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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我老是觉得,今天这礼那庄子上的小少爷送得有点重了,想着咱们是不是该回给人家点啥,可是,咱这穷家蓬门的东西,人家也不一定稀罕……,你说,他家为啥给咱家送这样重的礼,是不是有啥……”福妈忧思重重地说道。
“你啊,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唉,你别乱想,他们这些大户人家交往,不像咱们这乡里乡亲的,有啥事问侯一声,有那个心意就成了,但是他们讲究个礼数,这问侯啊,走访之类的彼此送上个小东西都是正常的。”福爹努力的想法来安抚福妈也心思重的性子。
“可咱们没回礼给人家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啊,今天这礼是那小少爷送给阿福的,是来探伤的,你就算想要给人家还礼,也得找个合理的借口和油头不是,没头没脑的说要给人家送礼,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再说,今天的礼,只能算是新奇,不能算是重,那笔墨纸砚种咱们家也卖得起,那药咱们也能找得着,就是人家的心意难得,平日里也听阿福提过那个小少爷,说脾性良好,不是那种斗鸡溜马的纨绔子,他们家刚搬来,别的小孩子也不怎么理他,对阿福好,估计是拿咱家阿福当个玩伴了,应该没啥不良的心思,再说,又能有啥不良的心思,阿福才五岁多,翻过年也才六的毛丫头,人家小少爷也才七八岁,能动啥不好的心思,你啊,就是纯粹的瞎操心。”福爹轻拍着福妈的后背,语气轻缓地劝慰道。
虽说这样劝着福妈,福爹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他给大户人家帮过工,大户人家嫌贫爱富的嘴脸,他也见过不少,虽然有也见乐善好施人家,但那只是单方面的施舍,折节相交的可真没怎么见过。
也许那个小少爷年纪还小,还不懂得这些吧……
“兴许是我多想了吧……唉,我这都习惯了……不过,我还是觉得阿福这丫头近半年来,灾厄不断,不是掉山崖就是被长虫吓,还破了相,我真怕后面还有啥凶险在等着她,后天是初五,是达摩祖师佛诞,我想那天去县上庙里还愿,然后给阿福供上一盏长明灯,愿佛祖保佑阿福以后远离厄运,多福多寿。”
“行,那天,我套车拉你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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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犹十日,衣亦未装绵。半夜风翻屋,侵晨雪满船。
十月初五,位于大启王朝的北方的小村,四季分明,已经进了冬月,再有将近十天就是立冬,早晨起来真可谓是,门尽冷霜能醒骨了。
张子桐打着哈欠,小手掬起捧温水,轻轻地拍打浸润着脸颊,旁边传来二福姐被冷水冰得抽冷气的声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天空是一片黎明前的透明的蛋清状,东边一片红云升起,看来今天应该是个风和日丽、温暖舒适的十月“小阳春“天气。
不过,可恶的昼夜温差也很令人头疼啊。太阳一刻不出来,就感到一刻在冰冷的世界地困守着,出了被窝,不管怎么裹紧夹衣都挡不住寒气。
一家人吃过简单的早饭,就上了牛车,福爹赶车,大福哥和福爹并排坐在车辕上,张子桐、二福姐和福妈则盖着薄被坐在铺着草席和褥子的车厢里。
这里车厢并不是那种有盖子和四面有车板的轿子似的车厢,这车村人称为“地盘车”,平日里拉庄稼杂物用的,两个圆圆的车轮子,上面放一块厚实的木板,木板中间,轮子上面,立起两面能供人坐着靠倚的木板组成车身,车身前面有辕,人力畜力都可用。
张子桐一上车就搂着福妈的胳膊,拥着薄被补眠去了。
听说从村里到县城有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寒冬将至,沿途估计也都是一付萧索景色,没什么可看的,还不如睡觉来的实在,就算要认路观景也可以回程的时候再看嘛。
“嗒嗒嗒!”清脆响亮的,不同于牛蹄踩在土路上的那沉闷的声音,以及感官中身体随着车子转弯倾斜的动作,让张子桐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一动,才发现被正被福妈搂在怀里。
“娘,到了吗?”张子桐揉揉眼睛说道.
“还早着呢,这才刚出村,你想睡就睡吧。到了,娘叫你,不会让你错过看热闹的。“头顶上传来福妈温软带笑的声音。
“嗯!“张子桐稍稍欠起身,缩着脖子打量了一下四周,原来现在牛车正在过桥,桥身和桥栏板以及柱头,都是由青灰色的石头铺砌雕刻而成。桥头上斑驳的红漆写着桥的名字“通县桥”。
桥下河水发哗哗地流淌着,发出碎冰碾玉般的声音,河面在晨霭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以及冰凉深遂的深青色寒光。
身边身近的地方传来另一个悠长的呼吸声,一扭头看到二福姐正在福妈怀里睡得香甜,煮熟的蛋清般透明白腻的脸颊上,飞起一抹酣睡的晕红,睫毛像扇子一样在眼下投下一排浓密的阴影。
“真滑,看来那受罪的法子,还真顶用。”张子桐忍不住,伸手在二福姐脸上捏了一把,那皮肤竟跟果冻似的滑不溜手,还带着弹性。
“小心把你姐吵醒,她掐你。”福妈拍拍张子桐作怪的小手,轻声笑道。
“嘻嘻,没事,她不知道。”张子桐嘻笑着又捏了两把,然后等牛车驶过石桥,又重新平稳的踏上土路,在有韵律的晃动下,张子桐又蜷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去。
直到脸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才又醒来,一睁眼又马上紧闭上,偏了头去,闭开那光亮,才又缓缓睁开。
一睁开就看到二福姐那张宜喜宜嗔的带着抹坏意的笑脸,还有那两只在她脸上作怪的,张牙舞爪的手。
“你掐我干吗?“张子桐双手捧住自已的脸蛋,嘟着嘴巴不满地嚷道。
“叫醒你啊,小懒虫!“二福姐笑盈盈地说道。
张子桐瞥了二福姐一眼,哼了声说道,
“你自已还不是睡得呼噜声直响!”
“胡说,我睡觉从来不打呼!”二福姐立刻柳眉竖起,捍卫着自已良好睡品。
“你都睡着了,怎么会知道,你看,你嘴上还挂着口水呢。”张子桐指着二福姐的嘴角说道。
“嗯?”二福姐一惊,抬手向嘴角着抹去,手指一碰到干燥的唇角,就知道受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