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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医院,我和叶俏俏就‘分道扬镳’了。
回家的路上,阴沉了很久的天忽地乌云密布下起大雨,来不及避雨的我被淋了个透。
到家后我立马吹了湿发、换上干的衣服,却觉得精神疲惫得不行,坚持着熬了姜茶喝下后,我还是没能忍住,在将近五点的时候,爬上了床。
许是惩罚我的自以为是,我做了个难过到揪心的梦。
梦见小时候,冬天,我手冻得通红,爸爸牵着我去灶旁暖手。土灶里焖着俩别人喜宴送来的红鸡蛋,爸爸看着我转溜的小眼神说不许偷吃。火苗蹿动,烤得手暖烘烘的,一转头,爸爸不见了。我打着小心思,就把手伸进灶里去拿红鸡蛋,衣袖被点了个正着。厚厚的袖子上火苗一点点蔓延,我慌了,哭闹着喊爸爸,爸爸都没有应答。
眼看要被火苗包围,我急着四处乱窜,看到后门的一缸水,想也没想,一头就扎了进去,爬出来的时候,浑身滴着水。
爸爸呢,我浑身颤栗着去找爸爸,却转遍了整个屋子,楼上楼下,都找不到他。
爸爸,你去哪了。
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偷拿鸡蛋了。
爸爸,你出来呀,凌凌真的错了。
我一边发抖一边抹着眼泪抽泣,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突然我踩了个空,身子急速下坠。
猛地惊醒过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因因,你终于醒了。”我妈坐在床头焦急地看着我,床头放了一盆水。
妈妈。
我想开口叫她,却发现口干舌燥,怎么都发不出声。
“你发高烧了”,我妈把拧干的毛巾覆上我的额头,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刚刚做噩梦了吗?你一直在哭。妈妈怎么叫你,你都没反应,急死妈妈了。”
我……哭了吗?
“下午是不是出去淋着雨了,我看你换下的衣服全是湿的,怎么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避雨呢。”我妈把我的刘海轻轻拨到一边说。
看着我妈关切的神情,我的眼眶又溃堤了,吸了吸鼻子,堵着了。
“怎么说你两句,又哭上了。别哭了别哭了”我妈摸~摸~我的头,“还困吗?困就继续睡,妈妈去给你熬粥,等你醒了吃。”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胡乱做了多少梦,身子忽冷忽热地穿梭在各种场景里,场景之间切换得很快,都是奇奇怪怪的梦。
再醒来的时候,竟已是天亮。
慢慢睁开眼睛,直到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我拿掉敷在额头上的毛巾才坐起来,外面已是雨过天晴。脑子混沌着,我抬手摸了摸额头,温凉的,不烧了。
“你醒了?你妈说她把粥放在保温瓶里,让你记得吃。”井致靠在我的房间门口说着走到我床边问道,“你烧傻了啊?”
我看着井致一步步走近,想起前天他还崴到脚一跛一跛的,今天竟完全没事了,倒也是恢复得快。
还没来得及反驳,他的手就覆上了我的额头,“不烫了啊。”
“你别乱.摸”,我把他的手拿开,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沙哑无力,“你怎么在我家。”
“你妈不是邀请我周末没事可以过来坐坐吗?所以我就来了。”
我妈那是客套话他听不出来吗?!
懒得理他,我掀开薄被下床,走进卫生间洗漱。
井致没有跟过来,而是在沙发坐着翻起了报纸。
洗漱完,我坐下喝起白粥,保温杯的保温效果很好,打开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
看着这量,估摸着应该就是给一个人喝的量,所以我直接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喝起来,喝了几口想起我妈不在,于是朝沙发的方向问道:“我妈什么时候走的?”
回头的时候眼神扫过门口,觉得哪里变了,但又一时之间找不出来。
“出去挺久了。”井致答。
“你怎么没带‘女朋友’过来?”我再问。
“它受伤了。”
“啊?”我的手微微一滞。
“前肢骨折。”
“怎么会……是那晚的事吗?”
“嗯”,对于这件事井致仅仅发了个单音,然后便起身朝门口走去,“好了,既然你已经醒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嗯”,我也跟着起身,但不是去送他,而是白粥实在是太淡,我去拿榨菜。
“你不用送我了”,看到跟在他身后的我,井致略惊讶,淡淡地笑了,“就那么舍不得我啊?”
“谁要送你?你怎么那么能给自己加戏呢。”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径直进了厨房。
我妈中午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消息,宋喻回学校了。
我愣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啊,以前听到不都要蹦个三尺吗?”我妈在厨房洗着菜说。
“可能是感冒了,神经有些迟钝吧。”我遮遮掩掩地说完就转移了话题,“妈,中午吃什么呀我们?”
“你还想吃啥?当然是喝粥了,昨晚都烧成乳猪了,现在不吃清淡些还等啥时候?”
这理由太充分,我耸耸肩无言以对……
我妈说着,喃喃自语道,“谁让你不留井致吃饭啊?”
“妈……你……”我要被气吐血了,我妈认识井致才几天啊,怎么就挂嘴边了。
“昨儿个,你妈我崴了脚,又碰上那么大的雨,得亏那孩子送我回来,不然我……”
“啊?妈,你昨天干嘛去了,怎么还崴到脚了啊。”我快步走进厨房。
我妈要不说她崴脚的事,我没准儿还真发现不了。她进门的时候的确一跛一跛的,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拎的东西重。这会儿细看,果然,脚踝还肿着,我急了连忙把我妈从厨房扶到沙发,“妈你脚踝都肿成这样了今天还出去干嘛啊!有什么事叫我去不就好了。”
“你是病号啊,何况,就是崴个脚,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妈,我去给你买药。”我说着就要去拿钱。
“不用了,昨天井致给我买了。”
啊?井致买的?我没听错吧。
“因因,井致这孩子真挺好的,但我看你和他好像不太对盘啊……”
我觉得我妈要把媒做到我头上来了,所以这时候我就得耿直一点。
“对,你看得没错。”接着我又喃喃道,“真不知道他一大早跑过来干嘛。”
我妈笑了,“是我叫他来拿钱包的,昨晚回来在门外叫你开门,你没应,我又没带钥匙,最后是那孩子找了开锁师傅过来还买了药,结果走的时候把钱包落这了。”
我就说我之前看门的时候觉得哪不对劲,原来是锁换了。
不过说真的,从我妈口中听到的井致让我有点意外。
“喏,钥匙。”我妈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从里头卸下一把放到茶几上。我摸过钥匙在手掌把玩着,才想起我妈还没有回答我昨天干嘛去了的那个问题,于是又问了一遍,便进厨房接着洗我妈没洗完的菜。
我妈在客厅大致说了一下,就是又给萧语找了一个条件相匹的对象,昨儿个安排他们见面了,后面下雨了,井致过来送伞,再后来的事我都知道了。
说完,她告诉我王叔儿子下月初的喜宴就排在2号,让我到时候把时间空出来。
我应声说好。
***
国庆七天的诱惑对于叶俏俏是致命的,她今天上午已经在我耳边念叨了她的百种游玩计划了。
连一向沉醉于物理题海的李哲都忍不住想把她从窗口扔下去,只不过说完,他就去计算叶俏俏同学下坠的速度了。
午间,叶俏俏又强行推醒睡眼惺忪的我说,“哎,凌因,你说学校是不是有病!”
“是是是,你今天都问我几百遍了,求您放过我这嗓子行吗?”我顶着一副公鸭嗓说。
叶俏俏丝毫没有理会我这个病号的请求,兀自说,“这明天就放假了,今天还读啥书啊,少学一天并不会让我们更蠢啊。”我无语地瞅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趴到了桌上。感冒药里总是有让人发困的副作用。只要叶俏俏不碰我,我真的能秒睡给她看。
“哎,凌因你说是不是。”就在我眼皮即将合上的那一秒,叶俏俏又推了我一下。
“是是是,叶俏俏你今天是不是狂躁症啊,我都想申请坐讲台上睡觉了。”我觉得她再推我,我真的要放狗咬她了!
叶俏俏哼了一声,去推前桌的詹鹿,“哎小鹿鹿。”
詹鹿头也不回地说:“您呼叫的用户小鹿鹿不在服务区,您呼叫的用户小鹿鹿不在……”
我听着这话又会周公去了。
下午的课也是哈欠连天,大概因为明天就是国庆,老师上课也松了很多。
最后一节是班会课,今天改成了自习。
放学前班里放肆成了一锅粥。
只因为一个出去上厕所的同学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林竹要转学了,这下班里大半放假前的喜悦都被冲走了。
听到这个,我瞌睡虫都被弄死了。
什么情况!林竹要转学?为什么啊?我揉着眼转头去看,林竹不在位置。
班里闹得不行,大家纷纷展开了讨论与猜测,但又突然鸦雀无声。
我一看,是林竹回来了。
末排的男生最先拥了上去,然后是中排的女生,最后是整个班,除了我和徐佳佳。我是因为真的没来得及起来就被人群挤到了外头,而徐佳佳,谁知道呢。
此刻的徐佳佳站在人群外就像一个旁观者,不一会儿,在一片混沌中,她走出了教室。
人群的热闹和空气的凝滞让我觉得头晕,于是我也走出了教室,我纯属是为了透透气,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竟然看到徐佳佳在抹眼泪……
有时候被撞到别人哭,尴尬的反而不是当事人,就比如现在。我怎么办,现在转身回去还来得及吗?
“喂,凌因。”
看,现在我连转身的机会都没了。于是我只好挪过去,装作没看到她哭,努力用自然的口吻问她:“徐佳佳,大家都在里面关心林竹的事,你怎么……”
“我喜欢他。”
“啊?”我这真是自然的应激反应。
半晌,我假装揉了揉太阳穴:“那啥,外面的风有点大,我先进去了啊,你也别吹太久。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做知心姐姐。因为有些少女的心事,我真的不想关心。