告诫林逸道:“林公子只管在外间说话,母亲定不会让你进屋,林公子便安心在此吧。”
林逸点头,又问道:“林某该如何称呼令堂?”
杨紫陌想了一会儿,说道:“便叫洛儿吧。”
说完,杨紫陌进屋轻轻把母亲唤醒,随后说道:“你那千刀杀的顾缘现在就在门外,女儿要把他叫进来吗?”
母亲一听,忙是拒绝道:“别别,让我听听声音就好了。紫陌你去外间,千万不要让他进来,见到我这番模样。”
杨紫陌点头,关上了门,便在一旁,静静听着这二人的谈话。
可是迎来的是良久的沉默。
终于,杨紫陌母亲那颤抖虚弱地声音传来:“顾……顾公子,二十年了,公子还好?”
“挺好的,洛儿,你呢?”
“我也挺好的。没了你,我与紫陌倒还轻松些。”杨母说道。
之后二人谈了些家常,林逸呢,正巧知道些顾缘的趣事,倒也与杨母说了,一是减轻杨母思念,二也是变相告诉杨母顾缘近况吧。
时间渐过,便在林逸说要告辞时,杨母却先是把杨紫陌赶了出去,而后轻轻地说道:“你不是顾缘吧。”
林逸一愣,随后也留释然了。毕竟是半生思念之人,岂又能是声音能够模仿的。
林逸大方地承认了,说道:“伯母莫怪,在下林逸,顾缘便是林逸的岳丈。”
杨母听了,说道:“林公子,能否进来一叙?”
林逸听了,也就推门而入。进门,林逸却是发现。杨母便倚靠在墙边,像是要仔仔细细地倾听那神似顾缘的声音。
林逸上前搀扶杨母上床,杨母千恩万谢道:“林公子此举,旁老身死而无憾啊。想当初顾缘那么杀千刀的也如你这般温柔体贴,不过方他把我骗到手了,一切都变了。
都怪我,是我爱慕虚荣,被顾缘那老贼的小恩小惠给骗了。我失了身,哪还有脸面?只是苦了我那宝贝女儿,也与我这般受苦,竟瞒着我,去那儿赚钱。”
说完,杨母不免垂泪起来。
林逸在旁仔细倾听,听杨母讲那儿时趣事,讲与顾缘间的爱恨情仇。可惜一切都物是人非,一人直言流落天涯,一人只得成家立业,这一对欢喜冤家也只不过在写偌大的南都,看着同一处的风景,心里念起那时情景吧。
天色晚了,杨母也知此番追忆也该告一段落了。是故杨母对林逸说道:“林公子,感谢你告知顾缘的事。老身知道他近来还好,倒也安了心。老身已是半脚入了黄泉路,此生也无他求。不过我这女儿,任性好强。当日我欲入顾家,求顾缘把紫陌收入府中,她也不肯,宁愿入了烟花地,也不肯求人一求。但老身想,今日公子前来,想必也是紫陌苦苦相求的吧。
老身在此替紫陌跪下了。”
说完,杨母竟是玩屈膝跪下。
林逸哪肯,忙是阻止,说道:“伯母不必如此,此为岳丈之事,林某理当代劳。伯母若有他求,便去顾府中寻我便是。”
几人又是寒酸两句,林逸方离去。杨母看着林逸离开,心里不住道歉:“林家孩子,对不住你了。”
此言何来?原来杨紫陌打心里喜欢林逸抄的那首词,爱不释手不说,还与母亲知道,说她在家时,那林公子进来讨水喝,两人一交谈,自是引为知己。杨母向来心细,如何不知女儿做啥勾当,心中只得哀叹:“小女儿都是这般渴望,姻缘邂逅,一见如故。可叹我遇上了,本也欲是才子佳人的一片佳话,却终不过奔东西,误终生。”
杨母知了林逸,也知了林逸为顾缘女婿,便连她女儿也瞒,下了套,引女儿把林逸带入家中。一来可了解她那冤家近况;二来杨母素知林家宽厚,待她不久离于人事,紫陌则有个靠前。杨母恨自己无能,不能自己把女儿脱离泥沼,故当有此出戏。
林逸宽厚如此,也必该是她。不过想必林逸知道了,便也是云淡风轻地说道:“伯母何必如此,若是直言,林某怎敢不从?”
却总是人不愿直言苦处,那苦处必然包着欺骗的糖衣。
林逸理解,也应当理解。
林逸出了门,便见杨紫陌在旁发呆。林逸在旁说道:“杨小姐,此事告一段落。下次有事,直言便可,林某自会判断帮忙与否。”
杨紫陌其实远远地看了林逸出来,但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林逸又这样说。
杨紫陌也只得嘴硬道:“得得得,我一介贱民,怎能和林公子相比?林公子与其关心我,倒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奴家和你说哦,知道鬼影的,不是自己人,便是死人哦。”最后一句,杨紫陌甚至附在林逸耳边说着。
林逸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这鬼影呢,我是不会加入的。杀恶毒男子什么的,只能隔靴搔痒罢了,到最后两边都不讨好。且不说如今我生活安逸,便是我以后入了这什么的,我也不会这样。死人什么的,杨小姐也不需要吓我。林某不信就是了。”
杨紫陌白了一眼,一个侧身来到林逸身后,脚一踢,靴刃弹出,快速划向了林逸头上,把那头衣斩断,林逸的头发顿时散落下来。
林逸只觉电光一闪,本能地挪开头,避了避,待发现虚惊一场时,便灵眸回转,略微有些怒气地看着杨紫陌。
垂腰的头发也随着林逸空中飘舞,发梢也粘在林逸耳边、嘴角。
杨紫陌一看,顿时一惊,林逸此番面容,当真是世上美女佳人都略所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