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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禁中内,“怡安殿”内淑妃正抱着两三岁的十八皇子“玮”玩闹,却忽闻门外传来内官“许先生”的声音:
“官家到!”
言未尽,只见一中年男子缓步而入,淑妃见状急忙跪地施礼言道:
“不知官家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官家勿怪!
闻言,官家急忙上前扶起淑妃笑道:
“爱妃切勿多礼,朕方才路过你这怡安殿,想起已许久未见你与玮儿,便临时起意,进来瞧瞧!未打扰你母子二人休息吧?”
“官家这说的哪里的话,我与玮儿日夜思念着陛下来此,怎会觉得陛下来此打扰?陛下为国事缠身,思虑良多,要注意龙体,多多休息才是!”淑妃莞尔一笑,捧过一盏茶置于官家身旁的案上。
只见官家将“玮儿”抱在怀中亲热了会儿,笑道:
“几日不见,玮儿竟长的如此快,个头都要超过哥哥姐姐们了!”
“陛下说笑了……”
官家从怡安殿出来时,二更的梆子已敲过了,他未留在怡安殿,也并未去其他妃嫔的住处,只是一个人回了“养居殿!”身后只跟着随身太监“许泉!”
“官家!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许泉望着呆坐在案前的官家低声言道。
“姑苏可有消息传回?”
“回官家!尚无!自林大人入姑苏后,便已失踪数日,如今亦不知在何处!”
“哦?”官家斜着眼望着许泉疑惑道。
而此时的姑苏城中,苏府已是陷入火海之中,王启自午时围住苏府,便一直在放箭乱射,苏府门人几番突围俱是伤亡惨重,方入夜,王启便下令火攻,万支火箭齐发,苏府顿时化为一片火海!
为躲避箭矢烈火,林子期等人只得退避于先前的地牢之中,东辰与海一阳皆负重伤,玄生与花飞雪虽无大碍却也是伤的不轻,诸葛论虽未受伤,却中了“醉八仙”,意识已渐渐模糊,林子期本就重伤在身,一番折腾之下,其状自是不必言说,他们之中只有拓跋宇文得以幸免,只是些擦伤,并无大碍!
众人俱盘腿端坐于地,由玄生以道门疗伤之法为引,众人和力疗伤,由拓跋宇文护法!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地牢入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收功起身望去,只见几个苏府门人抬着苏临愈跑了过来!
“怎么?还想接着打?”海一阳见状对那众人喊道。
闻言,苏柏却是并未理会,只是寻一场干净宽敞的地方将苏临愈放下,又取来些水放置其嘴边。
地牢之中,灯烛具被点燃,众人方才见那苏临愈情况之糟。
“父亲!父亲!……”苏柏靠在苏临愈身旁喊道,苏府门人个个面露悲戚之色,护卫在苏临愈身旁。
苏临愈中了暗箭,而箭上有毒,且毒素侵入肺腑,已是无药可治,在场众人皆是对此事心知肚明!
“父亲,父亲……!”苏柏伏在苏临愈的身旁哭喊着。
只听“咳……!”的一声,缓缓张开眼睛,见状,苏柏转泣为笑,眼中却依然流着泪,望着苏临愈喊到:
“父亲!你感觉怎么样?父亲……”
“傻孩子!哭什么?父亲无事!莫哭!”苏临愈虚弱的说道。
“父亲!孩儿不哭!孩儿……”
“扶我起来!好孩子……”苏临愈吩咐道,随即便被弟子们缓缓扶了起来,靠在墙上!
“这……这是哪儿?怎么就你们几个了?”苏临愈问道。
“这是地牢啊父亲!我们被府衙狗官埋伏,师兄弟们被打散了,现在外面一片火海……我们……我们只能先躲在这里,伺机突围!”苏柏呜咽的答道。
可苏临愈却是仿佛未听到苏柏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站立在那里的林子期众人,久久方才开口道:
“林屿,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讲!”
闻言,林子期微微迟疑一番,却是又闻苏临愈催促,便欲上前,却被玄生等人拦住。
“无妨!”林子期对玄生等人言道。
“小心有诈!”玄生言道。
只见林子期微微一笑,随即上前,却被苏府门人拦住。
“你们!去,那里有条密道,去,把它挖开!”苏临愈指着远处的墙壁,对弟子们吩咐道。
“去吧!这儿有我看着,无碍!”苏柏见师兄弟们有所迟疑,便开口说道。
闻言,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眼林子期后便去挖那密道,林子期来到苏临愈身前,俯下身来言道:
“前辈有话,但说无妨!”
“我要死了!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有几句话想说与小友听!”
“前辈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当今天下,皇帝昏聩,奸权当道,百姓受难,民不聊生,我江湖人士,本是草莽,远离庙堂,方能得一份安宁,如何能入乱局?小友本是少年英豪,为何要卑躬屈膝,去给人做护卫?老夫愚钝,实在是想不通!”
“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内中缘由,不能尽实相告,还请前辈谅解!”林子期拱手施礼言道。
“好!你不言,我便不再相问,我知晓你是何人,虽然你我未见几面……”
“多谢前辈体谅!”
“如今,事态发展到如此境地,我已必死,你便拿着我的尸首回去复命吧!至于我的弟子们,他们无辜受到牵连,还请林大人勿要赶尽杀绝!”苏临愈拱手对林子期言道。
“父亲!”苏柏在一旁喊到。
“这……在下人微言轻,只是负责调查,具体如何……”林子期皱着眉头正说着,那苏临愈却是一跃而起,猛然出手将林子期抓起,抬手便将自身修为打入林子期的体内!玄生等人本欲上前,见状也俱是停在了原地,他们都知道那以为着什么!
“父亲!”苏柏在一旁大声喊到,她想阻止,却没用!
“苏前辈!你这是……干什么?快停手啊!”林子期挣扎道。
“哈哈哈……我将毕生修为尽数送你,这么大的人情,我看你怎么还!”苏临愈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传功的速度!
林子期只觉一股股热浪涌入体内,浑身的静脉仿佛都被贯通了般,周身关节,吱吱作响,体内的血液也加快了流动,伤口处亦是有鲜血溢出。
“一等一的剑法,又有着无上内力加持,我看江湖上的那些人,还如何能坐的住!林子期,你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苏临愈几乎癫狂。
不久,内功终于传完,苏临愈推开林子期,跪倒在地,一口黑血涌出,他满头的黑发已是变的雪白,人也仿佛苍老了许多,林子期自半空落下,平稳的站在了地上,此刻的他,一股霸道的内力在体内循环游走着。
“父亲,你……怎么样?”苏柏跪在苏临愈身旁哭喊着问道。
“傻孩子!莫哭!日后父亲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妹妹,你虽已久历江湖,但你心思单纯,城府不深,不如你妹妹那般心思深重,所以你要记住,凡事要多多思量,切记不要轻信他人!记住了吗?”苏临愈望着苏柏,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嘱咐道。
“孩儿……记下了!父亲……”苏柏趴在苏临愈的肩膀上痛声大哭了起来。
林子期走到苏临愈身前,跪倒在地,皱着眉头,惭愧的说道:
“如今这般,非我本意!”
闻言,苏临愈沉默了良久,方才抬头看向林子期言道:
“前路漫漫,且看你今后,如何抉择!”
“哈哈哈……”苏临愈仰天长笑而亡,林子期见状对着苏临愈扣了头,玄生等人亦是弯腰扣头以示敬重。
随后,苏府门人挖开密道,苏柏背着苏临愈同苏府门人消失在那密道内,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密道入口。
“无情啊!自己走了竟然还把路给堵上!真是的!”拓跋宇文在那密道口查看一番后不禁感叹道。
“唉!他们同我们如今是仇人,刚才他们没出手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指望她能给你留路?”海一阳对拓跋宇文说道。
两人正说着,只听扑通一声,林子期倒在了地上,众人急忙上前查探,发觉无事,才放下心来!
“唉!你们说说现在该当如何,躺了俩,东辰一阳受了重伤,玄生你和飞雪也是伤的不轻,只有我一人还算无碍,如此,我们如何能冲出去?”拓跋宇文靠在墙上发愁道。
“你别忘了,我们还有外援!”玄生言道。
“上官辉?得了吧!这种鬼话骗骗他们还可以,他要是能喊来人,母猪都能上天!”拓跋宇文不屑的说道。
却忽听海一阳言道:
“我看未必,上官辉的母亲乃是“黎国大长公主!”当今皇帝的姑姑,论起来,上官辉还是皇帝的表弟,怎么着也是皇亲国戚……”
“就他?算了吧……不靠谱!”花飞雪打断海一阳道。
“哈哈哈!你看,不止我这样认为吧!”拓跋宇文笑道。
却见玄生皱着眉头言道:
“可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依我看,擒贼先擒王,要不……你我杀出去,擒住府外的那个狗官,然后……”
“不行!太冒险了!府外弓弩手太多,不易对付啊!”玄生反对道。
玄生等人正商量之时,上官辉正全副武装,策马飞至,而他到场后,一队衣着重铠的武士浩浩荡荡的飞奔而来,并迅速的包围王启所领的禁军。
“大人!您这是何意啊?”王启望着手下被缴了械,一脸真诚的陪着笑,看着上官辉颤颤巍巍的问道,全然没了方才的威风。
而那上官辉却是并未理会王启,只是领着一对人,纵马跃入火场,临走前丢下一句:“全部拿下!”便消失在了火场中。
待到玄生等人被救出火场,已是三更时分,偌大的苏府已是被烧的七七八八,早已面目全非,经过一天一夜,众人也都乏了,上官辉便领着众人来到一处豪门大院中休息,待众人睡下,远处的天空已微微亮起。
清晨,乐阳梳洗完毕后,来到王府大厅用早膳,却见一男子坐在饭桌前正与父亲交谈。
“女儿给父王母妃请安!”乐阳欠身施礼道。
“哦?乐阳来了!快快快,过来,看看可还认识……”晋王闻乐阳已至,便笑着对乐阳招呼到。
“啊?这……”乐阳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晋王妃求助到,却见晋王妃笑了起来,看着上官辉道:
“你们多年未见,她许是不认识得你是谁了!”
“他是?”乐阳见状,更加迷惑的问道。
“在下上官辉!见过郡主殿下!”上官辉起身施礼,咧嘴一笑道。
“啊!你是……宿雨!(上官辉的字)”
“正是在下!”上官辉笑道。
“你真是宿雨?怎么变化如此之大,我竟都认不出来了……”乐阳兴奋的说道。
“王爷!你看她,真是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晋王妃笑着对晋王道。
“哪有?我见到宿雨高兴还不行嘛?”乐阳反驳到。
“什么宿雨,你要叫我表兄知不知道?”上官辉笑道。
“去去去!你不过就比我早出生一柱香的时间,还想让我叫你表哥,美的你!怎么没听你叫我声表姐呢?”
“好了!别闹了,快些吃饭吧!吃完饭你们再好好叙叙旧……我都饿了!”晋王打断道。
早膳过后,乐阳便领着上官辉在晋王府中转悠,一路说说笑笑,好生活泼。
“对了!忘了问了,你怎么一时间来晋王府做客?”两人在一处石亭休息,乐阳突然开口问道。
“怎么?不欢迎啊?”上官辉笑着问道。
“去你的!我问你正经的呢!”乐阳言道。
“唉!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让我想想,我是怎么来姑苏城的……”
上官辉将林子期遇伏失踪,他们前来寻找的这些事尽数讲于乐阳听,再在其中添油加醋一番,仿佛是在讲一本传奇列传。
那乐阳听到最后,直接从石椅上一跃而起,惊讶的问道:
“你是说,林子期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正躺在王府的客房之中?”
“昂!”上官辉见乐阳如此反应,一脸迷茫的点了点头。
“咋?这林子期……欠你钱?”上官辉试探性的问道。
“不!不是……”乐阳自觉失礼,便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已是知晓了“林三儿!”的真实身份,只是没想到他会在此刻突然出现!
“你怎么了?”上官辉看着在一旁发愣的乐阳问道。
“没什么!只是……听说这剑圣林屿,虽出身草莽,武功高强,却是一表人才,身上还有些许文人的书卷气,不知是否是这样?”乐阳故作矜持的问道。
“切!就他!林子期,得了吧!莽夫一个,肥头大耳的,一脸横肉,满脸络腮胡,而且……”
“而且?”
“而且胸毛也很旺盛!”上官辉凑到乐阳身前,一脸嫌弃的低声道。
“啊?不对吧……?”乐阳闻言疑惑道。
“什么不对!相信我!真的是这样!”上官辉笑着说道。
“我不信,不如……你带我去看看……”乐阳试探性的说道。
“唉……不见也罢!一个林子期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去见外男呢,不行……”上官辉拒绝道。
“哎呀!没事,只要我们注意些,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有人知道,再说了,我就只是看一眼,又不做什么,没事的……”
闻言,上官辉本想再拒绝,可不曾想,乐阳竟直接拉起他,边走边道:
“快别说了,我们快一点,看一眼就回来……”
与此同时,李清柔同赵文言也已来到了晋王府,昨日苏府的事,此刻已是人尽皆知,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可大多是胡乱猜测,以讹传讹,自古以来便不缺看客,市井之上,更是如此。
李清柔在听闻昨日苏府的情况后,便料想肯定是林子期,几番打听之下,得知昨夜去苏府的带甲武士乃晋王府的府兵,李清柔便猜测林子期在这晋王府,所以便一大早同赵文言来晋王府拜会!
两人在大门口通报后,便被引入会客厅,方入大厅,便见晋王正瘫在椅子上喝着茶,见二人入内,急忙起身笑道:
“两位贤侄,幸会幸会啊!快请坐……”
一番客套后,两人言明是来寻人,晋王便唤一小厮带李清柔去客房寻林子期,留下赵文言谈话。
“世侄如今多大了?可有婚配?”晋王看着赵文言笑着问道。
“回王爷的话,在下今年已一十九岁,年纪尚小,还未婚配。”赵文言答道。
“哦……!也是也是……年轻人还是要以功名仕途为重……”
“是……!”
“那可有属意女子?”晋王突然问道。
闻言,赵文言不禁一愣,随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尚无……尚无……”
“哦……那便好!那便好啊……哈哈哈……”晋王笑道。
经过一番运功调息,玄生几人已无大碍,唯有东辰受伤严重需要静养,于是众人便商议着让海一阳同拓跋宇文先护送东辰去南海“白虎岛!”养伤,花飞雪亦一同前往照应,众人商谈完毕,海一阳等人便架上马车离去了。
林子期此时也已是醒来过来,他在房中寻到纸笔,便写起要上呈朝廷的扎子。
“怎么?你这便结案了?”玄生见状,便走了过来,问道。
“如今事态已发展至如此境地,结不结案的,有何分别?”林子期停笔言道。
“苏临愈虽死,可他的门人弟子还在,你这案可不好结!”玄生提醒道。
“逊王谋反案,乃是逊王与姑苏府勾结,伙同苏临愈,犯上作乱,而逊王被杀案,乃苏临愈所为,如今苏临愈被其同伙杀人灭口,尸身焚毁于火海之中,其余同党亦死于火海,而姑苏府的那些“逆党!”皆已被上官辉拿下,不日便送往京城,等候朝廷发落!”林子期看着自己写好的奏折,轻声说道。
“你如此禀告,皇帝会信吗?”玄生问道。
“首犯从犯皆已身死,剩余之人已尽数拿下,等候发落,如此,还要怎样?”林子期面无表情的问道。
“苏府门人,朝廷能放过?”
“苏府门人众多,谁知道哪个是!”
“可苏柏与苏婉君可是苏临愈的女儿,旁人不说,她二人可是人尽皆知!”玄生说到。
“这……!”林子期面露愁容,一时竟难以想出对策。
“好了!待你回京,便再说吧!”玄生拍了拍林子期的肩膀,随后走出门去,只留林子期一人在那里犯愁,半响,忽闻门外有人敲门,林子期起身打开房门,只见李清柔一脸期待的站在门口。
“李兄!”看清来人后,林子期不由的惊讶道。
“林兄!”李清柔站在门口,双目泛起泪花,轻轻的喊道。
林子期将李清柔迎进客房内,相互询问了番,正说着,便见上官辉走了进来!
“你这是?”上官辉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李清柔,对林子期问道。
林子期心领神会的对上官辉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汴京的好友“李清”兄弟!”
紧接着向李清柔介绍道:
“李兄!这位乃是齐国公府的嫡子,小公爷上官辉!上官宿雨!”
两人打个招呼,聊了几句后,上官辉便将林子期拉到一旁询问道:
“说!你是不是和乐阳郡主有事!”
“乐阳郡主?”林子期一脸疑惑的看着上官辉。
“你别装啊!我记得先前你内功尽失,是因为一女子,你别告诉我是乐阳!”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林子期问道。
“你承认了是吧!我就知道,方才乐阳得知你在此处,硬是拉着我来看你,知道你房间有人,便偷偷的看了一眼跑掉,我就知道你们有事!你可以啊!晋王的女儿你都勾搭……”
“滚!”林子期打断道。
“什么跟什么呀!你呀,若是无事,便去牢中审审那王启等人,别在这儿瞎想!”林子期接着说道。
“我瞎想?什么叫我瞎想?我说的不对吗?”
“不对!这没有的事!去去去……!”林子期推攘着将上官辉赶出房门!
只听上官辉站在门外喊到:
“林子期!你没有心啊!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还把我给赶出房门……”
“林兄!”房间内,李清柔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子期喊到。
闻言,林子期咧嘴一笑道:
“不必管他!我们方才聊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